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拉楊的房間裡,阿爾薩斯和圖拉楊談了好久。起初他們還有爭論,不過到了後面,基本上都是圖拉楊在說,阿爾薩斯在聽。
在聽的時候,阿爾薩斯手中一直拿着杯子,但裡面的茶他沒有喝一口。茶水已經涼透了,但他絲毫不顧。他的一雙眼睛直直地盯着圖拉楊,可見他的內心現在有多不平靜。
圖拉楊已經有了一個很完備的計劃,比阿爾薩斯的計劃要完善得多。只不過,比起阿爾薩斯直接開展戰爭的做法,圖拉楊的計劃更像一種蠶食,逐漸地消滅獸人的有生力量,讓他們陷入一種慢性的死亡。
“我的計劃就是這樣了。”圖拉楊不急不慢,喝了一口茶,優哉遊哉地說道,“你有異議嗎?”
“只要不和獸人保持和平,一切好說。”阿爾薩斯鬆了口氣,道,“但你就這麼確定,獸人們會忍下來?”
“全面戰爭不正是我們最想看到的嗎?”圖拉楊反問道,“正是考慮到獸人不會和我們打正面戰,所以我們纔會這樣逼迫他們。要麼打正面,死得有骨氣一些。要麼就慢慢地落入我們的節奏,最後陷入死亡。”
“他們力量弱,他們沒有破局的辦法。”
阿爾薩斯點頭,接着問道:“所以接下來,就沒我什麼事情了?”
“對的。”圖拉楊頷首,道,“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回老家,加冕爲王,和吉安娜公主結婚……”
“不太好。”阿爾薩斯斷然拒絕,“將士們在前線奮戰,我卻回國享樂,我做不到。”
“要結婚,也是等獸人被消滅之後。”
“可消滅一個種族不是一時一刻就能完成得。”圖拉楊皺了皺眉頭,道,“就好像當年,洛薩將軍在黑石山徹底擊敗了他們,但最後不還是有相當一批獸人活躍在這個世界上?這是一場持久戰,游擊戰,拉鋸戰,而這些,阿爾薩斯,你擅長正面戰場,這些東西你處理不好的。”
“反而是國內,這一場戰爭消耗很大,民衆很需要你的內政才能。阿爾薩斯,你不應該把才華都浪費在戰爭上,畢竟打仗有我們這些老兵就足夠了,不是嗎?”
阿爾薩斯感覺他有點小瞧自己了,可回想一下,自己似乎確實沒有打過什麼特別長期,零散,小規模的戰鬥的經驗。
反而內政的話……雖然從系統裡學習的知識讓他的內政能力遠超那些一般的大臣,但說實在的,阿爾薩斯特別討厭這些東西。
他每次都是在想着“這是爲了我的人民”,然後強迫自己繼續下去的。不過圖拉楊都這麼說了,他也只能點了點頭,道:“我可以不參加指揮,但我不能離開卡利姆多。起碼大型戰鬥的時候,我必須參與。”
“不然的話,我這個王子,也太不稱職了。”
圖拉楊沉吟片刻,道:“可這樣的話,阿爾薩斯,你的形象還是會遭到破壞的。”
“將軍,我覺得你的擔憂根本沒有必要。”阿爾薩斯道,“這是兩個種族的戰爭,生死存亡的戰爭。剿滅獸人餘孽的觀念,早就深入每個人類的心中了。”
“你大可不必如此擔心,以我在士兵和人民中的威望,這點損傷不算什麼。”
圖拉楊的手指顫抖了兩下。
阿爾薩斯思索了一陣子,最終決定不告訴圖拉楊安茲烏爾的計劃。和安茲烏爾擔心他不同意一樣,阿爾薩斯也怕圖拉楊不會同意這個計劃。他隨後告辭,接着回到自己的寓所去了。
剛從一萬年前回來,他才知道引起時間線變化的原因究竟是什麼,也終於知道了這個世界究竟發生了哪些變化。他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呢。
比如說,瑪法里奧。
中午的時候,另一處地方。
看着眼前的阿爾薩斯,瑪法里奧喝了一口茶,沉默着,皺着眉頭,不言不語。
阿爾薩斯也不急,他知道,他需要一點時間,讓這位大德魯伊好好消化一下這其中的信息。
“我真沒有想到,一萬年前促成與龍族的盟約,帶領我們突襲艾薩琳,獲得全面戰爭勝利的救世主,會是一個來自一萬年之後的人。”他嘆了口氣,道,“你早就知道了,伊利丹會”
“對。”阿爾薩斯點頭。
“爲什麼不早告訴我!”大德魯伊猛一用力,手中的杯子就被他攥成了碎片,“爲什麼要讓伊利丹承受那種痛苦!”
“這是他的選擇。”阿爾薩斯道,聲音不徐不緩,“就算知道這個後果,如果再來一次的話,他還是會那樣選擇。”
“你比我更瞭解他,不,你沒有我瞭解他,但你也很瞭解他,不是嗎?”
瑪法里奧的面色陰晴不定,很顯然,他的心情依舊沒有緩過來。
“安啦,安啦。”阿爾薩斯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毫不見外,“快告訴我吧,伊利丹在什麼地方呢,你不會真的把他攆走了吧?”
知道了上古之戰的那件事情,阿爾薩斯覺得瑪法里奧並不是個不知變通的傢伙,畢竟那種事情他都幹得出來。所以他覺得,瑪法里奧不至於就這麼把他弟弟攆走了。
至於前世伊利丹的出走,應該是另有原因的。
“他確實走了。”瑪法里奧嘆了口氣,彷彿一瞬間老了幾歲一樣,“我本來是讓泰蘭德挽留他一下,然後勸他放棄那種力量,再重新出現在精靈的視野中,將功贖罪。”
“然而那天之後,他就直接消失了。無論我怎麼去呼喚,都得不到任何迴應。”
“這個傢伙,太任性了!”
“這樣。”阿爾薩斯點了點頭,心下嘆了口氣,還是沒能在伊利丹真正離開之前將他挽留住。
不過也沒關係,反正他知道伊利丹的目的地,到時候再去找他,也不會錯太多。
想到這裡,他暫時壓下了去找伊利丹的念頭,轉口到:“珊蒂斯呢?讓她來見我一面。”
瑪法里奧點頭。
奧格瑞瑪。
夜深了,處理公務到深夜的薩爾依舊沒有睡下。在看完最後一張羊皮卷軸之後,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準備出去走走,放鬆一下自己。
此刻已經很晚了,在結束了一天繁忙的工作後,獸人們回到了自己臨時搭建的地洞。這些地洞的環境很不好,不過在這種狀況下,他們也只能先這樣將就着。
薩爾本人住的也不過一個簡陋的堡壘而已,他的人民都在受苦,他不可能自己享樂。只不過辦公必須要有一個合適的環境,所以他纔沒有住在地穴裡。
不過這種情況很快就要消失了,奧格瑞瑪的屋子快要蓋好了。到時候每個人都可以住上敞亮的房子,還可以每個人都配上弓箭以及戰斧,去耕種,去打獵。獸人的數量會越來越多,最終恢復曾經的繁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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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們會比以前更加繁榮!
看着這座拔地而起的城市,薩爾的心中充滿了希望,渾身的疲憊一掃而空。他感覺,他所作的一切,都物超所值。
而這時候,天空中飛過了兩個巨大的影子。起初他以爲這是幾隻夜裡沒有休息的雙足飛龍,可轉念一想,不對,夜裡雙足飛龍都已經休息了啊!
野生的雙足飛龍可不會兩兩出行,而他們馴養的雙足飛龍,這個時間應該已經全都睡了纔對。
如果有沒睡的,飼養員可不會放過他們。
那麼,那是什麼?
想着這個問題,薩爾的內心警惕了起來。他馬上祈求薩滿的先祖之力,加持於雙眼之上,向着那邊望了過去。
頃刻間,他瞪大了眼睛!
兩個惡魔?!
該死,惡魔還沒有被消滅乾淨嗎?他們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們爲什麼要這麼鬼鬼祟祟的行動?
莫非,惡魔們還有針對獸人的陰謀?
想到了這種可能性,薩爾的內心充滿了焦慮。他知道在喝下惡魔之血後,燃燒軍團就一直將獸人視作自己的奴隸。他們現在好不容易纔重獲了自己,他可不想就這樣再次將自己的人民交到薩格拉斯手中!
他當即喚來雪歌,接着他的視線一直監視着那兩頭惡魔,一路追了出去!
惡魔的飛行速度顯然是要比雪歌奔跑的速度快的,不過薩爾的遠視能力也遠遠未達到極限。儘管被越落越遠,但自始至終,那兩頭惡魔都沒有離開他的視線!
過了大約十分鐘後,他看到,那兩頭惡魔一路飛行,到了某個湖泊的旁邊。
薩爾知道,那個湖泊是獸人們日常飲用水的主要供應地。
他的眉頭皺在一起,眼睛裡充滿了怒火。但他沒有輕舉妄動,繼續看過去,他接着發現,那兩頭末日守衛割開了自己的手腕,將自己的血到在裡面。
被倒入惡魔之血的湖水很快變成綠色,但那綠色的液體沉入下去,擴散開來,很快就看不清楚到底是什麼了。薩爾的胸口劇烈起伏,他知道,儘管外表看上去沒什麼,但事實上,這片湖水已經被污染了!
這些微量的惡魔之血喝下去之後,效果不會立竿見影。但長此以往,獸人必將再次染上那種嗜血的慾望,然後再次墮入毀滅的深淵!
他們的榮耀也將再次不復存在!
這些惡魔居然如此惡毒!
“該死的傢伙!”
他咬牙切齒,接着就準備上去,將那兩個傢伙幹掉。然而他強忍住了這種慾望,他不知道周圍還有沒有其他人,他不知道有沒有埋伏。他現在是部落的最高領導人,他如果出了意外,部落承擔不起。
可如果放任他們污染這裡的水源……
薩爾不清楚他現在能不能對付得了邪獸人,上次是因爲那個善良的人類女法師,他們才淨化了邪獸人的心智。現在,燃燒軍團的威脅已經消失,人類不一定會願意幫助他們,如果這時候,一部分獸人再墮落……
不過下一刻,也不需要他行動了。就在他思索着對策的時候,突然,一羣人衝了出來,居然直接圍向了那兩個惡魔!
接着,在薩爾的眼中,那兩頭惡魔縱身飛起來。可隨後,無數的魔法球飛過去,那兩頭惡魔直接在半空中被轟成了渣。
其他的惡魔如同驚弓之鳥一樣飛去來,隨後飛快地離開了。很顯然,他們也知道,自己不是這些人的對手。
是人類的士兵?
薩爾的心緒慢慢平靜下來,開始分析眼前的局勢?
莫非,這些惡魔也在人類的水源那裡摻入了惡魔之血?只不過因爲魔法的緣故,人類早些發現了這些惡魔,所以這段時間,他們一直在獵殺他們?
薩爾覺得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他按捺住了自己行動的慾望,繼續觀察。
然後,這些人類士兵的行爲,就讓他感覺到了一種深切的危機感!
他們用一種新型的材料,在湖邊迅速建立起了幾個簡陋的哨塔,甚至那些魔法師還在地上畫了魔法陣,幾乎要把這裡建成一個要塞了!
他默默凝視着這一切。
如果他們把這裡建成要塞,那麼奧格瑞瑪的居民就會失去水源,生活就會很成問題。他們確實找到了其他的幾個湖泊,但那些距離都特別遙遠,遠不如這個湖泊取水方便。
薩爾默默想着解決的辦法。
或許他們應該把這個湖打下來,然後也在這裡建個要塞?
不,如果這樣的話,一旦開戰,他們和人類就會爆發全面戰爭。他們現在的兵力是無法戰勝人類的,到時候他們只能被迫放棄建到一半的奧格瑞瑪,繼續亡命天涯。
那麼,他應該忍下來?
那水的問題怎麼解決?
想着這個問題,薩爾最終吐出了口氣。
他想到一個地精,一個見財起意的地精。儘管那個傢伙看上去很不靠譜,不過他手上確實有些技術。如果能夠和他們合作,相信獸人的問題會很快被解決。
想到這裡,薩爾飛快回去了。當天晚上,他就連夜下達了不要去那個湖邊打水的命令,同時寫了一封信。
“親愛的加里維克斯:”
“你還好嗎?許久不見,十分想念。不過我覺得,比起我的臉,你更願意看到的,應該是我口袋裡黃燦燦的金幣……”
“不過這樣更好,現在,我正有一個計劃,可以讓你看到它們……”
“你忠實的朋友,薩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