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我發現你變了,有時候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即使我不懂你,難道我怎麼想的,你一點也不清楚嗎?”長恭質問道。
月兒搖搖頭,瞭解,她本以爲自己可以慢慢去了解,現在才發現她根本一點都不知道,他不希望她捲進去嗎,他生氣是因爲在乎嗎,這些月兒幾乎不敢這樣想。
“我,我知道你爲我好。但是說了解,我現在真的不懂,每次做事,我都要要看你的表情,你總是一副淡漠的表情,我想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跟你商量,卻又害怕你不理會。你對我忽冷忽熱的,讓我覺得我是個可有可無的人。甚至,我都不知道你現在是怎樣的心態跟我說話。”月兒低着頭不敢看長恭的眼睛,但是似乎說的跟心理想的有那麼一點點小小的差別。
“是嗎?看來我們連最起碼的瞭解都沒有了,除了名字?”長恭心寒的說了一句,眼眸中凝着霧氣,面色冰冷的如窗外的寒冰,哪怕多看一眼,心裡也會打哆嗦。
“我,我不知道。”月兒把頭低的更低了。
半響才聽到長恭嘆了一口氣,猛地把月兒的下巴擡起:“你看着我,說吧,你想了解我什麼?”
“我,”月兒依舊別過頭,不管看長恭,臉因爲緊張也變的微紅,嘴角竟在打哆嗦,說不出任何話。
“你說你不瞭解我?”長恭繼續問道,呼出的熱氣噴在月兒的面頰,讓她更加難受。
“不是,我,其實……”月兒的身體一直往後退,下巴被長恭捏的生疼。
“這樣,你是不是會了解更多一點!”
還未等月兒反應過來,長恭溫柔的脣便附了上去,容不得半點思考和拒絕。
“那個,我……”月兒推開長恭,蒼白的臉因爲害羞變得紅潤,“我收回剛纔的話。剛纔說的都不是我的本意,我一直知道你在關心我,是我人笨,說一些傷害你的話,做一些讓你生氣的事。”月兒幾乎要把頭伸進脖子裡了,臉上也愈加發燙。
“你到底想要怎樣?”長恭將月兒的頭攬在懷裡,柔聲說道。
“我,你一定要過的比我好,讓你的生活不留下任何遺憾。”靠在他的懷裡,月兒感覺很安心,只是覺得好久沒有這麼踏實過了。
好長的一段時間,月兒都藉着生病的名義躺在牀上,孝瑜、孝琬還有高儼都來看過她,卻被她擋在外面,由長恭接應着。可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病總有一天會好起來的,高儼已經多次要求讓她跟長恭一起去看他了,說是宮裡不好玩。
雖然她知道高孝盈最近一直陪着高儼玩,可還是覺得高孝盈太孩子氣了,雖然他也大不了幾歲。每次月兒都要說他爲什麼明明這麼小的年紀,非要學大人呢,雖然是半開玩笑,高儼卻一直敷衍過去,或者一副很嚴肅的樣子,時間一長月兒不再問了。
這天,長恭拉着月兒一起進宮,雖然不多進宮,但是長恭對於皇宮還不至於迷路,更別說月兒對這皇宮也算熟悉。
寒冬臘月,月兒的衣着有些笨拙,但是體態還算可以,皇宮的假山亭榭全被蓋上銀白色的裝束,遠處幾株紅梅傲然綻放,散發着淡淡香氣,順着風飄散過來,若有若無的香氣讓人感覺很舒服,隔着一片不大不小的人工湖,湖上被蒙着一層白色的霧氣,殘荷敗葉到給這湖增添了一絲溫暖,但也愈發顯得周圍冷氣逼人。
月兒只是輕輕地一瞥,不經意間便看見了,幾株紅梅處,亭榭下,一個身着大紅貂絨披風的女子,因爲側着身,倒也看不太清楚,白色素雅的衣衫隨着披風的浮動,也是可以看得見。青絲鬢髮,驀然站立在天地間,望着紅梅一言不發。
肅殺的天地間,冰冷的皇宮居然有這樣的女子,看不清面容,想必也是清秀美麗,空谷幽蘭吧,月兒不禁多望了一眼,腳步卻不自覺緩了下來。
長恭拉着她繼續往前走,似乎沒有發現,隔着湖,有點遠,加上被硃紅色的亭榭,想必顏色有點混在一起。所以月兒也並未說話,繼續走着。那個女子依舊一動不動,似乎並未發現這邊有人走,或者根本也不關她的事情吧。
一路上,月兒都有點犯迷糊,會是誰呢?居然這樣美麗的立在那,不刻意引人注目,卻已經牽動每個人的心。
來到高儼的宮殿,高儼看着兩人似乎樂壞了,笑嘻嘻地一直瞅着長恭和月兒,到讓月兒有點不自在。
“王爺爲何這樣看着我們?”月兒客氣地問了一句。
這讓高儼很不是滋味,臉色很難看地說道:“你要喜歡叫我王爺,今天就叫一天,不準停!”
“傻孩子,生氣了?”長恭摸了摸他的頭,笑着說道。
這才讓高儼的臉色緩和下來,笑嘻嘻地說道:“果然,只有月姐姐可以讓長恭哥哥笑。”
“別瞎說。”月兒嗔怪道,臉立刻紅了起來。
“我說真的嘛!長恭哥哥你說我說的對不對!”高儼撇着嘴,衝着長恭問道。
長恭只是笑着並未回答,可是答案卻早已浮現在臉上。
“走,我帶你們玩,孝盈今天沒來,要是太在就好了,她可有辦法了。”高儼拉着兩人的手就向外走。
兩人相視而笑。長恭立即開玩笑道:“呦,一天不見,就想人家了,瞧你這出息。”
“哪有!”高儼嘟着嘴,“有她在,只是更歡快一點嘛!”
“那孝盈每次來,你就知道玩,真沒出息啊!”
“也不是啊,我還有教孝盈識字,還有啊,我發現孝盈跳舞跳得特別好呢,好像是無師自通呢!我還盤算着要不要給她找個師傅呢!”高儼的臉上露出一抹孩童的笑。
讓月兒覺得很舒心:“是嘛?我都不知道呢,改天要好好看看呢!不過話說回來了,你現在是半句不離孝盈啊!”說完又笑了笑。
“你又瞎說,我只是……”高儼搖了搖頭,“你們大人腦子裡都想什麼呢,真是無法溝通!”說完又故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惹得月兒和長恭又是一陣笑聲。
原來高儼是讓他們在外面堆雪人,雖然只是飄着毛毛雪花,但是這幾天一直下,雪也堆積的不少,高儼居然不帶手套,兩隻手凍得通紅,卻依舊笑嘻嘻的滾着雪球。
月兒卻不行,嚷嚷着要戴上手套,卻被高儼鄙視了一番,說什麼這樣才玩的開心,月兒的手也是凍得通紅,不過有長恭在,雖然他的手也是一樣,但是依舊會抓着月兒的手,爲她呵着熱氣,讓高儼好生羨慕加嫉妒了一番。
“長恭哥哥,你太偏心了吧。”高儼扭過頭,做生氣狀。
長恭只是笑笑,高儼越是氣不過來,拿起手中的雪球就砸了過去。
“你們倆個扔我一個,不公平。”高儼憤憤呢地說道,臉上卻是笑得很燦爛。
“是你先出手的!”月兒也嚷嚷道。
頓時,歡聲、叫喊聲混合着,惹得周圍樹木上的雪紛紛飄落。三個人到最後居然各自成戰,有的雪球在空中劃成優美的弧線,砸在臉上,脖子上冰涼冰涼的。融化後竟微微發熱。有的在空中相撞,立刻成天女散花,簌簌落下,飄出絲絲涼意。
三人的頭髮上,身上,全是雪,白花花的,竟像個老人。
“哈哈,長恭哥哥,接招。”
“也接我一招!”
高儼跟月兒一前一後說道。兩顆潔白晶瑩的雪球,飄在空中,準確無誤的砸在臉上,像是被抹了蛋糕。
眼角一抹厲色,散發的寒意比空氣還要冷百倍。
“父皇!”
“皇上!”
高儼跟月兒同時驚了起來,看着高湛一眼不發的站在長恭身後,一臉的白雪和寒冷。當然這都歸功於長恭巧妙的避開他們的射擊。
“皇上!”長恭也立刻回頭,行了個禮。
“你們玩的很開心啊!”看不出高湛的任何表情。
“是孩兒不懂事,硬逼着他們陪着孩兒瞎鬧的,請父親恕罪。”高儼恭敬地說道。看得出,他還是很害怕。
“長恭可是不愛鬧騰的人呢!”高湛並未看高儼,對着長恭問道。
“臣知錯了!”長恭低着頭。
“大冬天的出來活動活動也是好的。”高湛依舊看不出任何情緒,轉而看着月兒說道:“鄭妃身體最近可好?”
“託皇上的鴻福,好多了。”月兒輕聲道,心裡卻是緊張的很,不知道這句話想要幹嘛。
“那就好,沒事你們就多來走走。陪着琅琊王玩玩也是好的。”高湛說完轉身就走了,至始至終並未看高儼一眼。
走到不遠處還說了一聲:“我不喜歡喧譁,你們聲音太大了。”
待高湛遠去,月兒纔敢擡起頭,走到長恭面前,聽着高湛的語氣似乎並沒有責備他們。
再看高儼時,高儼已是滿眼淚痕,月兒和長恭也不好說話,他們心裡清楚,這是一個父親對於兒子的關心,雖然方式特別,但至少,他的心裡還有高儼。
“他是在關心我,對嗎?”淚水混着雪水緩緩流下,灼熱着一顆冰冷卻又充滿期盼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