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人們總幻想着進步。”陸子揚看着徐川，“進步會招致毀滅，我們的目的是使世界退化，退化到石器時代也無所謂。”
“你覺得這樣就能讓世界變得更好？”徐川怔了怔，陸子揚說的不得不說有幾分道理，世界的進步在不斷加快人類毀滅的進程。這是有目共睹的事實，不管是全球變暖或是核危機，人類正在自我毀滅。
“自我毀滅是人類的天性，而我們要延緩這個過程。簡而言之，現在的人類還沒有準備好。”
“你說沒有準備好？”
“科幻電影看過麼？”
“沒有，我很少看電影。”
“那裡面的科技水平是目前人類達不到的，等到世界末日真的發生，如果想要避免人類滅絕，科技必須成長到可以逃離星球在宇宙定居的程度，而我們很有可能等不及。”
徐川搖搖頭，他覺得陸子揚說的不對，但一時半會無法反駁。
“再說得清晰些，我們要摧毀的不是不公正，也不是什麼武裝力量。而是文明。”
徐川怔了怔，毀滅文明？
“只要擁有了足夠的力量，沒有什麼是不能毀滅的。”陸子揚淡淡道，“我們要把整個文明歷程往前推一百年。”
一百年？一百年聽起來很短，但這一百年裡人類的蛻變是巨大的，談何容易？
“你瘋了。”徐川搖頭。
“我告訴你這些的原因，不是想讓你和我一起做這些事，也不是爲了讓你阻止我。而是讓你理解我，我並不指望太多人能理解我，你算一個。”
大漠的晚上很冷，圓月高照，月光把沙地映上了淡淡的藍光。
“我理解不了你。”
“那麼談話結束，如果你理解不了我，那就阻止我試試看。”
一陣微風吹過，捲起風沙。
沙礫輕輕拍打在站得筆直如槍的兩人身上，彷彿情人最溫柔的愛撫。
“你們什麼時候行動？”
“一個月。”陸子揚緩步走近，伸出手臂擁抱徐川，他修長的手掌略微用力，拍了拍對方的後背，“”
這是個禮節性很強的擁抱，其中並未包含什麼熱烈情緒。
徐川深吸口氣，心中五味雜陳。
此情此景，就像是多年老友在約下次碰面的時間。
“你該試試打領帶。”陸子揚伸手稍稍整了整徐川的襯衣領子，轉身離開，“一個月後的今天，我們在基地見。”
“你總喜歡給任務加一些不確定因素麼？”徐川望着正要離去的青年背影，擠出了一個有些難看的微笑，“順便一提，我不太喜歡拘束。”
“你不明白。”陸子揚身子沒動，只稍稍回頭，望着斜下方的地面，“從哪裡開始就要在哪裡結束，你的確是不確定因素，但有些事必須了結，成敗與否都無妨。”
“必須了結？”
“我的世界是二進制，不存在0.5，只有0和1。”陸子揚微微一笑。
“技術宅？”
“技術宅。”陸子揚少有地說了句時髦的詞兒，隨後徑直離去，只留下在風沙中站着的徐川。
回到賓館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
徐川脫下西裝外套，掛在衣架上。
陸颯看起來還在熟睡，他沒去打擾，雙手插在兜裡站在窗前，望着遠方已經微微發白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