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殺手並未如期而至。
徐川慢慢睜開眼，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一晚沒睡的陸颯，忍不住失笑。
“你笑什麼啊？”陸颯有點不高興，頂着淡淡的黑眼圈瞪了一眼徐川。
“我昨晚不是說過了不用守夜麼？”徐川笑着颳了刮少女的小瓊鼻，“快睡覺。”
“殺手爲什麼沒來啊？”陸颯有點灰心喪氣，對方昨晚的確說過這樣的話，但是她覺得自己既然下了這個懸賞，就要爲徐川的安全負責，所以暫且裝睡，等徐川睡着之後，起來守了一晚上，但是什麼都沒等着。
“刺殺一個人是需要相當長時間準備的。”徐川道，“需要跟蹤，確定目標的生活習慣，背景力量等等等等。這才過了一晚上，你那個單子有沒有人接還不一定，畢竟不是什麼鉅額的數目，對於拿命賺錢的殺手來說，四十萬的吸引力蠻一般的。”
“啊！”陸颯忽然想起這麼一茬，連忙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看了一眼，旋即小臉一黑。
徐川起身看了一眼她的屏幕，失笑：“你看吧？”
那個懸賞仍舊在網頁上面掛着，下面四個大字“等待接單”耀眼無比。
“我好像傻子一樣……”陸颯原本熬了一夜就有些困，這會兒顯得更無力了，“白等了一晚上……我還以爲能立個功什麼的呢。”
“立什麼功？”徐川慢慢起身，伸手環住少女柔軟纖細的腰。
“一直以來都是你保護我，我也想保護你一次……”
“我保護你就夠了。”徐川搖頭笑笑，“讓女孩保護很沒面子的好不好？”
“嗯……不說了不說了，好睏。”陸颯一下鬆了精神，睏意隨之而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徐川伸手，輕輕把少女眼角因爲打哈欠擠出的晶瑩淚滴抹掉：“你先睡，我去辭個職。”
“辭職？”陸颯從枕頭上擡起頭，“什麼意思？”
“咱們倆在超市的工作唄，你今天還想回去上班麼？”徐川攤手，“如果你要去的話，現在已經遲到了。”
“不去了不去了！”陸颯哼了一聲，“你也不許去。”
“我爲什麼不許去？”
徐川話音剛落，忽然陸颯的筆記本電腦發出了叮噹一聲的提示音。
陸颯擡頭看了看，屏幕上原本的“等待接單”字樣變成了“已接單”。同時陸颯的手機也響了一聲。
她拿起來看一眼短信，怔了怔：“現在這個行業也這麼專業了麼……”
“怎麼了？”徐川把呢子大衣穿上，伸手整了整衣領。
“你自己看。”陸颯伸手把手機遞給對方。
徐川看了一眼，也怔了怔。
“您的訂單已接單，很快會有您的專屬配送員聯絡您，祝您用餐愉快。”
下面的署名是XX外賣。
“真有意思……”徐川其實也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東西。他畢竟從來沒有僱兇殺過人，錢再多也不是這麼花的，自己能擺平的事，當然不用請別人。
同樣，來殺他的人雖然也有，但是殺手的手機上顯然也不會有這種消息，這種消息只有僱兇的人能收到。而就算他抓到僱兇殺人的人，翻到這條短信也不會多留意，普通的外賣短信而已嘛。
“我說之前怎麼每個僱兇殺人的人都訂外賣呢，原來玄機在這兒。”徐川恍然，這次也算是長見識了，“所以，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我僱的殺手已經在路上了。”陸颯朝徐川甜甜一笑，“當心哦。”
“知道了，你先睡一會兒。”徐川攤手，表示自己並不是很在乎。
陸颯的手機響起，她拿起來看了一眼，是熟悉的匿名來電。
“專屬送餐員的電話麼？”徐川失笑。
“是啊。”陸颯做了個噓的手勢，接通電話，打開免提。
“你是DVB8654631號僱主麼？”那頭傳來一個冷冽至極的男音，如果是聲控少女，沒準會爲這道聲音傾倒。
陸颯粗了粗自己的嗓子，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像箇中年婦女：“是我。”
徐川也先不走了，坐在牀邊抱着手臂看她演戲。
“我是殺手逸雪。很榮幸爲您服務，請提供目標的信息。”
“照片你看到過麼？”陸颯繼續粗着嗓子，同時朝徐川笑着眨了眨左眼，一副嬌俏可愛的樣子，“身高一米九左右，挺帥的，中長髮很有型，性格溫和穩重。”
逸雪顯然被這一連串的形容詞鎮住了，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這真的是您的仇人？怎麼都是誇他的？照片我看過了，如果有目標經常出沒的地點……”
“這是表象！表象！”陸颯看徐川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俏臉也紅了紅，“其實這個人可花心了，然後背地裡還很壞，殺人放火無惡不作！”
“我明白了，這個男人背叛了您的感情。”逸雪覺得自己已經靠着老道的經驗完全掌握住了局面，“如果您想讓他死的特別一點，或者讓他臨死的時候聽到一句什麼話，我都可以爲您帶到。”
他還不知道自己正在往徐川的魔爪裡鑽，而且越鑽越深。
“服務這麼好？”陸颯怔了怔。
“當然，我逸雪可是K組織的王牌殺手。”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底看出了一絲玩味的意思。
“好，這個男人經常出沒在邵乾市康平小區，具體住址需要你自行查探。”陸颯正色，“如果有必要的話，我還可以約他出來。雖然感情破裂，但一日夫妻百日恩，這點面子他還是會給我的。”
“那最好了那最好了。”逸雪道，“請記一下我的號碼……”
掛了電話，陸颯終於忍不住笑聲，銀鈴般的嬌笑在整間臥室迴盪來回蕩去。
直到笑得有點沒勁兒，陸颯才慢慢喘了幾口氣：“這傢伙真有意思……怎麼樣？”
“怎麼樣？”徐川也第一次和這種殺手打交道，只能搖搖頭，“愣頭青，大概是剛入行的傢伙。”
“這都能聽出來麼？”陸颯怔了怔。
“幾句話把自己的老底，連電話號碼都透光了。”徐川也有點鬱悶，這種對手實在提不起他反偵察的慾望，“不是愣頭青是什麼？楞到不能再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