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瑜像是想起什麼,匆忙向外跑去。
“不用去了,她已經走了。這是她留下的。”盧妃打斷他說道。
遞給她一封信箋,還未打開。
孝瑜猶豫着,撕開那封信,只是一首簡簡單單的詩:
薄情轉是多情累,曲曲柔腸碎。紅箋向壁字模糊,憶共燈前呵手爲伊書。
後面附了一句:長恭,我該拿什麼來愛你。孝瑜依稀可以看得出上面的淚痕。
這是摘自納蘭性德的一首詞句。孝瑜當然不知道,只是這便是月兒的心聲吧。
再也沒有多餘的話語,沒有過多的告別,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離開。
她若想走,誰也找不回來吧。
長恭呢,要怎樣跟他說呢!
孝瑜將信摺好,又放回信封,淡淡地說道:“這件事就不要讓其他人知道了,尤其四弟。”
“昨天我就覺得月兒妹妹有點奇怪,說了一些莫名奇怪的話!說什麼想大家之類的話。”盧妃甚至帶着小聲的啜泣說道:“沒想到竟是離別的話語。”
“是我太大意了!”孝瑜淡淡地說道,看不出一絲表情。他早就該想到,卻還是疏忽了,沒想到月兒居然會用迷藥將他暈倒。
也不知道是誰,蘭陵王妃跟河南王的廝混的消息,便傳遍了大街小巷。況且也不是一個人看到兩人那天親密的舉動。
總而言之,這些上層人物的生活很是複雜,何況是個王爺,爲所欲爲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只是是誰?一夜間便流傳的如此迅速。
河南王的聲譽急劇下降,傳到盧妃的耳裡,盧妃只是嘆着氣,她終於明白月兒當初跟她說的話了,“嫂子,有時候你看到的未必是真實的。”那天她是想做給別人看吧。
孝瑜也沒有想到事情會這樣的嚴重,一傳十,十傳百的,皇上會知道,長恭也會知道。
這不是他曾預料到的。孝瑜忽然有點氣憤,她這是把所有的難題都交給了他,然後一走了之嗎?
她真是狠心啊!
“不用擔心,清者自清,流言永遠不會長久的!”盧妃安慰着孝瑜。
孝瑜只是淡淡一笑,卻給盧妃莫大的安慰。
“不礙事!我會好好處理的。”
眼下,他最擔心的就是長恭,已有陣子沒有見他了。
一路上,總覺得會有人指指點點,孝瑜也未介意,優雅地走着,二弟和四弟依舊還在監獄,他想不通爲什麼皇上還是不肯放過他們。
孝琬和長恭兩人都沒有說話,但看的出兩人的狀況不是太好,長期呆在這裡面,頭髮帶着凌亂,鬍子也長出來了,再也不是風度翩翩的公子了。
看見高孝瑜,長恭只是意味深長的看,眼裡的含義太多,竟讓孝瑜無法直視。
孝琬悶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也不再叫大哥。
“發生什麼事了?二弟好像不開心?”孝瑜手執摺扇,微微笑道。一襲青衫華麗整潔,與兩人格格不入。
孝琬瞥了他一眼,說道:“大哥自己做的好事,還需要問我們嗎!”
“二弟這是什麼話?今天可是特地來看你們,怎麼不歡迎?”孝瑜依舊保持儒雅的姿勢。
“看我們?我看你是給長恭難堪的吧!你跟月兒姑娘怎麼回事?”孝琬衝着孝瑜大喊道。
孝瑜收起笑容,面色凝重,不在說話。他能說他把月兒弄丟了嗎?顯然不能!
“大哥,你回去吧!好好照顧她就是了!”長恭微微笑着,心裡卻是無比的痛,若是別人,他定會將她碎屍萬段。
“你們是聽到些什麼吧!長恭,我只問你,你相信嗎?”孝瑜緩過神情,笑看着長恭。
同樣俊美的眸子,同樣的笑容。一個溫暖,一個寒冷。就這樣對視着,他相信大哥,更相信月兒。
“與我何干!”長恭淡淡地微笑,渾身散發的寒冷與孝瑜的溫暖明媚形成鮮明的對比。
“怎不關你的事?”孝琬大喊道,“你每天看着那破玉墜發呆,你能說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嗎?”
孝琬氣憤地說道:“大哥,我以前很敬重你,可是現在你不配,那是長恭的結髮妻子,你對得起他嗎?”
“你說的沒錯,是我對不起他!”孝瑜淡淡地笑着,明朗如春日的陽光,眸子裡卻帶着一抹不易察覺的傷。
他是把月兒弄丟了,卻沒有任何勇氣說出來。他不知道長恭會做出什麼事。
全鄴城的人都知道蘭陵王妃在河南王的府上住着。
那就這樣吧,月兒是以這樣的心態然後容易脫身嗎?
孝瑜低着沉默,月兒也是個詭計多端的人呢!可是做出來的事爲何這樣傻呢!
“那大哥就是承認了!”孝琬帶着肯定的語氣說道。
看着低頭出神的孝瑜,伸手給了孝瑜一拳。“你太讓我們希望了。”
鼻子上的鮮血流了出來,孝瑜輕輕擦拭着,嘴角依然是那抹笑。
“等我們出去,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孝琬使勁地垂了一下柱子,眼裡滿是憤恨。
“是嗎?我到希望你可以早些出來呢!”
“大哥,你走吧!不要往這跑了!”長恭背對着他說道。
孝瑜安靜地離開,並聽到身後:“我想聽實話,她真的好嗎?”
還是在關心她不是嗎?孝瑜想着,那爲何兩人不說清楚呢!讓他杵在中間,裡外不是人。
“她很好,你放心!”孝瑜靜靜地說道,然後離開了。
留下孝琬的牢騷()聲和長恭頎長孤單的背影……
鄴城的某個客棧,飯桌上,兩人正悄聲談論着什麼。
“公子,你說那些傳言是不是真的?”小周低聲問道。
“不知道!”宇文邕陰晴不定的眼神,目光凝視着遠方。
“月兒姐做事有分寸,那個河南王我也是見過,絕不是那種人的。”
“鄴城的天很渾濁!”宇文邕像是自言自語道。月兒在這裡的生活並不好過呢!宇文邕這樣想着。
“行行好!給點吃的吧!”一個乞丐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只見他蓬亂的頭髮,黑色的皮膚,破爛的衣襟,全身帶着一股臭味。
宇文邕和小周不自覺的聳聳鼻子,乞丐走到他們身前時,顯然愣了一下,只是一瞬,又說道:“兩位公子,賞點吃的吧!”
宇文邕拿出一錠銀子,放在他的破碗裡,微微一笑。
那人顯然沒有反應過來,看着那閃閃發亮的銀子,連忙磕頭道謝,把那銀子裝進破口袋跑開了。
“公子,我好像看見月兒姐姐了!”小周望着那個乞丐說道。
“怎麼可能?”宇文邕淡淡地說道,隨即又想到那乞丐的神情,可那雙眼睛,再熟悉不過的,每天晚上都可以夢到的。
“追!”宇文邕扔下銀子就往外跑,小周緊跟其後,出來時,卻發現那人早已不見了身影。
“也可能是我看錯了!”小周失望地說道。看着宇文邕說道:“公子,我們回去吧,在這裡呆的時間太長了。會引起宰相懷疑的。”
“回去吧!”宇文邕突然淡淡地說道。
小周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也沒有問,只道了一聲:“好!”
偏僻的巷子中,月兒長舒了一口氣,怎麼會碰到他們?還好自己的演技比較好,撕下那假髮和破舊的衣服,把臉上的黑擦了擦,月兒又光明地走了出去,也不至於那麼寒酸了。
只是爲何他們會在這?自從上次就沒有走嗎?
那淺淺的溫暖的笑,又浮現在眼前,就是對待一個乞丐,他也是一視同仁嘛!
月兒搖了搖腦袋,儘量不去想這些事情。
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了,要斷就斷的徹底,與過去的自己斷個徹底!
她長吸一口氣,笑道:“鄭月,單靠你自己,你也照樣可以活得很好!”
小周和宇文邕收拾了東西,便立刻騎馬奔馳而去。沒有任何留戀。
這次他停留的時間不長,那麼下次他就有足夠的理由讓自己留的更久,只是不知道那個時候的鄴城又將是什麼樣的天空。
長安,他夢魘的地方,有太多的不愉快,太多的記憶。他不忍回顧,卻不得不面對。
相反的方向,月兒也騎馬而馳,風馳電掣,西邊的風更雄壯,更自由,那是她渴望的地方,沒有鄴城的壓抑,沒有長安的黑暗。那裡的空氣更新鮮。
一個人的身影漸漸浮現,月兒嘴角升起一抹笑意,那個有過幾面之緣的人兒,遠離一切熟悉的人羣。
長恭,倘若以後我們還有機會再見面,我會以驕傲的姿態告訴你:“你當初的選擇有多麼愚蠢!”
鄴城,皇宮,監獄,長恭盯着那個玉墜,看個不停,那散發着淡淡的光芒,此刻卻是那樣的詭異。當初她還是玉蟾的時候,他以戲謔的方式送給她,她竟當寶般的看待。
如今,卻換成他了,他的身邊還有回憶。可是她呢?是不是連回憶也不記得了?
PS:今天做了特別愚蠢的事情,於是乎,連碼字都受影響了。雪子知錯了,還希望大家繼續支持雪子的文文哈,雖然知道俺的成績慘不忍睹。沒有啥好看的地方,但是俺學會了堅持,所以一定會默默地寫完的,寫的不好表噴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