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5他說,牙尖嘴利的丫頭
名人講堂面積極大,講臺是重中之地,面積更是可想而知,如臺上之人壓不住這講臺就必然顯得單薄。可陸北辰風輕雲淡地站在那裡,恰恰就成了頂樑之柱。似聚會了萬丈光芒,又從他偉岸的身形傾瀉出來。臺上非但不顯得空,反而因他的存在而變得狹小,令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在他身上。
顧初看着臺上這樣一個陸北辰,心甜,情眷戀,以往她隨他到警局做過報告,深知這個男人是耀眼的,但她從未聽過他的講座。之前聽語境提過,說他在耶魯大學法學院和斯坦福法學院的幾堂講座都很轟動,其講座內容更是被學院列爲重要參考教材,語境每每說起時總是一臉驕傲,又狀似惋惜地看着她說,可惜啊你是沒領略到教授在臺上的魅力,他的講座總是最多人的,而且吸引的不單單是法學院的學生。
這一次,陸北辰還沒開講,她就領略到了他的魅力,也理解了語境的一臉崇拜。他如站在萬人之上,舉手投足盡是權威。
有權威的男子最令人折服,而他的權威,來自於他的專業、他的經驗。
講堂一如既往地要求全體同學關機,相機、錄音筆等物件一律不得入內,不同於其他嘉賓的公開講座,陸北辰的講座向來不公開。
“大家好,我是陸北辰。”他開了口,簡單的自我介紹開場,透過麥克風,他的嗓音磁性低沉,好聽悅耳。這句話剛落,全場又歡騰了,還有不少女同學尖叫着他的名字。
顧初扭頭瞅了一眼,那些尖叫的女同學激動的面部都扭曲了,忍不住抖了一下胳膊的雞皮疙瘩,再回頭不經意掃過身邊的付亮,老天,她也是一臉的癡迷。
他才說了一句話而已,至於嗎?
正想着,只聽麥克風裡突然傳出“吱——”的一聲,尖銳刺耳。
全場都驚呼了。
顧初一怔,這是信號被幹擾的聲音。
很快地,她瞧見語境走下了臺,根據干擾信號去找信號干擾源,陸北辰沒說話,靜靜地在臺上等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隨着語境看過去,很快地,語境來到後面的一排,站在一名女同學面前,朝着她做“請”狀。那女同學先是尷尬而後臉色轉紅,衝着講臺這邊喊,“陸教授,我馬上關機還不行嗎?我想聽您的講座。”
陸北辰始終未發一言,面色不慍不火。
語境說了句不好意思,繼續請她離開。其他人自然不想耽誤時間,紛紛譴責她偷開手機試圖偷拍的行爲,都嚷着要她離開,女同學沒辦法,只好怏怏離開。
一場小插曲,陸北辰就這麼不動聲色地警告大家,在他的講臺上就要依從他的規矩。顧初理解他在講座上這般不近人情的苛刻,一些非公開課的講座勢必是禁止拍照錄音的,因爲講座的內容可能不適合流傳出去。其實她也看得出他不大喜歡這種大規模的講座,聽語境說,後來他在國外的幾次講座時都禁止外系學生參與,只面對法學院的同學。這種與衆不同的心態,想必跟國內嘉賓的心思大相徑庭,此時此刻見到如此的人山人海,想必他在講座上會有保留。
等一切都平息後,陸北辰看向大家,“接下來,我可以說話了?”
似玩笑的話引來臺下笑聲。
顧初在下面坐着,心想着,這傢伙如果做老師也不錯,說不定也會跟學校的那羣教授似的桃李滿天下,但轉念又一想,他會是個好老師嗎?語境他們幾個都是常年跟着他的,他罵起他們來也絲毫不會含糊,現在的學生多有個性啊,他要是當老師,還不定一天被人投訴幾回呢。
正想着臺上陸北辰已經開講了,沒有那麼多的開場詞,甚至都沒多介紹一下自己,除了那句“我是陸北辰”外就再無其他介紹。背後是巨屏,其他嘉賓來了往往都會把自己的講義往屏幕上一放,他沒有,沒有密密麻麻的字,麼有條條框框,只是暫時沉默的候場。
他沒老套到從基礎開始講起,這巢座本就是針對法學院的學生,至於其他系,他總不能在去普及一遍教科書常識。大多數是一些國外案例,他循序漸進,詳略得當,再配上他低沉的嗓音,不得不說是場耳朵的盛宴。有大多都是顧初不熟悉的,但她清楚,陸北辰能拿到講座裡的必然是他自己的東西,換句話說,也就是他所經手的案子。雖說陸北辰從未跟她講過他曾經處理過的案件,但這也不難猜,他是何等驕傲的男人,自然不會拿着別人的經驗來豐富自己的講座。
他這次講座的主題爲“死活”,很奇怪的名字,卻經他講解後大家恍悟。死,死亡、死者,是正常死還是非正常死?怎麼死?死亡的過程?這是一個龐大的法醫學體系,從現場勘察到屍骨鑑定,他都逐一以精彩絕倫的案例說明;活,並非真正意義上的活,他將這個“活”字解釋爲死者的證言。
“不要相信死者是沉默的,他們會告訴你一切所發生的事。”陸北辰站在講臺中央,目光篤定。
顧初聽得忘我,何止是她?那些跟法醫職業不相干的其他系同學也都聽得津津有味。
付亮一個勁地記筆記,全都是陸北辰說的一些重點的言語。
陸北辰講座的過程中,目光始終穩穩地在場上流轉,倒是沒有“含情脈脈”地與顧初對視,除了剛開場時他落過來的目光,其他時候,就算看向她這邊也風平浪靜地掃過。
“沒有經過專業和邏輯判斷,你的眼睛永遠是瞎的。”他又說道。
這句話引得場上同學議論紛紛。
“有人會質疑這句話,那好,不妨考考大家。”陸北辰側身,“請看大屏幕。”
他微微擡手時,指間有金屬的光亮閃了一下。
顧初忍不住輕攥了自己戴戒指的手,那枚戒指於指間輕輕轉動,心口微微發燙。付亮對陸北辰“虎視眈眈”,臉湊了過來,八卦道,“瞧見沒?”
“什麼?”
“他手上的戒指啊。”付亮小聲道。
顧初心裡突然裝了只鬼,忙把戴戒指的手揣進了兜裡,“哦”了聲。
然而,付亮的注意力壓根就沒放在她私下的小動作上,重重地嘆了口氣。顧初轉頭瞧她一臉落寞的神情,倍感好笑,問,“怎麼了?”
“他戴了戒指啊。”
“戴戒指怎麼了?”顧初不解。
付亮哭喪着臉,“說明他名花有主了唄。”
她還第一次聽見有人用“名花”來形容個男人,心裡嘀咕着,誰的男人你都敢打主意啊。但嘴巴上不能這麼說,她和陸北辰的關係,周遭人倒是知曉,這種事沒必要四處張揚,她在愛情裡不是那種愛顯擺的人,同樣的,陸北辰也不是。不會刻意去說,但也不會刻意隱瞞,一切,都跟正常的情侶沒什麼分別。
但目前,面對付亮的“虎視眈眈”,照理說她應該好心提醒一句的,至少讓付亮滅了兩隻眼睛裡的敘苗,但又一想,付亮同全場這些足可以活吞了陸北辰的女同學們一樣,正是滿腔熱血的階段,這個時候她要是冷不丁說一句陸北辰是我男朋友,那付亮整巢座可能就沒心思聽了,必定會纏着她問個不停。
想了想,旁敲側擊,“什麼眼神啊你?他的戒指是帶在中指上的,又不是無名指,說不定是戴着玩的。”
“你懂什麼呀,像他這種神逼格的男人能隨便在手上戴個鬧着玩的戒指嗎?”付亮瞅着她,教育的口吻,“你看他的手,除了手錶就只剩下那枚戒指,他是做什麼的?是做法醫的,那雙手金貴着呢,要不是有特殊意義,我相信他絕對不會戴着的。中指代表什麼啊,代表婚約、約定,一定是訂婚戒指。”
顧初嚥了下口水,由衷佩服,“你觀察力很強啊。”
“請叫我神探亮,謝謝。”付亮嘻嘻一笑,可很快地又垮了臉,“唉,真希望我判斷是錯的啊。”
“我覺得,你判斷得沒錯。”顧初捱上她的肩膀,“你是學法學的,如果這點推理能力都沒有那這幾年的課你白上了。”
付亮一聽,更是沮喪。
“人家都有女朋友了,你趕緊回回神。”
“這是精神崇拜,明白嗎?”付亮找了個蹩腳的理由,“你看全場的女同學,哪個不是精神崇拜?別說他是訂婚了,就算今天他把戒指戴在無名指上,照樣還有忻娘往他身上撲,你信不?”
顧初翻了下白眼,不打算搭理她了。
臺上大屏幕上,是一張案發現場的照片。
一處沙發旁,血泊中躺着一名女性死者,右手握着一把刀子,帶血的刀刃朝下,大動脈處有割傷,傷口有血液凝固。這張照片旁邊,附上的是對死者的解剖圖,各個部位均有,畫面十分清晰。
“大家現在看到的是一樁發生在倫敦市區某家庭的案子,當年這個案子也引發了不少爭議,其中最大爭議的就是女死者的死因。”陸北辰用遠紅外筆指了指屏幕上的照片,“負責這件案子的法醫在徵得死者家屬同意後,就死者的情況做了如下解剖。”
話畢,目光落在臺下。
“我想現翅有一些同學日後從事法醫工作,那麼,誰能告訴我你們的判斷?”
“教授!”臺下有名男同學舉手示意了下,道,“僅憑藉一張照片就能判斷案情的全部,我個人認爲有點武斷。”
“在條件不允許的情況下,照片是最重要的線索。”陸北辰目光淡淡,又如勝雪凜然,“另外你要記住,在面對案情時沒有個人英雄主義,這是需要整體協作的工作,如果你對照片起疑,那麼說明你不能完全信任你的助手又或是現場查驗人員。”
男同學摸了摸鼻子,沒再說什麼。
顧初將這一切看眼裡,心想着,人在年輕氣盛時總會想當然,就如那個男同學,太過盲目就會導致武斷,要不知道這世上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就像臺上的這位,別說是隻憑着一張照片了,哪怕是一點骨頭渣他都能找到線索。
又有人舉手了,“我認爲是自殺。”
“理由。”
“很簡單,既然這是第一案發現場,那麼一旦兇殺必然會留下痕跡。”是名女孩子,言辭鑿鑿,“但照片中的現場沒有打鬥的痕跡,血泊之上沒有雜亂的腳印,死者沒有掙扎的痕跡,脖子上的傷口一看就是致命傷了,她是割了大動脈自殺而亡。”
陸北辰似笑非笑,“你是法學院的?”
“不是。”
“平時愛看推理片?”
“是的教授。”
“以後打算從事法醫嗎?”
“不,我僅僅只是對推理感興趣,但不會從事這個行業。”
陸北辰淡淡笑了,“我很欣慰你不是法學院的,我更慶幸你以後不會從事這個行業。”
女同學怔楞了一下。
顧初在心中暗自嘆息,陸北辰這男人說話總是不中聽,對方是女孩子啊,給點面子啊。不過,連她都能看出倪端,也別怪陸北辰這麼不客氣。付亮的學識紮實,聞言那女同學的話後撇撇嘴,“拿着電視劇上那點玩意就敢發言啊?別說讓陸教授笑話了,就連我們法學院的都會笑話。”
女同學許是傷了面子,自然不服氣,“陸教授,您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我推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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