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過去了,瑤函就好像驚弓之鳥一樣。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就緊張兮兮的坐立不安,如臨大敵似的把滿園子人弄的雞飛狗跳的。但是,七夜沒有來。
第二天也在瑤函的惶惶不安中度過了。好像有了昨天的狀況做底線,所以這一天雖然也是風聲鶴唳,但是沒有了第一天的一驚一乍、患得患失。可是,七夜依然沒有來。
第三天,是瑤函去隨心園教齊承祖學西點的日子,也是吉達來送阿拉善綿羊的日子。一大早,瑤函頂着因爲兩天沒有睡好而留下的黑眼圈,迷迷糊糊的上了馬車。剛躺下,就禁不住瞌睡蟲的誘惑,大會周公去了。
“睡着了?”宋嬤嬤小聲問道。
“嗯。終於能睡覺了。”呂嬤嬤點點頭。
“我的娘啊,這主子到底要做什麼啊?我怎麼就不明白呢?”宋嬤嬤鬆了一口氣,拉着臉問道。
“是啊,這兩天她根本就沒怎麼睡。這一會這麼的,一會那麼的,她到底要幹嘛啊?”呂嬤嬤也疑惑不已。
“你看會不會跟那個樹上的面具有關?”宋嬤嬤猜測道。
“我也這麼覺得。可是,那面具不是皇上給她的嗎?她要有什麼事就直接和皇上說唄,這一出一出的,折騰什麼啊?”呂嬤嬤抱怨道。
“可不是!她一個人不消停,也不讓咱們這些人消停。啊喲我的老腰啊,可真是折磨死我了。得,小祖宗睡了,我也眯一會。省的她一會醒了不知道又要出什麼幺蛾子!”宋嬤嬤撇撇嘴靠在車廂上睡了過去。
呂嬤嬤想了想,覺得一車三個人不能都睡着了,得有一個人看着啊。這又是火又是碳的,可得留心嘍。可是, 隨着馬車慢慢悠悠的行駛,她也漸漸的迷糊了過去。
突然,馬車不穩的晃了一下,好像車軲轆壓到了什麼石頭一樣。震動很輕,可是瑤函本來也沒有睡實,一感到有震動就醒了過來。睜開眼,就看到一個一身黑衣的男人跪坐在自己面前。
瑤函一驚,用手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出了一點聲音被殺了滅口。顫顫巍巍的聲音透過指縫傳了出來,“好漢,饒命啊,銀子都給你。”
“撲哧。”黑衣人忍俊不禁的笑了出來,一拉臉上的黑巾,故作委屈道,“是你讓我過來的,怎麼來了還不歡迎啊?”
“七夜?”瑤函驚喜不已,看着眼前比分開時要成熟很多的帥哥,高興的差點跳起來。
“別動!她們睡的可不安穩,吵醒了我可是真要殺人滅口的。”七夜威脅道。
“好啊好啊!”沒想到瑤函居然很樂意的點頭道,“快殺了她們吧!你要真把這倆老嬤嬤殺了,我就真給你金銀珠寶算做報酬。”
七夜點點頭,也不說話。從腰間拽出一把軟劍,頭也不回的往後戳去。
“哎?你還真殺啊?”瑤函嚇了一跳,急忙攔住他。
“是啊!我是殺手嘛,有人出銀子買人命,我當然是要做的了。不過,殺着倆人沒什麼難度,銀子也得不了多少。”七夜說着,不甘心的吧嗒吧嗒嘴。
“少來!”瑤函嗔怪的瞪了他一下。
“嗯,說吧。找我……”七夜剛說道這,突然閉上了嘴巴,把拉下去的面巾又拽了上來蒙上了臉。豎起手指衝着瑤函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瑤函不解的看着七夜,不知道他這是怎麼了。
“函主子,你沒事吧?”一個陰冷的聲音在車窗外響起。
“影衛?”瑤函猛的瞪大雙眼。就這種說話像要了他們命一樣不情願的聲音,除了影衛瑤函不知道還有誰能發出這種腔調。可是,她不是沒有接受康熙派來的影衛嗎?他是怎麼會出現在這的?
“函主子?”影衛的聲調有了一絲變化。
七夜衝着瑤函輕輕的點了下頭,手中握緊了軟劍。
“嗯?”瑤函裝作剛睡醒的樣子,慵懶的說道,“幹嘛?好不容易睡着的。”
“函主子沒事吧?”影衛不放心的問道。
“沒事?怎麼了?不過就是睡一覺。怎麼,皇上派你來看着我,不許在馬車上睡覺的?”瑤函聲音一挑,滿是不悅的說道。
“函主子,恕奴才無禮了。”影衛冷冰冰的聲音響起。在瑤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猛的拉開了車門,跳了進來。
而就在影衛剛剛開口的同時,七夜已經推開了窗戶鑽了出去。
“哎?”瑤函詫異的看着跳上來的影衛,眼睛瞪的老大。她剛纔沒看錯吧?七夜就,就從那個小窗戶裡,“鑽”出去了?可是,他那麼大的塊頭,怎麼就那麼順暢的鑽出去了呢?這可不是劉謙的近景魔術,是真的“大變活人”啊!
影衛跳上來的霎那,一看裡面沒人,居然也學着七夜的樣子,從窗戶鑽了出去。
“唉?!”瑤函眼睛瞪的更大了!
這是什麼意思,當她是死人啊?居然敢無視她!而且,而且……而且影衛怎麼也“鑽”出去了?瑤函手腳並用的趴到窗戶上,打量着小小的窗框,熄了自己也鑽一下試試的念頭。據目測,瑤函覺得自己被卡住的機率比較大!
不過,影衛是去追七夜了吧?打起來了?瑤函扒着窗戶向遠處望去,可是什麼都沒有。而最詭異的是,馬車還在慢慢悠悠的向前晃悠,好像車裡發生的事車伕完全不知道一樣。
瑤函轉念一想,也好。這事,就影衛,七夜和自己知道。如果影衛沒追上七夜,那她自然是百般狡賴,打死都不能承認自己和七夜有關係。而萬一影衛追上了七夜……瑤函搖搖頭,覺得不太可能。上次影衛和七夜已經遇到過一次了,就在穆雷扎爾。可是七夜比影衛的功夫可是高多了!這麼一想,瑤函連最後一點擔心都沒有。關上窗戶繼續矇頭大睡。今天既然已經和七夜接上頭了,那麼後面的事就更好辦了!放下心來的瑤函睡的無比香甜,到了隨心園門口的時候都沒有醒過來。
“函主子,函主子。”呂嬤嬤輕聲叫道。
她和宋嬤嬤也睡了過去,而卻睡的異常沉。要不是到地方了隨心園的掌櫃叫起來她們,她們還在夢中呢!
宋嬤嬤臉色有點難看。她覺得自己失職了,居然能在車裡和主子一樣睡的那麼安穩。看來是老了,連自己的本分都忘了。雖然她瞧不上瑤函,可是那也是主子。她什麼時候連這點都記不住了?
“函主子!”宋嬤嬤也上前叫道。
隨心園的衆人等在馬車下面,一點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能默默的等待着。
“幹嘛?”瑤函睡眼惺忪的說道。
“函主子,到地方了。”呂嬤嬤道。
“嗯……嗯?到地方了?”瑤函揉揉眼睛向外一看。果然,齊丹齊紅齊承祖,掌櫃的外加夥計們都偷偷的向車裡面張望呢。
“不好意思,睡着了。”瑤函下得車來,歉意一笑。
“沒事,東家事多,要是忙,也不用特意跑來。這臭小子實在是讓您費心了。”齊丹誠懇道。
“沒事。我也是出來活動活動筋骨。總在一個地方,都要呆傻了。承祖,怎麼樣,上次教給你的,這麼長時間不會就飯吃了吧?”瑤函笑笑調侃了齊承祖一下。
“不會的,東家。您教我的,我都記的牢着呢!”齊承祖拍着胸脯笑眯眯的說道。
“東家,阿拉善送綿羊的人又來了。您看……”掌櫃的插口道。
“哦?來了好啊,證明他們送貨準時。怎麼,你故意跟我說這個,不是他又有什麼想法吧?”瑤函故意道。
“是啊,東家,他還是說想見您,您看這……”掌櫃的猶豫着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見就見吧,上次他是被秋兒氣走的,也許真有什麼要跟我說呢。承祖,你先去小廚房,我一會就過去。”瑤函說着,帶着宋嬤嬤和呂嬤嬤向“經理室”走去。
“東家。”吉達看見瑤函又是雷打不動的三個響頭。
“嗯。起來吧。”瑤函隨口道。
“那個……那個大姐沒來啊?”吉達小心的看了看瑤函的左右,沒見到秋兒鬆了口氣。
“沒來。我知道她性子急,把她留家裡了。說吧,到底有什麼事?”瑤函道。
吉達憨厚的笑笑,從懷中掏出一個盒子,小心翼翼的打開,裡面是疊的闆闆整整的一張紙。拿出紙,遞給瑤函,羞澀的笑了笑道,“東家,這是我家小丫頭。您給看看,長的好不?”
瑤函強忍住內心的激動,暗暗的做了幾個深呼吸,衝着呂嬤嬤一擡下巴。她現在不能自己去接這張紙。不說尊卑的關係,只是她不停顫抖的手就怕讓有心人看出什麼來。
呂嬤嬤走上前走,接過紙張,和宋嬤嬤小心的打開,送到瑤函眼前,讓她觀看。
“小維納斯!”瑤函的眼圈一瞬間就紅了。記憶的閘門一下拉開,和小維納斯在一起的一幕幕立時填滿了瑤函的腦海。她剛剛生出來那紅紅醜醜的樣子,穿着小衣服在炕上爬來爬去的樣子,會走路時搖搖擺擺像個小不倒翁的樣子,她會說話是叫孃親的樣子……
“啪嗒”一顆淚水掉在畫上,陰溼了一塊紙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