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天一夜沒睡，快去休息。這邊我來就可以了。”楊晴也在牀邊坐下，目光轉向牀上躺着的女孩，“怎麼樣了？”
“比昨天好的多了。”
徐川出門，順手把房門帶上。剛好碰見陸颯。
“起這麼早啊。”他伸手抹了抹少女眼角的少許污垢，“婉婉怎麼樣？”
“你就不問問我怎麼樣……”雖然這裡的氛圍有些壓抑，但陸颯依舊是平日的性子，“不知道，我剛起牀就過來了，打算先看看凝凝。”
“你怎麼樣？”徐川蹲下身子，牽起少女白皙如玉的手掌，這一句你怎麼樣的語氣，顯然比之前的要強烈些許，也帶上了一絲真誠。
這隻手，在昨晚殺了人。徐川心裡再明白不過殺人是什麼感覺了，他第一次殺人的時候，甚至連溫婉婉都不如，當場就吐了出來，把早中晚飯吐得一乾二淨。
陸颯微微一愣，隨即嬌顏上露出了一絲微不可查的微笑。
“我很好啊。”徐川蹲下身子就比她矮上一點，少女沒忍住，伸手揉了揉這傢伙的腦袋，平時都夠不着……“我們是搭檔嘛，使命所限，我當然不能像其他人那樣脆弱咯，沒辦法……”看着她故作無奈的神色，就連情緒不好的徐川也忍不住微笑。
“我去看看婉婉。”徐川稍微緊了緊手中握着的小手，鬆開，起身朝溫婉婉的房間走去。
輕輕敲了敲門，徐川推門進去。
溫婉婉坐在牀邊，正在穿鞋襪，察覺到有人過來嚇了一跳，就差沒伸手去拿牀頭的槍了。
“是我。”徐川看到她受驚的模樣，心裡微微一緊。如果說他實在不願意拖某個人下水，那就是面前的這個溫和乖巧的少女，戰場不同其他，並不是什麼好地方。
這一瞬間，他想送她回家，送到溫城那裡去，過平淡安穩的生活。
看到是徐川，溫婉婉的神情才略微放鬆下來。她輕輕咬了咬下脣，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微微張了張小口，似乎想說些什麼，但什麼也沒說出口，忽然她身子一顫，眼角閃過晶瑩，隨即兩行淡淡的清淚流了下來。徐川看了一眼枕頭，上面還沒幹透。
她哭了一夜？
心裡沒來由地一痛，但表面依舊沒流露什麼。
徐川順手關上門，緩步走去，坐到少女身邊，伸出手臂，把她嬌小的身子抱進了懷裡，手掌輕撫緞子般光潔柔軟的長髮，一言不發，他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戰場是可怕的，流血，死亡，絕望，噁心。
但如果想留下來，這一步必須邁出，沒有任何折衷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