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林府回來, 王氏仍舊津津樂道於當時發生的趣事。英姐兒和江若嫺具是聽得心動不已,尤其在說到吃榴蓮的時候,英姐兒已是一副嚮往之色。就連江若嫺也嗔怪道:“若不是明日就要與相公去任上, 我必是要跟去玩玩兒的, 也好嘗一嘗娘和落落說的那美味的榴蓮!要知道, 我還從沒吃過呢!”
王氏聞言颳了刮江若嫺的鼻子, 笑呵呵的道:“你這猴兒!放心吧, 榴蓮呢,大家都有份!林夫人可贈了一整個給咱們呢!”她說着,便吩咐凌落帶了下人去把榴蓮破開裝盤。凌落答應着下去, 她想着還要給凌楠和幾個哥哥以及大伯父一家和爺爺奶奶留些,便只盛了一小盤子, 端了出來。剛到門口, 就聽到了英姐兒顯得有些精怪的聲音:“呀, 什麼味兒?好臭!”,凌落進門一看, 卻見英姐兒拿手帕捂着嘴鼻。江若嫺也一臉不自在的問道:“這臭味不會是這榴蓮的吧!”
王氏樂呵呵的笑着道:“就是這榴蓮的味兒啦!聞着臭,吃着香,跟臭豆腐似的!”說着自拿了一塊捏在手裡,津津有味的吃着。江若嫺見狀鼓起勇氣捏了一小塊兒肉下來,皺着眉頭吃了下去, 雖則如此卻也不肯再吃一口。英姐兒則是完全沒勇氣吃, 她呆了一會兒實在受之不住, 捂着口鼻便沒頭蒼蠅似的跑了出去。
也是英姐兒運氣不好, 她埋着頭跑, 前腳才一出門就剛好撞在正專心致志看未來媳婦兒人選的生辰八字的陸氏身上。這陸氏素來就不待見她,擡頭一見是她, 立馬豎起眉頭道:“你趕什麼趕啊,走路沒個走路的樣兒!後面是有老虎,還是有蟲蛇鼠蟻啊?虧得你還算是個官家小姐,要我看就算是外頭普通人家的女孩子都比你這副模樣兒強!”
王氏在屋裡聽得陸氏的責怪聲,忙道:“可是大嫂在外頭?英姐兒做錯什麼了,還不趕緊向你大伯母道歉!”
英姐兒有些委屈,死硬着嘴不說一句對不起。陸氏也懶得搭理她,見她這副模樣,便也不肯再給她一個道歉的機會,竟自摔了簾子進門。她見王氏和凌落吃着榴蓮,便丟開之前的不快笑道:“喲,吃好東西也不叫我!這味兒聞着還怪香的!”她說着,掰了一塊放進嘴裡吃着。還道:“恩,也還挺好吃的!是什麼啊?怎麼以前沒見過?”
凌落道:“大伯母,這叫榴蓮,是林夫人送給我們的。聽說是從婆羅洲運過來的呢!”
陸氏驚道:“喲,還是個稀罕物啊!怪道這麼好吃呢!”她說着又再吃了一塊,她見江若嫺至始至終捂着鼻子,便問道:“嫺兒是不舒服嗎?怎麼不吃?”
王氏笑道:“這孩子,不愛吃這玩意兒!”她說着,想了想問:“落兒,榴蓮還剩多少?”
凌落回憶了下,道:“約莫還能裝一盤多一點兒!”
王氏點頭,又對陸氏講:“嫂子,到時候我讓人再給你送半盤兒過來!”
陸氏聞言,喜不自勝,道:“那便謝謝弟妹了!”她說着,又撫了撫臉,不好意思道:“弟妹啊,你來幫我看看,這是給振哥兒找的媳婦兒的生辰八字。你看看怎麼樣?”
王氏接過去,笑着道:“呵呵,看來府裡頭又要辦喜事了!”她說着細細的看了起來。
陸氏一邊點頭,一邊對王氏道:“那個弟妹啊,我想着,振哥兒大了,成了親,我們兩口子就同他搬出去住!他爹在外面找了處三進的宅子,還挺好的,到時候他們上工也能方便些,你看怎樣?”
王氏從紙堆中擡頭:“大嫂,你這是何意?我們一家人住的好好的,幹嘛要搬出去?你說這宅子小也就罷了,這宅子又大。你們住在南面兒,我們住在北面兒,大家互不干擾的,也沒什麼干係不是?你要是嫌宅子太大,出門不方便,那也好辦!只叫人在你們南邊兒開個小側門兒就是了,只一點,得把好門,別讓宵小之徒進了來。”
陸氏見王氏態度堅決,也不好再說什麼,便笑道:“行,那我回去同你大哥商量商量!”王氏笑着點頭道:“這就是了,大嫂你可無論如何都得勸住大哥,要實在不行,讓我們老爺說去。”
陸氏笑道:“放心吧,我會盡力同你大哥講的!”她說着,又道:“對了,弟妹,你看那姚瑩瑩怎麼樣?聽說是挺秀氣的一姑娘,雖說出生不太好,但其實咱家出生也不高,正好相配呢!”
凌落皺着眉問道:“姚瑩瑩?瀘州的那個姚瑩瑩?”
陸氏笑道:“可不是!京城裡咱們又不認識什麼人,媳婦兒自然得往咱們四川找了,而且四川的媳婦好,溫柔賢惠又能幹!”
江若嫺捂嘴笑道:“大伯母好不害臊,哪有人這樣誇自己的?”
陸氏這才反應過來,她自己也是四川媳婦,遂笑道:“你這丫頭,都爲人妻的了,還這般俏皮!瞧瞧你這張嘴,嘖嘖嘖,當心今後生個孩子是副尖嘴猴腮的樣兒!”江若嫺初爲人妻,那經得起陸氏這般打趣,立馬羞紅了臉。王氏見狀,笑着嗔怪陸氏道:“你說她就說她唄,幹嘛把我孫子拖下水?”這話逗得滿屋子的人都大笑不止。
一直站在屋外頭生悶氣的英姐兒聽得屋內的笑聲,頓時悲憤莫名。她死忍着淚水,暗暗發誓一定要離開這個家,要讓所有的人都來巴結她,不敢對她說一句重話!她想着想着,心裡便有了主意,她恨恨的看向背後的那扇緊閉的紅漆木窗,就像看向凌家從來都沒對她打開過的那扇叫做家的門一樣。她回頭,快步的離開,心裡默唸着一句話:姐姐,我只有對你不起了!
屋內的凌落哪曉得門外英姐兒的主意和心裡話,她還笑呵呵的同江若嫺、王氏以及陸氏談天,卻不知道此時有一個被自己妹妹製造的陰謀正慢慢向她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