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擦黑賈虎就看到了小王,見他笑嘻嘻的樣子就知道有戲。果然還沒走近就咧嘴一笑說:“那貨才進門,估計還沒喝口熱茶哩。”
賈虎欣慰一笑,拍拍小王的肩膀,神情關切的說:“辛苦你咧,快帶他們去吃飯休息吧,這裡交給我。若在三小時內不見我回去,就帶兩個人來支援。”
見小王欣然一笑,衝躲在暗處的人招招手,漸漸消失在暮色裡,賈虎衝錢莊狡黠一笑,便大大方方的上前敲門,開門的還是上午的矮胖子。見到二人微微愣了一下,略顯不耐煩的說:“咋又是你兩哩?”
賈虎邊朝前繼續走邊說:“是王老闆約我來的,說他這時候回來。”說着,身子已經擠進了門。
於是,那人只好略顯慌亂的高聲喊道:“老闆!有人找。”說着,就匆匆的先進了屋。
賈虎緊跟一步,閃身來到了客廳。見一位四十多歲的高個頭,白淨臉一副商人模樣的人,正手託精緻的紫砂壺,仰着自帶笑的圓臉,氣定神閒的瞅着來人,不慌不忙的問道:“二位兩次來找在下,不知有何見教?”說着,淡淡的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賈虎目光閃電般掃視了屋內一眼,衝王老闆淡淡一笑道:“我是公安局的,有件事想請教王老闆。”
王老闆聽說,像是微微的愣了一下,繼而熱熱一笑說:“哎呀,原來是公安人啊,失敬失敬。有何吩咐儘管說,王某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說着,兩眼笑眯眯的,但卻透着深深的狡詐。
賈虎微微點頭道:“雙頭蝙蝠趙飛,你不陌生吧?”
王老闆訕訕一笑說:“我是個買賣人,從不和江湖上有過瓜葛。您說的那個什麼蝙蝠,我倒是聽人閒諞過,說是個高來高去的人物,早在解放前官府就懸賞抓過他。咋?他還活着?”
賈虎見對方是個老奸巨猾的主兒,於是,微微一笑,耐心道:“王老闆真是健忘,昨晚不是他將兩幅畫和一個佛頭交給了你麼?”
王老闆像是疑惑的微愣了一下,繼而笑道:“——噢,您說的是趙......對!他是姓趙,您看我這記性。”說着,忙給賈虎錢莊添了茶水,一臉茫然的說:“昨晚是有個姓趙的交給我些東西,但不知他是不是您說的那個什麼蝙蝠,貨也不是什麼畫佛什麼的,只是一對晚清的瓷瓶,也不是什麼值錢貨。”說着,起身拿過一對花瓶放在了桌上。
賈虎倪眼瞅了瞅那對擦拭油亮的瓷瓶,正色道:“我說的那三件貨,可是**新近丟失的文物,如果誰要是藏匿或是轉賣,可是要被判刑坐牢的。”
王老闆嘿嘿一笑,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像是在閒諞似的說:“哎呀,出門在外,也經常聽人諞哪裡的帝王墓呀文物庫呀被偷被盜的閒話,你說這**的人都是幹啥吃得麼?咋就看不住個賊哩?”
賈虎淡淡一笑說:“湖水再清也難免掉進幾個愚蠢的蒼蠅,這也不足爲奇,可惜的是那蒼蠅怕是活不成咧。”說着,目光靜靜的瞅了王老闆一眼。
王老闆微愣了一下,訕笑道:“是的,是的,誰叫它不長眼哩?整天瞎嗡嗡。”說着,嘴角抿出一絲狡詐的奸笑。
見賈虎時不時的拿眼掃視着屋內,王老闆嘿嘿一笑說:“看來,您還是不信我說的話,您要是吃定是我收了那批貨,不妨派人搜一搜,也免得您心裡總是牽掛,弄得我這裡也在人前落下了話把。”說着,他倒是先把臉給黑了下來。
賈虎微微一笑,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說:“不用,不用,我也是聽了些模棱兩可的消息,過來隨便問問,你也不必過分介意。”說着,話鋒突然一轉道:“王老闆在西安也有生意呀?”
王老闆像是猛的驚愣了一下,掩飾般的喝了口茶,淡淡一笑說:“那是家父留下的攤子,弟弟在那裡打理,我是個閒不住,喜歡到處走走。”頓了一下,又面顯疑惑的說:“您是咋知道我和西安還有瓜葛的?”
賈虎微微一笑說:“一看你就是個精明人,像你這號拔尖的陝西人,不在西安插上一手,豈不是可惜咧。”說着,衝他投去狡黠的一撇。
王老闆呵呵一笑,像是一臉欣慰的樣子道:“說我精明,我看您纔是個人精哩。哎呀,您不做買賣真是可惜哩。”說着,面顯惋惜的搖了搖頭。
賈虎哈哈一笑,自嘲道:“我怕是個有命弄錢沒命花錢的主,所以也就不費那個心思咧,打擾王老闆咧,改日我請你喝酒。”說着,便起身朝外走。
王老闆馬上熱情的送到門口說:“您說哪裡話哩,等這事鬧清楚了,我請你,我請你。”
來到暗處,賈虎衝滿臉迷茫的錢莊嘿嘿一笑說:“這傢伙比泥鰍還滑,真是個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主。”
錢莊疑惑道:“咋不把趙飛那貨弄來對質哩?兩人照了面看他還咋抵賴。”
賈虎淡淡一笑說:“看他那副老奸巨猾的樣,就是趙飛站在面前也怕是要睜眼說瞎話哩,趙飛也只能是啞巴吃黃連,拿他沒轍。”
錢莊輕嘆口氣,聲音懨懨道:“那可咋辦哩,終不能就這麼便宜了這慫。”
賈虎衝他狡黠一笑說:“所以要請哥哥出手相助咧。”見錢莊支楞着兩眼瞅着自己,賈虎微微一笑說:“東西肯定在屋裡,但我們摸不清道道,那貨是死都不會承認。”
不等賈虎把話說完,錢莊神情一振欣喜道:“你是想讓我先去摸個底,然後再來他個甕中捉鱉。”說着,做了個伸手抓住的動作。
賈虎嘻嘻一笑說:“這活兒也只有哥哥能幹,小弟我的那兩下子你又不是不清楚,乾點兒粗活還湊活,這高來高去的......”
錢莊嘿嘿一笑說:“我去拾掇拾掇,說話就來。”說着,擰身便消失在茫茫暮色裡。
天才黑透,王老闆正和矮胖說笑着戲弄賈虎他們的趣話,突然聽的院內一振噼噼啪啪的響聲,矮胖子慌忙開門一看,只見院牆角有個發光的小人,正蹦蹦跳跳的朝他迎面走來,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只見矮胖子驚叫一聲:“見鬼了!”便疾忙拎把大刀出了門。
王老闆驚愣了一下,緊隨着矮胖子衝到院裡,見是個小紙人裡面忽閃着半截蠟燭,在那裡一晃一晃的朝前移,像是要飛起來卻又力不從心的噗踏在那裡。
王老闆失聲嗤笑道:“是誰家娃放的孔明燈麼,看把你給大驚小怪的,真是的。”說着,便擰身回了屋。
可就在他倆一驚一乍之際,屋內像樹葉般飄進個人影,只見他輕點桌沿,靈巧的身子已飛上屋樑,像只壁虎般的趴伏在那裡。
見矮胖子面帶愧色的懨懨進門,王老闆拿他開心玩笑了一番,便催他回去睡覺。
王老闆信手翻了兩頁書,見矮胖子默默離去,便輕輕的扣上門,扭身悄然移開靠牆的櫃子,後面霍然露出個隱秘的暗道。順着階梯下去不遠,便是個寬敞乾淨的密室。
密室雖然不大,但卻佈置講究,不但地面鋪了青磚,而且四壁和頂都蒙蓋着機制紅布。繞壁四周,是上鋪黃色軟布的條桌,條桌上陳列着各色各樣的古董字畫,而賈虎要找的佛頭和兩軸古畫,便拱放在密室的中央。
王老闆拿起這個,又放下那個,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最後,將目光定在佛頭和古畫上,一副沾沾自喜的樣子道:“和我鬥?你娃娃還差的遠哩,這三件寶貝可是我的鎮室之寶,就是丟了命也不能丟了你們。”說着,愛惜的輕輕撫了撫。
王老闆終於面掛滿意的喜色走出了密室,小心的移好櫃子,又拿眼審視了一番,這才哼着秦腔小調,悠悠然的朝內屋走去。可就在他進門之際,一點菸丸也隨他滾進了屋內。
不用說,樑上君子正是竄雲燕子錢莊。見王老闆關門熄燈沒了動靜,錢莊便輕扭猿腰飄落在地,隨即耳貼內門靜靜聽了一會,竊喜一笑,便輕移櫃子順着暗道摸了進去。
密室裡,遠處是燈光燦爛,腳下卻是模糊一片。錢莊小心的慢慢下移,雙腳終於落在平地。欣喜中剛要朝着琳琅滿目的玩意兒靠近,只覺腳下有物輕輕晃動,定眼一看,只見一根針粗的絲線隱隱的橫在腳面。心下頓時一緊,不由驚出兩手的冷汗。
錢莊心裡明白,這根細線連着機關,若是動了它,不是主人屋裡的鈴鐺響,就是迎面飛來如蝗般的暗器。他定眼掃視密室一眼,見自己從新疆弄來的三件寶貝安然拱在條桌的中央。暗自一笑,便悄然退出了密室。
賈虎聽了錢莊的講述,衝他欣喜的豎豎大拇指,便招手示意小王行動。
賈虎隨錢莊飛身飄進,打開院門,小王便和兩個幹警魚貫而進。幾人剛進屋,就聽的院裡一陣咚咚的腳步聲響,緊接着,只見矮胖子手裡拎把明晃晃的大刀片,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見到屋內的架勢,猛的驚愣了一下,手裡的大刀便當啷一聲落在了地上。
響聲驚動了內屋的王老闆,只見他慌慌張張的竄出屋,睡眼惺忪的嚷道:“啥人麼?深更半夜的要打劫啊?”說着,還哈欠連天,一副淚眼朦朧的樣子。
賈虎湊近嘻嘻一笑說:“王老闆不認識我咧?”說着,身子故意朝前靠了靠。
王老闆像是猛然驚愣了一下,愣愣的瞅着賈虎嚷道:“咋又來了麼?不是給你說過沒你要的東西麼?咋就深更半夜的糟害人哩?”
賈虎嘿嘿一笑,聲音冰冷道:“我是想看看那隻落在湖裡的蒼蠅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