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即興奏仙曲 落塵出妙言
我輕輕一合紙扇,在女兒期待的目光中,伴隨着悠揚的琴音一首《情繫江湖》,閉目即興而唱。卻聞: 紅塵亂,千江皓雪飄散,輕舟欲度穹巒。
弦箏顫,白衣卿相墨留丹。
傲笑繁華三千夢,紅顏相會共嬋娟。
幾許知己共飲聽風雨,倚樓,望平川。
斷風塵,風塵斷, 輕歌仗劍俠風天下傳。
一曲簫樂,淡酒三盞。
古道天風縱馬越河山。
湍江河,江河湍, 渺渺茫茫若塵寰。
一羽渡盡,紛繁萬端, 看江湖誰與共憑欄。
聚散間,情仇幾番糾結,佳人難覓容顏。
似哀燕,香魂終歸離恨天。
青鋒揮斷三尺劍,宿命難留半世緣。
一生一番愛恨一成癡,澆愁,愁未湮。
淚眼倦,倦淚眼, 一朝傾醉回首又一年。
長劍封塵,江湖莫問, 半夕清夢茫然又一篇。
朱顏落,落朱顏, 風殘星葬傷少年。
昔人重逢,容顏難辨, 點殘墨再賦詞一闋。
惜別,苦嘆情之一字傷人匪淺。
欲忘,難絕。
年華落,空嘆流水悵惋,一曲離殤酒濁。
少年夢,付波東流染塵色。
曾笑關山雲度月,銀鞍白馬嘯長歌。
癡心一曲《問愁》空散盡,情緣,奈若何?
月金樽,金樽月, 黃金白璧談笑雲煙舍。
怎堪縱橫,千秋雪染, 只餘空谷絃斷奏琴瑟。
過江湖,江湖過, 匆匆年華彈指落。
莫問前緣,恩仇幾番, 如春江花月總糾葛。
醉紅顏,自詡一杯風流,千山飛度爲何?
殘陽晚,蘭州長亭又幾多?
蓮步輕移回眸意,自謂三生石上刻。
而今琴聲依舊欲唱晚,簫斷,曲亦單。
濁千江,千江濁, 散發弄舟殷勤問青鶴。
蓬萊飄渺,浮生若潮, 欲舍塵軀仙遊雲夢澤。
過江湖,江湖過, 擾擾紅塵誰能捨。
奏罷離歌,青竹推波, 留是非功過後人說。
走過,方知人世茫茫皆爲虛妄。
回首,雲翔。(在下拙作。原曲爲霹靂系列莫召奴之《情繫江湖》。有曲無詞,甚憾。強附一首。)
一曲奏罷,弦按曲落,悠揚的曲調伴隨着歌聲自繞樑不絕。於是人靜鳥息,皆是心神具醉,沉入無比玄妙的境界。落塵如聞天樂,久久難以言語,只有滿目的崇拜與激動,癡癡望着我。我眼見如此,輕輕一拍她的背,笑問道:“落塵,我們的合奏,如何?能讓我們的小公主滿意嗎?”“滿……滿……滿意!太棒了!”猛然回過神的,一下子撲到我的身上,狠狠親了一口我的臉,叫道:“爹親太棒了!好厲害啊!真是天縱英才!居然即興配出這麼好的詞!”“呵呵,沒什麼啦。”我被一個小孩子崇拜也許特別有意思吧,我不由感到一絲得意,“想當初我可是……”“咳咳!”嫣然不悅地打斷我的話道,“少爺,好了吧。莫要怪嫣然,方纔你的詞確實是天下少有,可是給落塵小姐這樣的孩子唱什麼情啊愛啊的,合適嗎?”“嗯……”我頓時語塞。不料落塵小臉一紅,秀眉一挑,衝着阿姨叫道:“落塵不是小孩子!落塵什麼都懂!還有兩個月,落塵就是那位哥哥的妻子了!”紀才女頓時被這話嚇得不輕,面色頓時極度的怪異,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道:“落塵可真是……哈哈……這是誰教的呢?”此刻,我非常明智的選擇了沉默。這樣的事情,越描越黑。反正我這個孩子的乾爹難辭其咎,只能尷尬的笑了笑。不料落塵可愛的小嘴一撇,嬌聲道:“哪需要人教?我聽乾孃們對話說,爹親五歲的時候就喜歡芳兒乾孃了。落塵都八歲了!”“咳咳咳……”我頓時無地自容。
忽然,門外一聲女兒家的妖媚呼聲:“不知高人在此,奴家可有幸一會?”我只想趕快擺脫現在尷尬,連聲應道:“豈敢。相見即有緣,請進吧。”卻見房門輕開,一位三十上下的婦人留兩名隨從於屋外,蓮步緩踏而入。我起身迎道:“不想是平原夫人駕到。在下無常,這兩位是……”“我是爹爹的女兒。這位是我的孃親!”不等我出口,落塵突然插嘴道。我聞言一愣,感到一絲歉意,側目望去,卻發現紀嫣然俏臉緋紅羞喜難以自已,而罪魁禍首居然還在朝着阿姨猛打得意的眼色,不禁暗自苦笑。平原夫人眼中異色一閃而逝,翩然坐下,笑道:“方纔聽聞一曲,只覺三千雲蘿披身,自是脫胎換骨啊!”我對這個欲要謀害雲裳的女人心頭恨意大增,卻是不動聲色,謙虛道:“謬讚了。不知夫人來此,是爲了什麼?”“呵呵,叨擾先生伉儷與千金了。小女子只想懇請先生伉儷過府一敘。再展先生與夫人絕代神技。”“哦?”我笑道,“爲何?”“自是因爲小女子頗曉音律。仰慕先生。”
“不去!”我還未回答,落塵嬌喝一聲,不悅地拒絕道。我微微一吃驚,隨即心頭瞭然:雲裳待她如己出。這個女人想要暗算她的乾孃,如何讓她不氣呢?平原夫人尷尬非常,強壓心頭的不悅,蹲下身想要去摸落塵可愛的腦袋,卻是被她輕巧的閃過了。平原夫人擡頭看向我二人,我與嫣然一副你自便的模樣。於是她稍稍一整臉色,換上一副和藹可親的笑容,問道:“小姑娘,爲什麼你不喜歡去阿姨家裡呢?”“別叫我‘小姑娘’。”落塵不悅道。“哦,好吧,可愛的小姐,你爲什麼不願意接受我的邀請呢?”“因爲大娘你,呵呵,將會有不幸降臨。”落塵眨着雪亮的眼睛天真地笑道。“嗯……大娘?”我心中暗暗讚歎,“好厲害的毒舌!不愧是我的女兒!”平原夫人自恃年輕美貌,第一次被人叫“大娘”,更是出自一位看似天真無邪的孩童之口,頓時臉色鐵青。暗道“人說:童言無忌,我莫非真的老人?不可能!不可能啊!嚴平那個色鬼還不是拜倒在我的裙下。這個可惡的死丫頭!不幸?我會有不幸?這個孩子太奇怪了!難道她真的能……”心頭怒火叢生,卻是強自裝出笑臉,問道:“小姑娘,你說我有不幸嗎?爲什麼呢?”落塵緩緩踏步,繞着面前的女人上下打量良久,故作沉吟道:“我的老師說過,人身五行,陰陽二氣歸於二目。你的眼中透着殺意與陰雲,乃是擾亂陰陽的症狀。而且陰雲之重超乎尋常,通常只有喪子之痛,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和滅門之禍纔會如此。所以我猜測大娘你恐怕身負血仇。陰陽亂,神魂擾。老師說,神魂染嗔,則必會影響一個人的運數。更可能的,遇到特殊的情況,則會損人的陽壽,甚至傷害身邊的人。而在夫人你,是恩仇未了遇殺身之禍之症。”落塵款款而談,恰如天真爛漫,好似不通世故,卻是把那婦人嚇得神魂具驚!若是面前之人是個成人,那麼她斷然起疑此人是不是洞悉了自己的計劃。從而斬草除根以絕後患。可是現在,這話從如此幼小的孩童口中說出,可信度大大增加了!平原夫人面色煞白,嘴脣顫抖的問:“小姐你……你的老師是何人?”“我也不知道。”落塵咬着手指低頭道,“當年我見到他的時候才六歲。他說什麼我學他的五德……五德……”“五德始終說!”平原夫人大驚失色,卻是完全信了!“對!對!對!就是那個‘說’!”落塵裝作恍然大悟的模樣,叫道,“是的!那個老頭子*我學來着。”平原夫人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着心境,問道:“那你學了嗎?”“沒學。”落塵喪氣道,“我現在後悔了。他見我不肯學,就傳了一套看人禍福的本事給我。可有意思了!我從來沒有看錯過!”
平原夫人顫抖的身軀幾乎站立不穩,踉踉蹌蹌的起身,求救一般看向我與嫣然。我微微點頭,無奈道:“小女的預言奇準無比。所以……嗨!夫人。命運因果之說本就虛無縹緲。輪迴聖教有言:‘生機已至,爭者得之’。夫人還是……”平原夫人急火攻心,根本沒有理我,一把拌過落塵的肩頭:“告訴我,有沒有解決的辦法?爲什麼到我就是恩仇未了,遇殺身之禍?爲什麼?我不允許!我不準!不可以!”落塵眼中假裝露出一絲怯意,顫聲道:“那是因爲……因爲夫人的今年正好是夫人的本命年,所以這股陰力直接損害了神魂之本的靈識。故而恩仇未了而身死。至於解決的辦法……”“真的有辦法?”平原夫人激動地雙眼泛紅,“真的有辦法嗎?”“嗯。老師說過,要逆改本定的命運,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我不知道夫人的恩仇是什麼。可是我覺得,如果可以散盡家財,救護千條性命,然後每天用自己的血澆灌一株花木,再在報仇之前用這株花木的花瓣泡茶給自己的仇人喝,那麼或許就能……”“好!多謝小妹妹!謝謝!”平原夫人不及道別,奪門而出。
我和嫣然目瞪口呆的看着先前的一切,久久無語。小丫頭伸了個懶腰,嬌聲哼道:“哈!本小姐想要整人,你逃得了嗎?真是的,沒事打擾我和爹親阿姨吃飯。討厭!”說完回到桌前,拿起碗筷若無其事地繼續吃飯。我聲音略微顫抖地問道:“好女兒,告訴爹爹,剛纔你的那番話是誰教的?”“我不是說了嗎?不過是把時間提前了兩年。上次我在後院廂房見到那個怪老頭,他教我的。爹親,有什麼不妥嗎?”“嘿嘿,當人沒什麼不妥。”我陰陰地笑道,“落塵啊,他教你的都是粗淺的本事。你若是喜歡就隨你的雲裳乾孃去紅樓劍閣,那裡的紅樓典藏藏書無數,更有人會教你這些知識的。”“好啊!”她喜道,隨即微微一頓,拒絕道,“還是算了吧。現在我只想陪着爹親和各位乾孃。以後再去好嗎?”“好好好。任何時候都可以的。”我點頭道。隨即轉身朝着嫣然陰笑道:“鄒衍那個老傢伙!上次差點害了政兒。現在居然把我的寶貝女兒教成小神棍了!你將這顆藥泡在酒裡,然後派人給他送去。”紀嫣然顫聲問道:“少爺,這顆藥不會是……毒藥吧?”“嘿嘿,比毒藥還毒!”我冷笑道,“這是一種特殊的符咒。一定要借酒才能發揮威力。會讓吞下的人在接下來的一個月運到全消。也就是說絕對會天天走黴運。就算是躲在家中,發生局部地震也是非常正常的。嘿嘿,這個傢伙,不死我也要他吃足苦頭!”“啊?”紀嫣然捧着藥的手一抖,“這也太狠了吧?他可一大把年紀了呀!”我邪笑道:“那如何?嫣然是要我給他個痛快的?也是,這個老神棍,看我不……”“別別別!”紀才女嚇了一跳,“痛快的?那還有命嗎?我這就派人送去!嗨!鄒老先生命中該有這一劫啊!”邊上的雪羽落塵渾然不知自己的話將一位老先生推到了怎樣的悲慘境地,還在舒心萬分地享受着美食呢!
烏家,芳兒放眼每一位姐妹皆是面色如霞,嬌喘微微,難以言語,正色道:“各位姐妹,現在可是做決定的時候了!心裡沒有風的,就現在退出。但是,我最後再說一次,藥,只有一顆。機會,更是隻有一次。能否把握全看自己。到了秦國,人皇即位,風的一切都會被推到前臺。他可能更加矜持,機會更少。所以……”“小姐不必說了!”玉霄衛司空明月站起道,“我們二十位姐妹早就把心交給了少爺。我們不會後悔的!”“嗯!”齊刷刷一聲應和,連倩兒的侍女、善蘭丫頭等也是不甘落後。芳兒笑道:“如此,時間就在明天晚上。雲姐姐藉故帶落塵去紅樓參觀。然後,呵呵,一切我會安排。”衆女盈盈起立,向芳兒施禮道:“多謝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