祿國縣。
徐川把車緩緩停在小巷裡。這條小巷外面是秦京之前找的那間旅店。
陸颯看了看四周：“看起來沒什麼變化。”
“有。”徐川道，“這裡的居民看起來比之前神經質了不少，可能扎伊採夫的手腳已經伸了過來。”
“這都能被你看出來？”
徐川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虛點自己的雙眼：“他們的目光比起之前要暴戾不少，這裡越來越排外了。”
“我們上次逃出來的時候，應該還沒暴露，所以還算安全。”陸颯下車，打開後備箱的門。
“不過一切還是小心爲上。”徐川點頭。
“東西總不能都搬上去吧？”陸颯看着後備箱裡的大包小包。
“呃，不用。”徐川道，“我們不在這裡住，打聽下消息就上路。”
“不休息下麼？”陸颯俏臉忽然紅了紅，似乎想起了他們上次在漢河住旅館的時候。
“不能冒險，現在和上次不一樣。上次其一是人多勢衆，其二是局勢並不緊張。”徐川道，“我們去旅店打聽下消息，這裡是上次秦京找的地方，應該沒問題。”
“秦京……”陸颯想了想，“好吧，但我們還是要小心點，說實話我除了少數人，誰都不相信。”
“哪少數人？”徐川笑着問。
“明知故問明知故問。”
青年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少女的頭髮：“走吧，我們晚上得在車裡睡了。”
旅店，收銀。
徐川靠在光線昏暗的櫃檯上，看了看周圍：“你們老闆在麼？”
“我就是老闆。”收銀員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濃妝豔抹，手指上夾一支女士香菸。
“我是秦京的朋友，來打聽點消息。”
“秦京？不認識——哦，你說秦京。”老闆娘先是冷漠，旋即恍然大悟狀。
陸颯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看了一眼徐川，對方依然面色如常，不起波瀾。
“想問什麼？這破地方消息挺閉塞的。”老闆娘換了張和善些的臉。
“扎伊採夫家族對忠臨省的掌握情況。”徐川手指輕敲櫃檯，這裡的櫃檯都是木質的，看起來頗有種回到7、80年代的感覺。
女人臉色劇變，手裡的那支菸也掉在了地上。
“小點聲，你會害死所有人的。”
看着依舊面帶微笑的徐川，她張了張口，旋即一臉無奈之色，擺了擺手：“跟我過來。”
徐川伸手拉過陸颯的手掌，跟着老闆娘走到了二樓的一個房間裡。
“上次和秦京一起來的，也有你們吧？看起來有點面熟。”老闆娘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指了指沙發，“坐。”
“不坐了，趕時間。”徐川道。
老闆娘怔了怔，沉默片刻：“你們想問扎伊採夫？”
“扎伊採夫。”徐川點頭。
“你們是什麼時候離開忠臨省的來着？”
“你不要反過來問我。”徐川失笑，“回答我的問題，我說過了，趕時間。”
“好。”老闆娘倒沒發火，“扎伊採夫家族現在徹底一家獨大，已經基本控制了整個忠臨省，到處都有他們的耳目。”
“這裡有麼？”
“不知道。”
“不知道？”徐川微微皺眉。
“嗯，他們好像無處不在，你永遠不知道誰其實是扎伊採夫的人。”
徐川笑了笑：“這麼黑暗的統治？”
“不要亂講話。”老闆娘面色嚴肅，“雖然目前還沒發現這裡有扎伊採夫的人滲入，但鬼知道什麼時候就隔牆有耳。”
“秦京的面子真大。”徐川點點頭，“再見，謝謝你。”
老闆娘怔了怔，點頭。
走出旅店，徐川和陸颯坐回車子裡。
在陸颯系安全帶的功夫，徐川把腰間的手槍抽了出來，遞給陸颯：“這把你拿着吧。”
“你發現什麼了麼？”
“發現了。這個傢伙有問題。”徐川把手掌搭在方向盤上，輕輕拍着，“沒住在這裡是正確的。”
“疑點太多。”陸颯點頭，“看來真的要睡車裡了……”說到後半句，她的語聲顯然有些幽怨。
“後排座位給你睡，還挺寬敞。”徐川笑着指了指後面。
“好吧好吧……你呢？”陸颯問，“還有，就在這裡休息麼？恐怕不太安全。”
“我守夜就行。”徐川點頭，“我們不在這裡，忠臨省別的沒有，就是荒野多，隨便找塊荒野就行，之前在這裡加滿油，接下來一點點推進，不能再直奔中心區域了。”
“爲什麼？”
“因爲我們不知道中心區域究竟被統治到了什麼地步。”徐川搖搖頭，發動了車子，“這一切都需要慢慢驗證，雖然趕時間，但也不是這麼個趕法。”
“知道啦知道啦，開車開車。”
忽然徐川手機響了，他微微一怔，拿起手機：“喂？”
鄭子言的聲音傳來：“任務失敗了……”
“意料之中，繼續。”徐川道，“你們做到什麼程度失敗？”
“還沒把所有人聚齊，我們只找到了溫婉婉她們，甚至連敵人的位置都沒摸清楚。”
“累麼？”
“還好，在裡面呆了三十天，總不能不眠不休。所以精神方面還可以。”
“繼續，接下來的時間裡，你們全部的注意力都要集中在這個S級任務上，只要趕在一月之約之前完成，到時候就能帶上你們，如果不能，我不會放你們去送死。”他說，“不要勉強。”
“我們會再試試的。”鄭子言語氣嚴肅。
“好，我負責搞定裝備問題，會準備上你們的那一份，請加油。”
掛掉電話，陸颯神色間有點怪異。徐川怔了怔：“怎麼了？”
“你好像變了。”她想了想，“但說不清楚是哪裡。”
“有麼。”徐川笑了笑，車子啓動，朝小鎮外面駛去。
“嗯，你好像更平易近人了。”陸颯淺淺一笑，“以前的你可是個十足的獨行俠，誰的幫助都不要，現在竟然開始關心起同伴來了。”
“人總會變的嘛。”徐川目視前方，望着漸漸西沉的太陽，握着方向盤的手掌穩定無比，這個男人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會讓人安心的類型。
哪怕在忠臨省，全世界的禁地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