這麼久以來不是太子就是樉兒,甚至是我腹中的新生命,可是棡兒和棣兒竟然都未曾關心過。聽春兒這樣一說,我心中的那片憂雲就被這件事情給衝散了去。輕嘆一聲,不是唉聲嘆氣,只是感嘆棡兒的優秀:“真是意想不到啊!等樉兒的事情忙完之後,定然要去見見棡兒,我這個做母后的真是太失職了!對了,棣兒呢?他可還好?”
春兒聞言,微微變了臉『色』,回道:“娘娘,燕王爺的境況就不太好了!您也知道他的出身,名義上是您的孩子,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乃是庶出,畢竟嫡子和庶子有很大的區別。平日裡一直都是您在照顧燕王爺,可是您最近這段日子一直在忙碌,分身不暇。陛下也是一樣的,他以爲同是自己的兒子,這宮中的人也斷然不會對他怎樣,可是,事實卻恰好相反。而且,春兒覺得陛下對燕王爺也不是很上心,一切待遇比之太子殿下差遠了!”
我聽後,心中一陣惆悵,原先就答應過蘇蘇會照顧好她的孩子,卻哪知自己時常是諸事纏身,竟然無意當中忽略了棣兒。現下里再聽春兒這樣一說,內心反而更加愧疚。
春兒見我的面『色』已變忙繼續說道:“娘娘,請恕春兒多言了,或許陛下也只是公事繁忙,和娘娘一樣,暫時遺忘了而已!娘娘也不必對春兒說的事情太過於上心!”
“不,春兒,你說的很對,若不是你提醒我,或許我還真就將這些事情遺忘了。棣兒這個孩子天『性』聰慧,雖說我一直很想將他的身世隱瞞下去,可是我卻也知道,紙追究包不住火,這宮中的閒言閒語他想必也是聽到過一些的!他的『性』子其實是有些孤傲的,和他的母妃很像,也許正是因爲我長久的遺忘,才讓他覺得自己被忽略,是因爲不是我親生的原因。我原本還想着等樉兒的事情過去之後就去看看他,如今,只怕是要儘早去了。”
“娘娘,那您是想要什麼時候去呢?需不需要春兒準備一些什麼?”
我擺擺手,說道:“棣兒那孩子我清楚,他並不需要物質上的鼓舞纔會覺得受重視,他想要的只不過是和其他皇子一樣,有個出『色』的老師!”
春兒微笑頷首:“娘娘說的極是,即便我!以前很不喜歡他的母妃,可是燕王爺從小是我看着他長大的,無端的,總是覺得他很讓人心疼!”
我向春兒伸出了手:“走吧,還等什麼,這就去吧!”
春兒沒想到我竟然如此迅速,微微怔了怔,淺笑道:“是,娘娘!春兒這就扶着您去!”
春兒扶着我才起身,還沒邁開步子,就聽到春蘭來報,說是燕王爺求見!我與春兒對視一眼,兩人眼中均出現了複雜的神『色』。棣兒這麼久了都未曾求見過我,偏偏在這個時候過來,怕是遇到什麼難處了,否則,依着他的『性』子,他是斷然不會求見的!
“快宣!”我立刻對春蘭說道,接着,便回身坐回了鳳椅之上。而春兒此時的心情也恐怕是有些凌『亂』的,否則,她不會一直張望着殿門的方向。
不消片刻,棣兒便來了,多日不見,他已經從我印象中的小孩童搖身一變成了一個少年,他身着海藍『色』衫子,髮髻用玉冠卡着,明媚的眼眸中帶着幾分倔強,看起來他興致並不高。棣兒不是那種將喜怒哀樂輕易顯現在臉上的人,可是如今他如此,反倒讓我覺得有些不安。想必這次他來找我也是矛盾了很久,於是,我連忙支起了笑容,招呼他:“棣兒呀,真是好久未曾見到你了!母后因着你父皇封你爲燕王的事情,還未曾向你道喜呢!快些坐下吧!快來人呀,賜座!”
或許我這次是真的想要彌補他一下,許久未見,顯得有些過分熱情,可我卻不想像平日裡那樣,只是淡淡的問幾句,那樣的話,怕是會讓棣兒的心中愈發淒涼。
只是沒想到我的熱情卻適得其反,棣兒咬了咬脣,說道:“母后,不必了,今日兒子來是有事情求母后!還希望母后可以答應兒子!”
棣兒從來沒有開口求過我什麼,一直以來,所有的皇子都有自己獨特的身份,待遇自然也從優,一直都是想要什麼就有什麼的,何談“求”這個字!他一開口,反倒讓我心中一酸,嘴角扯起一絲笑容:“棣兒,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說,母后一定會滿足你的!”
“母后,父皇封了兒子爲燕王,封地乃是北平。北平那個地方母后也是知道的,乃是我大明朝的咽喉之地,並且與蒙古相連。父皇的意思是再明顯不過了,受到了王爺的封號和待遇,自然得擔負起保家衛國的責任!這一點,兒子義不容辭。可是,母后也知道兒子對於打仗真是一點經驗都沒有,怕是極爲不妥!母后也不要誤會,兒子並不是怕死,而是一個無能的將軍會斷送多少人無辜之人的『性』命,又會爲我大明朝帶來多少災難,這點,即便我不說,母后也能夠想象的到!”
他說了一連串理由,最終卻沒有進入主題,又讓我的心痛了幾分,本是我的兒子,想當初他年少的時候,是最粘我的一個,何時起,我們母子之間竟然生出了間隙!
“棣兒,你有什麼要求,就直說吧,母后剛纔不是說了麼,你的要求,母后一定會滿足你!”
棣兒聞言,又咬了咬脣,很艱難的從嘴裡說出:“兒子想要找個老師,教兒子習武打仗,日後也好保家衛國!”
原來他是想要學習!多麼上進的一個孩子,自打太子出生,他要的,不要的,夫君都會硬塞給他,可是反觀棣兒,就連學習都是他主動提出來的!話聽到這裡,我心中又不免欣喜了幾分,連聲應道:“好的,棣兒,沒問題!對於老師的人選,你可想好了?還是母后幫你選呢?你是想找徐將軍做你的老師嗎?”
棣兒果斷的回絕道:“不,母后,不需要勞煩徐將軍,棣兒已經想好老師了。”
“哦?是哪位將軍?”
“李文忠大哥!”
李文忠?對於棣兒的這個人選我有些出乎意料,李文忠是夫君的外甥,後來被夫君認了當義子。李文忠的軍事能力我絲毫不懷疑,可是在這能人輩出的大明朝,李文忠卻又着實不算太過於醒目的角『色』,相對於徐達仍是遜『色』不少,但是棣兒選了他,證明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想到這裡,我一口答應了下來:“沒問題的,母后立刻就去同你李大哥說!”
聽到我答應他,棣兒的面上才稍微『露』出一絲喜『色』:“多謝母后!”
“母后方纔不是說了麼,你我母子之間何須如此客氣,還談什麼謝不謝的!你還未到前往封地的時候,正好趁着這幾年歷練歷練。另外,你父皇在東宮設了大本堂,你有每日都去嗎?”
棣兒聞言,嘴角勉強扯起一絲笑容:“母后,宋先生在大本堂教課幾乎只教一些皮『毛』,而其他夫子所講的課程兒子已經全會了!”
“哦?”我一陣驚訝:“宋先生可是我朝有名的名儒,難道他教的東西都不好嗎?”
棣兒臉上顯出一絲尷尬,頓了頓,卻還是說了出來:“母后,宋先生的精華部分只會在課後單獨教給太子兄長,其他幾位皇子,是沒有這個待遇的!”
我一直以來只知道夫君設立了大本堂是爲了諸位皇子學習之用,卻哪曾料到這只是一個幌子,真正的精華部分只單獨傳授太子一人!夫君一直都很注重對太子的培養,卻沒有想到居然倚重到了這種程度!
“棣兒!”我輕輕的開口喚道:“母后好久都未曾見到你了,你可否走過來,讓母后看看你!”
棣兒臉上的表情有異,略微蹙了蹙眉頭。想着以前他一見到我就迫不及待的往我懷裡鑽,可是這個時候,我主動和他親近,他倒反而有些猶豫。但是他沒有忤逆我的意思,提着步子靠近了我,在我身旁坐下。
“棣兒!”心底雖然有些微微刺痛,卻還是強裝着笑意對他說道:“你真的決定讓你李大哥教你了嗎?”
棣兒聞言,仰起了臉:“母后方纔不是已經答應兒子了嗎?難道連這點要求都要反悔嗎?”
“不,怎麼可能!母后不是這個意思!”我忙解釋道:“母后的意思是,如果你想要換一個人,母后也可以答應你的。比如藍玉,他也很年輕,也許會和你之間有話說,或許會比你李大哥好一些,你認爲呢?”
聽了我的話之後,棣兒微微鬆了口氣:“母后,謝謝您!兒子認爲李大哥很好,他這麼多年來征戰沙場,也贏過那麼多次仗,再者,從身份上說,我們其實也算是兄弟的,不是嗎?”
“棣兒你決定就好了!母后都依着你!對了,棣兒,你很久都沒有和母后一起用膳了,不知道你想吃些什麼?母后吩咐下去,讓御廚做。母后每當想起你小的時候,每次用膳前總是在等母后,母后的心中感到特別溫馨。”我說的是真心話,這次沒有浮誇的神情,只有着真情流『露』,不知道棣兒會不會答應。對於這個身份和地位都如此敏感的孩子,我始終對他都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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