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門口。
路明非盯着走下駕駛座的金髮美人。
她有着歐美人典型的深邃立體的五官，微微上翹的眼角看起來很是驚豔，而且皮膚細膩得一點也不像白人——不過這倒沒什麼稀奇的，混血種的膚質一個比一個好。
她注意到了路明非的目光，有些疑惑地看向他，旋即又馬上低垂下目光，不敢跟路明非對視。
瓦爾季斯也注意到了這點，主動介紹道：“她是我的秘書兼助理，伊萊娜，這次作爲司機來和我一起接待各位貴客。”
旋即，瓦爾季斯用略帶幾分調侃的語氣對着路明非道：“雖然她的血統不高，但就算在混血種裡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也難怪這位先生會盯着她看了。”
路明非有點囧，連忙解釋道：“我正好有個朋友叫伊萊娜，所以纔多了看了兩眼。”
伊萊娜並不是個罕見的名字，因此他這句解釋也算有理有據。
瓦爾季斯卻朝着路明非露出一個意味複雜的笑容：“哦，原來是這樣啊，我懂，我懂。”
大概解讀一下意思應該是“大家都是男人，有一顆欣賞美女的心完全可以理解，我是過來人，不用遮遮掩掩的”。
作爲混血種，而且是血統不低的混血種，瓦爾季斯也算是個英俊的老紳士，但看到他的笑臉，路明非就忍不住有點想把揹包砸他臉上。
蘇茜輕咳一聲，上前一步道：“這位是楚子航，我們獅心會的會長，A級學生，我是他的助理蘇茜，級別也是A級。”
瓦爾季斯頓時肅然起敬：“沒想到是獅心會的會長，聽說獅心會一直是卡塞爾學院內最優秀的學生社團，每一任會長在畢業後都成爲了精英中的精英，能得到現任獅心會會長的親自光臨，實在是我們的榮幸。”
路明非覺得有點奇怪，他們這次的任務是因爲有人舉報維亞納堡的所羅門聖殿會分殿搞人口買賣，所以作爲學員代表監督所羅門聖殿會總殿派人來自查。
如果什麼都沒查出來那還好說。
可一旦要是查出點什麼來，就算這位分殿主真的潔身自好並且能自證清白，證明自己跟那些人口買賣的勾當沒有關係，總殿起碼也得治他一個“監管不力”的罪名吧？
從這個角度來講，甚至可以說他們其實代表學院來搞這位分殿主的。
但這位分殿主態度實在熱情又親切。
彷彿他不是正要被自查的分殿主，而是國內某個小農村的老村長，而他們也不是學院派來的代表而是某個省城裡的大集團的投資考察團，此刻老村長正殷切熱情地接待考察團，希望他們能在村子裡投一筆錢建工廠，以便早日帶領村民們脫貧致富。
路明非的思維發散了一瞬，直到蘇茜介紹到他身上：“這位是我們卡塞爾學院的S級新生，路明非，同樣作爲專員參與此次調查見證。”
蘇茜善意地把“見習專員”說成了“專員”，這樣路明非會更有面子一點。
雖說卡塞爾學院的S級新生目前還只是學院和秘黨內部，以及少數混血種大勢力的高層間才流傳的消息，但是所羅門聖殿會勢力同樣龐大，這種情報肯定也早就送上他們高層的辦公桌了。
就算眼前這個分殿殿主沒有資格知道，但總殿派下來的大人物肯定也能認出路明非，所以蘇茜也不打算隱瞞。
況且S級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存在，有什麼好隱瞞的？
果然，聽到路明非是S級，分殿主瓦爾季斯的臉色突然變了變，隨後對竟然小心翼翼地看向路明非，眼底閃過一絲敬畏：“沒想到卡塞爾學院竟然來了一位尊貴的S級學生，請原諒我們未能提前得到消息，接待的規格太低。”
聽到“S級”，秘書伊萊娜也忍不住偷偷看了路明非一眼，漂亮的蔚藍色眸子裡同樣浮現出敬畏……與羨慕。
“我們先去車裡說吧。”蘇茜提議道。
在車外畢竟是公共場合，有些東西不方便提。
在得知來了卡塞爾學院三個人之後，瓦爾季斯特地派了兩輛勞斯萊斯來接人，這樣無論是直接讓學院來的三個人坐在同一輛車裡，還是讓比較尊貴的兩位跟自己乘同一輛車，剩下那個去坐一輛車都沒問題。
路明非三人自然選擇了一起乘坐另一輛車。
……
路明非本以爲自己等人會被帶去一座教堂——畢竟蘇茜說過所羅門聖殿會的人都是天主教徒，又或者他們會被帶去一座幽深僻靜莊園——據說很多北美混血種家族都喜歡把家族總部和據點建立在莊園裡。
甚至於一座金碧輝煌，高聳入雲的現代化大廈也是有可能的——聽說很多新興混血種勢力在建立總部和據點時，都偏愛超高層的寫字大樓。
但他沒想到的是，兩輛勞斯萊斯竟然直奔着他們視野所及中最高的那座山去了。
倒不是說深山老林和神秘組織不搭，實際上兩者非常搭，但路明非很難想象一個開着勞斯萊斯接人，還把勞斯萊斯車頭的小金人換成了耶穌的高調組織，會把分部設定在深山老林這麼樸素的地方。
這就好比託尼給他的鋼鐵戰衣噴上樸素的黑、白、灰三色塗裝——理論上可以，實際上絕無可能！
但很快了路明非就意識到不對了，勞斯萊斯在一棟建築前停下，建築前有零零散散的人羣進出。
路明非三人出來，分殿主瓦爾季斯帶着伊琳娜走過來：“三位貴客，這是聖盧西亞山，我們的教會聖盧西亞大教堂位於山頂，請隨我登上纜車。”
難怪會開到山腳下。
路明非三人跟着瓦爾季斯走進建築內乘坐纜車，一路上到山頂，下方是鬱鬱蔥蔥的樹林，遠處能看到利馬河從河谷裡一直流淌，直到匯入大西洋中，帆船漂浮在蔚藍的海面上，白帆張開如雲多，天與海的界限都彷彿模糊起來。
“這是全葡萄牙風景最美麗的地方，”瓦爾季斯指着遠處海天一色，“曾經被美國《世界地理》雜誌評爲世界上世界第三美麗的風景。”
路明非舉起相機拍照。
“路學弟，幫我和會長也拍一個吧。”蘇茜坐得離楚子航稍微近了一點。
“來，說茄子～”路明非舉起相機。
一旁的瓦爾季斯看的訝然，不明白楚子航和蘇茜兩個階級比路明非低的人何以敢讓路明非爲他們服務，這要是在所羅門聖殿會，他如果敢對高自己一階的“騎士”們不敬，立刻就會遭受嚴厲的刑罰。
他身邊的伊萊娜更是全程低着頭，甚至不敢有絲毫動作。
……
纜車在山頂停下，路明非一行人走出來，在瓦爾季斯和伊琳娜的帶領下走向山頂的一座大教堂。
教堂前圍着不少信徒，還有修女在分發小塊的麪包和紅酒。
“這是在幹嘛？”路明非一臉好奇，“外國版的施粥嗎？”
因爲這句他是用中文說的，所以瓦爾季斯沒聽懂，一臉迷茫。
倒是伊琳娜在低聲跟瓦爾季斯低語了幾句後，瓦爾季斯恍然，路明非解釋道：“今天是禮拜天，教堂這是在進行彌撒。”
“彌撒？”路明非聽過這個詞，但以前也沒有特地在意過，“那修女們爲什麼在發麪包和紅酒？”
“新約馬太福音裡記載，耶穌在被猶大出賣前，曾和自己的門徒們吃了最後的晚餐，‘在席間他拿起餅祝了、擘開、給予門徒、說、你們拿着吃、這是我的身體。又拿起杯來、祝謝了、遞給他們、說、這是我立約的血、要爲你們和衆人頃流’。”
瓦爾季斯解釋道：“此後人們便把麪包和葡萄酒當作耶穌的肉和血，彌撒時每個信徒都會領到一點，吃下後便與耶穌同在。”
這下路明非想起來了，以前託尼好像給他講過一個類似的笑話——
耶穌遞給信徒一杯葡萄酒說：“這是我的血”，信徒謝了而喝。耶穌遞給信徒一盤餅說：“這是我的肉”，信徒謝了而食。耶穌擰開一罐蛋黃醬，信徒說：“朋友，等一下。”
路明非用了好大的力氣才忍住沒笑。
隨着他們走進教堂，也有修女爲他送上面包和葡萄酒，隨後瓦爾季斯帶着他們走進教堂的講經臺正左邊的一扇門裡。
路明非跟着他走進門後的通道里，隨手把麪包塞向嘴裡，視野餘光正好瞥到這一幕的瓦爾季斯連忙制止：“貴客不要吃！”
“怎麼了？”路明非眨眨眼。
“這種廉價粗製的食物怎麼能配得上三位貴客呢？我們已經在爲三位準備了最好的宴飲，”瓦爾季斯挺起胸膛道，“席間自會有烤製得最鬆軟的麪包，精釀貯存百年的紅酒，以及全葡萄牙最新鮮的鱈魚……”
“對了，三位貴客知道嗎？維亞納堡是全世界最好的鱈魚打撈海域之一，我們安排了分殿內兩個在DADI有名仕潛水員認證的隨從，在海域裡徒手捕撈最新鮮的鱈魚，然後第一時間放進水箱裡送上來，趁魚還活着時由廚師料理，新鮮地可以吃刺身。”
路明非看了一眼侃侃而談的瓦爾季斯，又看了看手裡的麪包葡萄酒，然後又看了瓦爾季斯一眼。
這貨真的是天主教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