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另一邊之前客棧裡,早已駐紮滿了禁軍,樑王、柳耀都赫然在列,顯然他們已經和京城派來增援的隊伍聯繫上了。
平日裡他們都大大咧咧,畢竟場中他們最大,又是皇帝皇后的親戚,所以有些目中無人。
但現在兩人卻有些坐立不安,不停地偷偷去瞅一旁的那個男人的表情,似乎在揣測他此時的心情如何。
也不怪他們如此小心翼翼,實在是眼前這傢伙雖然官職不如他們,但實力絕對不含糊,只因爲是皇上的心腹,要當特務機關的首領,所以才刻意壓制了官職品級。
這些年來京城中不知道多少王公大臣折在他手裡,所以兩人哪敢有絲毫怠慢。
這次他們肩負皇上重任出來抓祖安回京,結果祖安丟了,還害得整整十個繡衣使者慘死。
本來他們若是能抓住逆賊盧散元,或多或少也能將功補過,可惜盧散元修爲太高,哪怕兩人聯手,依然拿不下對方,被對方戲耍一番揚長而去。
不管是哪一件事都是撤職查辦的節奏,雖然兩人是皇親國戚會比普通官員稍微好一點點,但如果朱邪赤心回去皇上那邊說說小話,兩人也絕對吃不了兜着走。
此時朱邪赤心滿面陰沉,他顯然也注意到了兩人的小動作,但根本懶得搭理他們。
很快陸陸續續有繡衣使者從外面回來:
“回稟指揮使,沒有查到蚊道人的下落。”
“回稟指揮使,沒有查到祖安的下落。”
“也沒有裴家小姐的蹤影。”
……
聽着衆人的回報,朱邪赤心眼皮子抖了抖,冷冷地看着一旁那個清麗脫俗的女子:“楚小姐,恐怕需要你好好解釋一下。”
“我不明白我需要解釋什麼。”楚初顏淡淡地答道。
不遠處的樑王和柳耀心想這個小姑娘真是無知者無畏啊,她根本不知道朱邪赤心的恐怖,在京城完全是能止小兒夜啼的存在。
不過他們同樣心生佩服,以前就聽過楚家大小姐的名頭,但頂多是遠遠見過,畢竟不是一個輩分的,哪怕楚初顏去京城他們也不可能有什麼接觸。
今天徹底近距離見到了,果然是名不虛傳,有如天仙下凡。
其實以兩人的身份,年輕美貌的女子不知道見過多少,但像她這般清醒脫俗的實在是少見,更難能可貴的是身上那種獨特的冷傲高貴氣質。
面對一個修爲遠超她的強者,同時掌控着無數人生死的特務頭子,她竟然不卑不亢,依然淡雅如雪。
那種高傲勁兒就讓男人很容易產生一種想要征服的感覺,不過這樣的女子,顯然不是一般男人能擁有的。
“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兩人腦中不約而同冒出一個念頭,因爲同時想到了這一路上祖安的各種作妖。
在他們看來,能配得上楚初顏的應該是那種溫潤如玉的翩翩佳公子,同時還要家世頂級,從小也是修行天才才行,可祖安那傢伙,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像市井流氓一般,也不知道楚初顏到底看上了他哪點。
他們下意識望了一眼角落邊上的鄭旦,這一路上桑家的兒媳似乎對他也不錯的,被祖安欺負也沒怎麼反抗,似乎還上癮了的節奏。
還有他們剛剛提到的那個魔教聖女,裴家小姐,似乎和祖安都有些關係曖昧。
想到這裡他們頓時就百思不得其解,女人的審美和男人差距有這麼大麼?
這時朱邪赤心冷哼一聲打斷了兩人思緒:“我記得楚小姐之前向我保證過絕不會偷偷將祖安放走吧,還以楚家來發誓,現在是爲了一個男人想將楚家置於危險之中麼?”
楚初顏神色依然從容:“我的確有這樣的保證,而且我也沒有偷偷放走祖安。”
“那剛剛我趕到的時候,祖安爲什麼已經提前走了?”朱邪赤心冷冷地盯着她,對方那絕色的容顏對他沒有半點影響,能當上繡衣使者的頭領,皇上最信任的心腹,早已練就得不好女色了。
楚初顏答道:“當時的情況是蚊道人要殺裴綿曼和阿祖,魔教的人也要抓他們,我並沒有能力保護他們,就讓他們先離開暫避風頭,並非刻意放走他們。”
“那些魔教中人爲何會和你聯手?而且之前我到的時候你還故意放他們離開,是不是楚家和魔教早有勾結?”朱邪赤心身體前傾,眼神極具壓迫力,語調也越來越嚴厲。
被他的氣勢嚇了一跳,樑王和柳耀下意識坐直了身體。
房間中桑弘父女還有鄭旦紛紛對視一眼,心想這個罪名可嚴重了,皇帝本來就想對付楚家,一旦落實這個罪名,那楚家就真的完了。
楚初顏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秀眉一蹙:“朱邪大人莫要危言聳聽,我們楚家和魔教素無瓜葛,之所以之前和魔教的人聯手,還是因爲那個蚊道人太厲害了,不管我們哪一方都不是其對手。”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蚊道人的厲害朱邪大人是親自領教過的,連您都沒法拿下她,我自然更不是其對手。至於當時魔教那些人趁亂逃了,我因爲受了重傷,根本無法阻止。”
朱邪赤心呼吸一窒,這女人反將了他一軍,因爲說到底,蚊道人是從他手中跑掉的,真追究起來, 他才應該負主責。
他也鬱悶,蚊道人是天底下知名的兇人,一身本事實在太厲害,多年被追殺的生涯更是練就了一身出神入化的逃匿功夫,他這邊這麼多人佔盡優勢,竟然還是讓她逃了。
至於那些魔教妖人,也趁着混亂逃走了。
雖然當時那個魔教聖女帶着手下逃跑的方向正是楚初顏把手的方向,她明明就是故意放水的。
可惜她的解釋合情合理,自己並沒有證據。
他臉色正陰晴不定,這時有人進來稟告:“報,後院有所發現。”
他一愣,急忙起身過去查看,其他人也好奇之下跟了出去。
來到後院之中,只見一塊簡陋的墓碑,然後裡面的墳已經被挖開了,十幾具屍體被擺了出來。
“這些人是誰?魔教中人麼?”朱邪赤心眉頭一皺。
這時一個顫巍巍的聲音傳來:“不是,他們是我們桑家的武士。”
朱邪赤心望向桑倩:“你們的人爲什麼會死在這裡?看他們打扮似乎是僞裝成了這客棧的工作人員,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只是接到情報有人要害我父親,所以不放心帶人來沿途保護……”桑倩大致將來龍去脈講了一遍,爲了避免麻煩,省去了她們主動救祖安的打算,而是改成無意間撞見魔教中人帶着祖安來投宿。
“這些魔教中人當真是心狠手辣。”朱邪赤心忽然覺得奇怪,“那這些人又是誰埋的,魔教中人總不會這麼好心給他們安葬還特意立塊碑吧。”
這些人雖然沒有厚重的棺槨,但看得出是被精心下葬的,每個人的儀容衣服都被整理過,還貼心地給他們裹了一層席子當做棺材。
“應該是祖安埋的。”這時楚初顏開口了,她看着那墓碑上的字跡,臉色一紅,“字寫得這麼醜還這麼有特色的,除了她也沒別人了。”
這時另外有人找到了之前挖掘時不小心斷掉的半截墓碑,上面果然寫着“祖安立”幾個大字。
“祖安……”望着那簡陋墓碑上那幾個歪歪扭扭的“諸義士之墓”,桑倩一陣恍惚,眼眸之中有些溼潤,她忽然有些明白,爲何自家嫂子會喜歡上那個傢伙了。
“阿嚏!”另一邊的祖安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喃喃自語道,“也不知道哪家姑娘又在想我了。”
他旁邊的裴綿曼哼了一聲:“你這傢伙真是我見過的最不要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