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心誠扣心門 迷途解迷障
傲月家門前，只見華光一閃，如玉飄然而出，更添三分仙風道骨。
“嗯？你終於肯出來了！”瑤映嬌喝道，“我們好歹有貴族身份。你一個小小侍女，居然敢用這種態度對我們！我要……”“住口！”愛娜一把按住妹妹的肩膀，止住了她的胡言亂語，躬身行禮道，“姑娘，是我們無禮再先。我們想求見沙菲爾大人，希望您能行個方便。這扇古怪的大門，怎麼也推不開呀！”如玉笑道：“心誠則靈。世間本沒有阻隔，本沒有門戶。心之所至，道之所圖，誠於道，則天下方便之門盡開矣。我家主人說了，如果想求見，那就用真誠的心來叩門吧。如果你們能入內，那麼你們的要求才有可能被考慮。時間不多了。”“什麼？”瑤映怒道，“好大的譜！什麼心誠？這明明是你們使得魔法，故意刁難我們罷了！我們姐妹親自登門，給足了你們傲月家面子，還想怎麼樣？”如玉聞言，搖頭道：“這位小姐，剛剛你們敲門的時候，心心念唸的是什麼？復國？抱怨？還是如何討價還價？你們既然有這麼多雜念，根本不能算是心誠，又怎麼推得開門呢？”瑤映聞言大怒：“你居然敢質問本小姐！看我不……”說話間，她猛然擡起魔杖，手腕卻被姐姐緊緊握住。“學學你的姐姐吧。沉着冷靜一點，將來才能對得起自己肩膀上的責任。這裡是傲月家，不是天水帝國，我能進出自如，你們未必能。盲目動手，受傷的只會是自己啊！”如玉嘆息道，“姑娘，我念在你們姐妹顛沛流離，才能走到今天，不忍心你們失去這個機會，纔會破例提醒。好了，你們自己考慮吧。”說罷，如玉閉目，輕挪玉足，周圍再一次空間扭曲，閃耀之後，哪裡還有倩影。
“太過分了！”瑤映又羞又氣，狠狠跺着玉足道，“我們好歹是公主，他們居然敢這樣對我們！姐姐，我們走！我就不相信，除了傲月家我們還找不到盟友了！我真不懂，你爲什麼非要找那個廢物家？你不會真的迷上他了吧？”“妹妹，你比賽後昏迷這段時間發生太多事了。”愛娜也不知道該怎樣開口，更不敢想象要是妹妹知道自己放棄了復國會是什麼樣的反應。這丫頭自小偏激。爲了避免她越陷越深，愛娜才提議來找銀翼軍團的創始者幫忙。實則是希望我能夠好好勸一勸瑤映。更是爲了影子的問題來尋求解決的辦法。聽到妹妹的抱怨，愛娜沉聲問道：“你難道不奇怪嗎？傲月星芒照理說比我們晚回來，爲什麼傲月家一個小小的侍女也知道了我們的身份？”“啊呀！”瑤映聞言，嚇得結結實實打了個寒戰，惶恐道，“他不會是把我們出賣了吧？快走！我們快走！”“慢着。”愛娜推開妹妹緊拉着自己衣袖的手，反而一把摟住了瑤映的纖腰，“讓我試一試，心念所至，無處不是通途。心誠則靈。”緩緩閉目，瑤映莫名其妙地看着姐姐，卻發現姐姐的身上升起一絲飄渺的感覺。隨即，大門一陣扭曲，好似一個漩渦，一下子將她們兩人吸入其中了。
眨眼之間，景物丕變，吧瑤映嚇了一條，緊緊縮在姐姐懷中。愛娜緩緩睜開雙目，入眼處，亭臺樓閣，小橋流水，和整個大陸的建築風格讓人耳目一新。“姐姐，這裡是什麼地方呀？”瑤映急道，“我們不會進去了吧？”“確實進來了。”愛娜讚歎道，“你現在明白了吧。傲月星芒就算不能修煉魔法，他的身上一樣有着神乎其神的力量！”瑤映此刻也不得不低頭：“我勉強相信了。不過，他們傲月家願不願意幫我們還是未知數呢！”說話間，忽然面前的房屋紛紛震動，彷彿毫無重量地漂浮一般，居然悄無聲息地分向兩邊。一條金色的河流越空而過，湍急而至兩人跟前。“太神奇了！”瑤映伸手摸了摸金色的泉水，卻感覺不到任何水的質地。“來吧。”愛娜拉着她站到泉水之上，“我能感覺到，它會帶我們去見我們想見的人。”瑤映好奇又忐忑地站上金泉，隨着滾滾波濤，不一會兒便來到了我們所在的院中。
“哦！天哪！這一定是神的傑作！人間怎麼會有這麼美麗的地方！”兩女齊齊一聲讚歎，雙目貪婪地掃視着面前的美景。如此玄奧精妙的佈局，如此巧奪天工的建築，真的是那個日漸衰弱的傲月家嗎？我坐在樹下，看着金河載人而來，不由微微一笑：“看樣子，還是挺有機緣的嘛！那我就給她們機會。”
兩姐妹來到跟前，還沉醉在一路上的美景之中。雲夢毫不客氣地哼道：“進了人家宅子，連聲招呼也不打嗎？沒禮貌！”“哦，實在對不起，各位。”愛娜連忙拉過妹妹躬身道，“愛娜和瑤映見過各位少爺小姐。”“少爺小姐，呵呵。”凝霜笑着側目看向奶奶道，“你們來可不是爲了見我們哦。你們想見的人就在眼前，爲什麼不知不識呢？”兩女這才發現我們衆星捧月一般簇擁着的那位大美人，正滿眼玩味的打量着自己姐妹，不由心中一驚，隨即不可思議地異口同聲道：“您就是沙菲爾大人？”奶奶點頭笑道：“我知道你們的來意。說服我的孫子，我完全可以答應你們。”言罷，衝我眨了眨眼示意我隨意。我微笑着向兩女點了點頭，道：“應該說，是這位叫瑤映的姑娘能否說服我吧。愛娜，對嗎？”“我……”愛娜面色一僵，隨即滿臉愧疚地看向自己的妹妹，“對不起，瑤映，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姐姐你什麼意思？”瑤映奇怪道，“我們姐妹不是一直互相支持才走到現在的嗎？”愛娜苦笑着搖了搖頭：“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這些天我爲什麼心事重重嗎？我現在告訴你，這是因爲……”
愛娜一邊說着這幾天的變故，一邊偷眼瞧着自己妹妹越來越差的臉色。當最後一個字出口的時候，瑤映已經臉色煞白，再也顧不上場合，一把按住姐姐的肩膀厲聲道：“你騙我！你騙我對不對？你怎麼可以背叛爹孃，背叛天水？怎麼可以？”“對不起瑤映。”愛娜任由她拼命搖晃着自己的身軀，流淚道，“我不這麼做，還能怎麼辦？看着你死，還是看着你生不如死？”“我……”瑤映一時語塞，隨即叫道，“不管有什麼理由，你都不可以忘記天水啊！你怎麼能忘記自己的家人呢？我們的爹孃死得多慘，你難道忘記了嗎？”“我沒有！我沒有！”愛娜急道，“所以我才帶你來這裡啊！”“所以？姐姐你到底在想什麼？你想讓他也說服我？”瑤映笑得格外陰沉，“愛娜我告訴你，這不可能！”我微微笑道：“愛娜，我很高興。你心中已經意識到復國不可取。所以你來，除了爲了你妹妹，還想得到一個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對嗎？”愛娜點頭道：“愛麗絲本來一無所有，但是我看得出來，有了你之後，她彷彿得到了整個世界。那盤奇妙的圍棋當中的奧妙，小女子癡妄，也想得到這樣的福分。”“你能來，就有這樣的機會。”“你們住口！”瑤映叫道，“我現在就要離開這裡！我什麼也不想聽！我不會放棄復國的！”“可不可能放棄試過才知道。”我伸手佛摸着愛麗絲柔順的秀髮，一邊側目道，“想想吧。如果你自認爲自己不可能被我說服，那就可能說服我。說服我，你就會得到銀翼軍團傾力相助。復國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真的？”瑤映搶上前幾步道，“你不反悔？”“呵呵，可以開始了嗎？”“可以。”
瑤映清了清嗓子，問道：“我問你，你嘗過失去父母的痛苦嗎？如果沒有，你根本沒資格讓我放棄報仇！”“錯。”我笑道，“不要偷換概念。我沒有阻止你報仇。誰殺了你的父母，你可以去手刃仇人。我的要求是，你們不能復國，不可以掀起一場無謂的戰爭。”“爲什麼不可以！”瑤映氣道，“我們的祖先，用無數的犧牲才換來天水帝國。後來多少年的戰亂，後輩們沒能夠保護好我們的國家，讓帝國變成了公國。現在我們連最後一點兒土地也沒有了。如果我們放棄復國，不是對不起祖先，對不起子民嗎？”“呵呵呵……”我聞言拍掌道，“真沒想到，你的年紀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哼！像你這樣養尊處優的貴公子根本不知道在大陸上漂泊的痛苦。”瑤映好不客氣道，“如果你承認自己眼裡還有先祖，還有家族的榮耀，就不應該阻止我復國！”我搖頭道：“正是爲了你們的先祖和家族，戰爭，纔是最不可以採取的形式啊！”“你說什麼？”
我伸手從晨曦端來的托盤中取出一片蓮花的花瓣放入口中稍稍咀嚼，道：“我們打一個比方來說吧。現在的光明教廷四分五裂，隨着諾可夫的迴歸，原本零散的、不滿現任教皇的勢力很可能抱成團，然後引發一場內戰，給教廷帶來巨大的打擊。我問你，當初聖塔瑟不進攻末世劍宗，由着性子不下達一系列荒唐的命令，這場戰爭可以避免嗎？”“可以！”瑤映好不猶豫道。我繼續問道：“那麼如果聖塔瑟沒被人放出來殺掉前任教皇，那還會有後來的動亂嗎？”“不會！”瑤映再次搖頭，卻有些奇怪我爲什麼問這些問題。我沒有停頓再開口問道：“如果沒有蓮風不落闖聖山，前任教皇會這麼容易死嗎？”“不會！”“要是當初教廷不去截殺蓮風不落，會有後來的聖山之敗嗎？”“不會！”瑤映再也忍不住，開口問道，“你說的這些根本毫無意義。這和我要不要放棄復國有什麼關係？”我側目望去，卻發現愛娜如遭雷擊，整個人呆愣在那裡，不由點頭，問道：“愛娜，你來告訴你的妹妹。”愛娜回過神，顯得痛心疾首道：“傲月少爺的意思是，罪孽是會累積的。就像是雪球一樣，越滾越大。當初他曾經對我說過，天水帝國的滅亡是由於我們世世代代製造‘影子’，積累下了罪孽，需要承擔。如果現在不承擔，那麼到子孫後代那裡，可能成爲更巨大的災難！我想我們兩人能活下來，已經是很大的幸運了！”
“愛娜你說什麼瘋話！”瑤映勃然大怒道，“我看你是被洗了腦了！這樣的話也能信？神只會站在強者這一邊！難道我們反而要感謝天穹帝國的仇敵嗎？”“這可不是瘋話！”我沉聲道，“萬事萬物都受到天地間的規則的約束。這種規則就是‘大道’。他是公平的，更是感性的。衆生作孽，不斷累積，最終成爲巨大的劫難。滅世之災，會由衆生自己來承受。所以，爲了儘量避免災難的降臨，你們這樣殺戮無數的國家纔會消失。而他的仁慈，就是留下了你們姐妹。這樣做，不僅免去了你們家族成爲全人類的罪人，更免去了你們的先祖的靈魂承受子孫的罪孽帶來的懲罰與煎熬！即使是神，也必須在這一規則下才能生存！諸神之戰，正是由於神與神只見的戰爭累積罪惡，大道用這種方式將其中很多神明封印作爲懲罰！”“胡說八道！”瑤映怒道，“少說這些空話。你的話全是你自己的猜測，根本沒有印證！什麼罪孽，什麼浩劫，都是你爲自己的懦弱找的藉口！我要復國，成爲強者，將天水國變得更加強大，到時候就沒人能欺負我們了！沒有戰爭，沒有殺戮，帶來真正的和平！”“是嗎？”我哂笑道，“復國之後，你就想要更大的勢力。用和平的目標掩飾自己的野心。當然別國也會有這樣的野心。短暫的戰爭帶來長久的和平，這話沒錯，但是要看你的初心是不是爲了自己的私心。這隻有你自己知道。人性總是貪婪的。美，要更美。甘，要更甘。如此欲、海沉淪，無休無止。你的復國只是開始，一旦挑起這個頭，讓你嚐到了美味，戰爭就會無休無止。受苦的還是無辜百姓。”“不對不對不對！”瑤映捂着自己的耳朵大叫道，“你說的這些都沒有依據，全是憑空猜測！什麼大道，什麼人性，你能拿給我看嗎？”我衝着滿眼希冀的愛娜輕輕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就拿給你們看！大道的存在，浩劫的發生，以及人性的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