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瑪法,嗚嗚……弟弟不見了。被他們不知道帶到哪裡去了……嗚嗚……”弘曆窩在康熙懷中不住的失聲痛哭。
“好孩子,沒事的。你看咱們不是把你找回來了嗎?也就一定會把弘毅也找回來的。快別哭了。瞧瞧這小臉瘦的,受了不少苦吧?”康熙心疼的摩挲着弘曆的小臉蛋。
“嗚嗚……皇瑪法,他們都是壞人,壞人,打死他們!嗚嗚……”弘曆尖聲叫道,聲音透着說不出的狠厲。這次事件在小小的弘曆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對他以後的成長以至於性格,都有着極大的影響。
“好好好。打死他們,一個都不留!我的小寶貝啊,快別哭了,你再哭皇阿瑪……皇瑪法就要心疼死了。”康熙不停的拍着弘曆的後背,柔聲安慰道。看着弘曆尖尖的小下頜和吊着的一隻胳膊,康熙恨不得現在就把那些抓走他的人給碎屍萬段,以解心頭只恨。
“額娘……嗚嗚,我額娘呢?”弘曆哭了一會,擡眼發現自己的額娘居然不住身邊。想到那天他的額娘在他眼前一下摔倒消失不見的景象,眼淚更是不停的洶涌而出。
“……,她病了。現在還沒好。乖弘曆,等額娘病好了你就能看見她了。”康熙神情一窒。
“不,我要額娘!我不哭了。也不吵了,我好好吃飯,乖乖聽話,再也不讓額娘擔心了。讓我見見額娘吧,嗚嗚……那天,那天額娘忽然就摔倒了……我親眼看見的……額娘不會,不會……”小弘曆心裡一緊,抓着康熙的衣袖不停的搖擺着,眼睛直直的盯着康熙,就怕他說出什麼不好的消息。
“瞎想什麼呢!”康熙皺眉在弘曆的小腦瓜上點了一下,嗔怪道,“你那也看見了,你額娘真的是受傷了,而且很嚴重。所以現在她纔不能過來看你。等過幾天,你額娘好點了,皇瑪法像你保證,你一定會看到額孃的。”
“額娘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弘曆鬆了一口氣,剛纔的一場痛哭好像把他全身的力氣都用完了,再加上聽到自己額孃的消息心神巨震,還有回來之前老鷹身上箭頭扎到他肩上的傷口,種種傷害讓這個小小的男孩已經承受不住了,此時在他最親近的人身邊,只覺得萬分疲憊,話還沒說完,就已經沉沉睡去了。
“唉……可憐的孩子。”康熙長嘆一聲,把額頭貼在弘曆的額頭上。閉上眼久久不語。
“皇阿瑪……”胤禛在一旁站了一會,輕叫出聲。
“嗯?”康熙閉眼不動,應了一聲。
“您看這抓到的賊人……”胤禛試探道。
“他真的說過,弘毅,弘毅已經……”說到這,康熙喉頭上下滾動,兩片嘴脣更是抖的如風中落葉一般,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皇阿瑪!賊人的話如何能信?如果真是把弘毅殺害了,爲什麼還要帶走呢?弘曆不是說剛被他們抓到不幾天,他們就把弘毅帶走了嗎?”胤禛急切道。
“是啊,沒有道理啊!既然沒有把弘毅……,可是那賊人爲什麼要這麼說呢?”康熙不解道。
“兒子想,定是因爲他看着咱們人多勢衆,又準備充分,他眼見不能逃脫了,又不想落在咱們手裡受罪,這才說出這番話來,想要讓咱們在一氣之下對他下手,免受酷刑。”胤禛黑着臉說道。
“是啊,應該是吧。”康熙在弘曆的小臉蛋上親了兩下,對胤禛的說法不置可否。
“那。這個賊人是否……”胤禛看了看魂不守舍的康熙,輕輕問道。
“嚴刑拷打,就算問不出弘毅的消息,也要把他是誰,從哪來的,他們的組織是什麼全都問出來。還有……”康熙轉過頭來,眼神冰冷的看着胤禛,一字一頓的說道,“朝中誰是他們的內線!”
“皇阿瑪!你是說……”胤禛一愣,失口道。
“朕想來想去,總是覺得這個事情沒有那麼簡單。至於你說是瑤函聯絡的他們,我總覺得不對勁,而且這麼長時間了,瑤函在大覺寺裡可以說是規規矩矩的,絲毫沒有跡象表明她和這些賊子有任何聯繫。既然這樣,咱們和這些賊人往日無冤近日無仇,而且咱們是皇家,這樣的來頭他們居然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就是有人在他們身後做靠山!你去查查,到底是誰,是他們在朝中的屏障。查,跟朕狠狠的查,上至皇室宗親,下至王公大臣,都要給朕查個清清楚楚。我倒要看看,是哪個跳樑小醜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康熙兇狠的說道,一雙眼睛就要噴出火來。
不過康熙心裡也有本帳,這次的事件應該不是衝着他來的。而是衝着胤禛去的。而人選,康熙心裡也大致有數。如果是皇家內部的人,那麼就應該是太子的兒子,他的長孫弘晳。這段時間朝上有不少以前支持胤礽的朝臣都聚集在一起,商量着如果再次立儲的話,應該立弘皙。哼,那些老東西,以爲他不知道嗎?豈不知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眼中呢!不過,如果這次的事是弘皙做出來的……,哼哼,他倒是養了一個好孫子,眼光夠獨到的,居然能看出他有意讓胤禛接替他的意思。光說這份眼光,和做出這件事的心思,倒也有點帝王心術的意思。只可惜了,偏偏聯絡的是些江湖中人,這麼做反倒下作了。不像一個君王應該有的心胸氣魄。
除了弘皙,康熙還懷疑一個人,不,應該說是一夥人。
如果一開始的時候不知道胤禟給李德全送銀子,他也懷疑不到胤禟頭上。可是自從出了這樣的事,他倒是有點拿不準了。不過說實話,這麼多孩子裡頭。也就胤禟總是一副冷冰冰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這樣的人,會放下身段和那些江湖草莽們相勾結?剩下的嘛,還有老十四胤禵。這個人,也是在胤禟送李德全銀子之後他才注意到的。胤禟居然能花這麼大的價錢在他身上,據說以前老八的手下現在也在他身邊幫着出謀劃策,頻頻使些小動作。人和錢他現在都不缺,有什麼理由去擄走胤禛的孩子呢?那可是他嫡親嫡親的親侄子啊!可要說不是他,爲什麼在那兩個孩子被擄走之後,胤禵的舉動那麼奇怪呢?
而朝堂中,這麼做的人應該也就是以前太子的門下,或者是八阿哥的門下。都是依附於皇家不同的勢力的。看來。是他這遲遲不立儲,這才害了這兩個孩子。
“萬歲爺,十四阿哥來了,您現在見嗎?”李德全輕手輕腳的走過來,用一種不大不小,人能聽見,但是卻絲毫不突兀,不會影響人正常思考的聲音語調說道。
“嗯。”康熙眉頭一皺,點點頭。這是剛想到曹操,曹操就到了啊。好,且看看,這事到底是不是他做的!
“皇阿瑪吉祥,兒臣給皇阿瑪請安。”胤禵大步流星的走進來,目不斜視的納頭便拜。
“噓——”康熙擡頭瞪了他一眼。懷裡的弘曆聽到聲響不安的扭動了幾下。
胤禵臉色一僵,隨後憨憨一笑,小聲道,“皇阿瑪,兒臣是太欣喜了,這才一時沒注意。怎麼,孩子睡了?”
胤禵知道雙生子裡一個是弘曆一個是弘毅,可是別說他從來都沒見過了,聽說就是那些經常看見的也常常認錯。所以他現在也不說名字,張口便叫“孩子”,聽着還親切。
“嗯,你來幹嘛?”康熙輕拍這弘曆,淡淡的問道。
“兒臣來,是聽說孩子……受傷了,唉,都怪兒臣沒有用,不然也不會讓那賊子那麼猖狂,居然敢傷我皇家血脈。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胤禵氣憤難平的說道。
“嗯,你有心了。”康熙依舊淡淡的,眼睛都沒離開弘曆。
“是,兒臣應該的。”胤禵眉頭微微一皺,看着睡的香甜的小弘曆,眼裡不由得閃過一絲兇光。
“皇阿瑪,還真是多虧了十三弟了。不然當時那麼兇險,要不是十三弟神技無雙,恐怕弘曆就……”胤禛站在一旁眼圈說着就紅了。
“嗯,胤祥是個好樣的。你們兄弟中,他的弓馬功夫一直都是最好的,只是這幾年,他性子好多了,不再像原先那麼跳脫,不總在朕的面前晃悠了,朕也就把他的功夫給忘了。還好他有心,知道這次的事兇險,不聽勸阻的愣是跟了去,不然還真不好說。唉,真是難爲他了!怎麼,他現在沒過來?”康熙感嘆了一下,詢問道。
“是,他說衙門裡還有別的活計。既然弘曆已經救回來了,又沒有大礙,再說還有皇阿瑪陪伴在身邊,他就一心一意辦好差就好了。省的皇阿瑪在陪小阿哥的時候還得分心朝事。”胤禛沒有表情的黑臉上很突兀的展現出一個笑容來,好像在爲了他這個十三弟胤祥而高興、驕傲。
“嗯,咱們的拼命十三郎看來是真的長大了。好啊,好!”康熙點頭讚賞道,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
於是胤禛又說了幾句胤祥平時的所作所爲,讓康熙聽的更是欣喜不已。兩個人說笑着,可是誰也沒有忘記留神還在地上跪着,眼裡卻充滿着不甘、憤怒、嫉妒、屈辱,甚至還有兇殘的胤褆。
“怎麼還跪着?快起來吧。朕不能高聲講話,怕驚醒了弘曆,你怎麼也不知道分寸。”康熙好像剛剛看見跪在他面前矮了半截的胤禵,不悅的說道。
“是。兒臣再跪一會也不礙的,我也是怕吵醒了小侄子。”胤禵不在意的一笑,眼睛看着呼吸平穩的弘曆,好像真的是心疼孩子的樣子。可是眼底的那絲冷意卻沒逃過康熙的眼睛。
“讓你擔心了。”胤禛上前扶起胤禵,做出一副好哥哥的樣子。
“應該的。唉,可是弟弟卻沒有十三哥通天的本事。那兩箭現在外面都傳開了,真的是神乎其技啊,好多人聽了都甘拜下風呢。我以前也覺得自己弓馬功夫算是不錯的,現在才知道,跟十三哥一比還差的遠呢。不過這樣也好,讓我知道了自己是幾斤幾兩,以後努力發奮,再不做那井底之蛙了。”胤禵不鹹不淡的說道。
康熙神情不變,手上還是輕輕拍着弘曆,好像現在沒有任何事情會比哄孩子睡覺重要一樣。而胤禛一張黑臉站在一邊,不說話也不動,更看不出有什麼不對的神色。
胤禵一滯,發現這兩個人居然沒有接話的意思。顯然是認定了他說的是對的,暗暗的譏諷他就是那隻窩在井底的癩蛤蟆!
胤禵心頭火氣,可是咬咬牙又忍了回去。面前的兩人,一個是他的阿瑪,一個是他嫡親嫡親的哥哥,他不忍着還能怎麼辦?
“皇阿瑪,四哥,我聽說還有一個小阿哥被暗害了?”胤禵眼珠一轉,裝作痛心疾首的樣子,失聲道。
“胡說!”康熙冰冷的眼神一掃,輕聲呵斥道。
“是啊,根本就是沒有的事,都是那賊子隨口亂說的。不過兩個孩子被他們分開安置罷了。”胤禵嘴角一抽,黯然道。
“喲,不能吧,當時都到了最後的關頭了,那賊人要是有心就應該實話實說,這樣纔有活路嘛!”胤禵搖頭不信道。
“哦?那你是相信那賊人的話了?”康熙挑眉道。
“這個……”胤禵眨眨眼,急忙道,“當然不是了,兒臣自然是希望那賊子說的是假的,小阿哥還活着。可是,可是……唉,這事實擺在眼前嘛。現在就算另一個小阿哥還活着,可是這次四哥讓人把孩子救出來,那一定是打草驚蛇了。那邊的人馬看着有這樣的變化還不早早的就做好準備啊?就是不能抵擋了,也總能先把小阿哥給殺了吧?要是這樣的話……”
“你住口!”康熙大喝一聲,猛的抱着弘曆站起來,右手指着胤禵的鼻尖罵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嗯?朕看你現在很有幸災樂禍的意思啊!怎麼這孩子死了你有多大好處嗎?這麼希望弘毅回不來了!”
“哇——嗚嗚——嗚嗚——額娘——弟弟——”弘曆被驚醒,心頭一跳放聲大哭。
“哦,哦,好寶寶,不哭了,都怪皇阿……皇瑪法,太大聲嚇到了吧?都是我不好,好孩子,快別哭了。放心,弟弟沒事的,額孃的也沒事的。乖啊~”康熙手忙腳亂的哄着弘曆,不時擡頭狠狠瞪胤禵兩眼。
胤禵徹底傻眼了,他還從來沒見過他皇阿瑪對哪個孩子有這麼好過呢!別說他這二十幾個兒子,好幾十個孫子了,恐怕就連當年萬千寵愛急於一身的太子胤礽也沒享受過這種待遇吧?看來那傳言是真的,這孩子哪裡是皇阿瑪的孫子啊,根本就是老來得子的兒子嘛!
“你還傻站在這裡幹什麼?還沒噁心夠人嗎?還不趕緊的出去!出去!”康熙惡狠狠的下着逐客令。
“是,是。皇阿瑪息怒,皇阿瑪息怒。兒臣這就走,這就走。可是,皇阿瑪,兒臣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兒臣也是想幫幫四哥,一着急,這才口不擇言的。念在兒臣是真心爲了小阿哥擔心的份上,皇阿瑪饒了兒臣吧。就讓兒臣將功折罪,替四哥把小阿哥找回來吧!”胤禵一連聲的陪着不是,不停的對着胤禛作揖,懊惱的直跺腳。
“哼。”康熙的臉色這纔好了一點,手裡抱着弘曆走到一邊哄去了。
“沒事,四哥知道你也是着急。皇阿瑪年紀大了,這倆孩子又入了他老人家的眼,平日都稀罕的跟什麼似的。你看這才幾天啊,就爲了這倆孩子,生生的瘦了一圈。唉,這讓我這個做兒子的真是心生愧疚啊!”胤禛滿臉愧色,唉聲嘆氣道。
“呵呵,這也是四哥的福氣啊。就是弟弟想讓皇阿瑪稀罕自己的兒子也辦不到啊,誰讓咱這好兒子沒有那好額娘呢,是吧四哥?”胤禵壓低了聲音在胤禛耳邊說道。
胤禛臉色一變,看着胤禵心中如擂鼓一般。暗想道,“這話聽着可是話裡有話的,他胤禵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知道了弘曆的生母是瑤函?是誰透露出去的?”胤禛驚疑不定,決定回去好好把圓明園排查一番。
胤禵看胤禛這黑麪神變了臉色,不由得得意的對着胤禛眨眨眼,做出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
“呵呵,十四弟說笑了。這弘曆和弘毅的生母就是曾經在小十八身邊伺候的秋兒,以前你們在阿哥所的時候也是熟識的。”胤禛大了個哈哈。
“哦……”胤禵拉了個長音,好像剛剛想起來的樣子,讚歎道,“是她啊!可不是,原來住在阿哥所的時候也是熟識的很。聽說在小十八出事前四哥就慧眼相中了,挑到自己府裡去了。唉,要說弟弟當年也是看着秋兒模樣身段都不錯,可是到底年輕,眼光還是沒有四個犀利。不然要是讓弟弟挑去了,這雙生子恐怕就得落到弟弟我的手裡了。要不怎麼說小弟對四哥實在是敬佩,敬佩的很啊!”
“是啊,哥哥我也不曾料到秋兒會一胎雙生。看來,這是老天的安排啊。也不枉四哥我吃齋唸佛這麼長時間。這也就是所謂的好人有好報吧!”胤禛目光炯炯的看向胤禵,對他的挑釁不以爲意。
“囉嗦什麼?沒看見孩子被你們吵的覺都睡不成了嗎?”康熙薄怒的聲音傳過來,兩人表情各異,但是相視一笑,都住了嘴。
“好乖乖,睡吧,睡吧。等睡醒了皇瑪法就帶你去找額娘,好不好?聽話,先睡覺……”康熙輕柔充滿慈愛的聲音響在御書房內,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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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石榴覺得函主子這兩天都有點心神不寧、魂不守舍的,今天狀態更是差,那碗飯恐怕連十粒米都沒有吃進嘴,就放下筷子走開了。而她們四個大丫頭,因爲不知道她心裡的結在哪,連勸都不敢勸。就怕說到了什麼不該說的,讓函主子聽了心裡更難過。
“你們都說說,到底怎麼辦啊?”石榴坐在廂房裡,看着地上站着的三個小姐妹,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雖然瑤函從來沒有明說過,可是隱隱透出的意思,這四個丫頭裡還是以石榴爲首的。而石榴平日裡盡心盡力的伺候,還有知書達禮,頭腦靈活的爲人處事,也讓其餘三個小丫頭暗暗歎服,都有心認石榴爲大姐。現在大姐開口了,可是三個小妹卻低着頭恨不得在地上找出花一樣,一句話都不說。
“你們倒是說話啊!這眼看着函主子一天比一天瘦,這兩天長吁短嘆的更是連臉色都不好了,你們難道就一點都不急?”石榴大喝一聲。
“急的,急的,我們當然着急。可是,我們急有什麼辦法?函主子現在不吃飯光吃藥,要不是蔘湯參茶的吊着,恐怕早就不行了!可是,函主子什麼事都埋在心裡不說,我們幾個又有什麼辦法啊?”櫻桃咬着下脣,想到函主子那纖細的身形,眼淚在眼圈裡不停的轉着。她已經盡力了,所有她會的,能做的好吃的,她都竭盡全力去爲函主子做了,就連那平日裡不會的,沒做過的,她也在廚房裡不停的嘗試着,想做出來給函主子吃。可是,函主子就是不吃,她又有什麼辦法呢?
“哼,要我說,就是那老禿驢做的好事!本來函主子以前一天還可以進半碗飯的,那天也不知道他跟函主子說了什麼了,從那之後函主子就不愛吃飯了!要我說,咱們幾個就打上去,好好拽着他那禿腦瓜子問問,他到底給咱們函主子喝了什麼迷魂湯了?”葡萄兩隻袖子一挽,氣勢洶洶的就要找空智大師去算賬。
“你快回來吧,還不夠鬧騰的啊?”石榴急忙伸手把葡萄拽回來,頭疼的說道。
“心病還得心藥醫。”草莓兩手一攤,做出一個她是沒有辦法的樣子。
“唉……就知道找了你們這幾個吃貨也是沒用!得,這眼看着天都黑了,我還是再去看看函主子吧。”石榴嘆氣道。
“我也去!”櫻桃和葡萄異口同聲的說道。
“你們還是呆着吧。櫻桃,昨天你做的那個三絲金卷我看函主子吃了半個,你現在看看,還能不能再做出來了,要是能的話,趕緊做出來,一會給函主子送過去當宵夜。葡萄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呆着,不許去找那些和尚的晦氣。不然函主子心裡的煩惱沒消下去,還得爲了你操心。草莓給我好好的看住她。你也別老是睡不醒的樣子,抽空看看函主子還有什麼是需要的。”石榴吩咐道。
“是!”三個丫頭或開心或泄氣或平靜的點頭稱是。
窗外寂靜一片,只有星星間或眨兩下眼睛,天空這才顯得沒有那麼寂寥。
“唉……”瑤函躺在牀上長嘆一聲,這次覺得心裡舒服一點了。
“函主子。”石榴小心翼翼的進來,輕聲叫道。
“石榴吧,怎麼了?”瑤函說着又長嘆了一口氣,好像只有這樣她心上壓的那塊大石頭纔沒有那麼重一樣。
“函主子,這屋裡這麼黑,怎麼不點蠟燭呢?”石榴嗔怪着,摸索着把桌子上的蠟燭點燃。
一燈如豆,在這黑漆漆的房間裡搖晃出孤單的光暈。
“有事嗎?”瑤函從牀上爬起來,捋了捋耳邊的碎髮。
“函主子,您晚上實在是吃的太少了,奴婢已經讓櫻桃看看廚下還有什麼,再給您做點呢。這人不吃飯哪行啊?”石榴說着端過一杯參茶來。
“不喝了,這參茶苦苦的,味道一點都不好。給我杯白水吧。”瑤函搖頭不接。
“哎。”石榴答應着,重新走到桌邊,到了一杯白水,想了想,又倒出一點,把剛纔到的參茶往裡混了一點。
瑤函喝了兩口水,雖然也喝出來這裡參茶的味道,可是沒有平日裡的濃。想着這也算石榴的一番好意,也就沒說什麼。只是放下茶杯的時候,又是重重的一嘆。
“函主子,您這總嘆氣,是不是病了啊?要不,找太醫來看看?”石榴試探道。
“不了,就是總覺得心裡悶悶的,好像提不起來勁一樣。這嘆一口氣出去,好像心裡就能鬆快不少。我這能吃能睡,哪也不疼的,叫什麼太醫啊!”瑤函拒絕道。
“函主子,就您一天那兩口飯,也叫能吃啊?瞧瞧,這都瘦成什麼樣了!”石榴心疼的說道。
“唉……人這一輩子啊,也不知道活的是啥。從哪來不知道,到哪去也不知道。活的都是糊里糊塗。所以說啊,還是這些大和尚好,不在三界內,跳出五行中。自修自的道,活的比咱們明白多了。”瑤函搖頭苦笑。
石榴一怔,隨即眼神一黯。函主子這話聽着好像連求生的欲*望都沒有了,難道真讓葡萄說對了,是那個勞什子空智大師給害的?心裡生氣可是可是嘴上卻勸道,“函主子說的奴婢不知道。可是奴婢只知道,這人活着啊,就是爲了享福的。”
“享福?”瑤函詫異道。
“是啊,小的時候吧,享着爹孃疼愛的福。就算他們再是罵的大聲,打的用力,可是心裡還是心疼自己孩子的。再大一點,有了家,享的福就更多了。這有相公或者娘子疼愛着,兩這人的緣分都是上輩子定的,這不叫享福?再往後就更好了,有了孩兒了。這孩子不但是孃親的心頭寶,還是你血脈的延續。所以即使是閉上眼睛了,可是想着自己的孩兒還在替自己活着,那是一種啥樣的福分啊!”石榴柔聲道。
“是嗎?可是我現在,子欲養而親不在,爹孃的福我看不到在哪裡。相公?哼,我和相公根本就沒有愛,兩個人根本就是強作對兒的,如果錦衣玉食,吃穿不愁也是享福的話,那我這福分可享大了!至於孩子……我的孩子不見了,而我的相公和我的……公公,居然認爲是我找來了賊人擄走了孩子。不但我讓我去找,還把我軟禁在這個寺廟裡。石榴啊石榴,你說,我還活着有什麼意思呢?”瑤函悲苦的說道。
“函主子,話可不能這麼說。就是不爲了別的,爲了小阿哥你也得活下去啊!我想,王爺一定是誤會你什麼了。可是你要這樣不明不白的就死了,豈不是永遠都洗不清身上的嫌疑了?再說小阿哥還沒找回來呢,難道您就眼睜睜的看着那麼小的孩子以後沒了親孃?”石榴反問道。
“…… ……”瑤函低頭不語了。她也知道石榴說的對,可是當她得知自己的穿越居然是“人爲”事件之後,她整個人都亂了,根本就想不了這麼多,整天除了埋怨天,埋怨地,埋怨那個把自己丟到這就不管了的人之外,連活都不想活了,這才吃不下睡不好,就奢望着眼睛一閉一睜回到她原來的地方。而什麼康熙,胤禛,胤祥,維納斯還是弘曆弘毅,瑤函一點都沒到。可是現在仔細想想石榴的話,瑤函感到自己真是太自私了,就算她願意背這樣的黑鍋,可是孩子還那麼小,怎麼就能沒有孃親了呢?就算她現在自怨自憐,把小命的都搭上了,可是也改變不了現在的情況啊。那麼,既然改變不了,爲什麼就不能接受呢?那個人既然有他的目的,那她就等待好了。真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她再煩惱哀怨也不遲啊!這麼一想通了,瑤函覺得胸口的大石頭好像真的輕了幾分一樣,連呼吸都順暢了。
“再說王爺對函主子還是很好的,就算住在廟裡,可是衣裳首飾,吃的喝的,可一點都沒委屈了函主子。奴婢是不知道您以前用的是什麼,可是就說這雞鴨魚肉吧,要不是王爺特意交代下來,廟裡能讓您吃嗎?”石榴一看瑤函的神色,覺得有門,加把勁繼續勸道。
瑤函點點頭,伸手摸了摸牀上的蠶絲被露出一點微笑。她現在嬌氣的很,要是不蓋蠶絲被而是棉被,她晚上都睡不着覺。
“所以說啊,函主子,您還是早早的把身子養好,這樣小阿哥回來了,您纔有力氣繼續跟他們玩啊。不然到時候小阿哥一看,自己的孃親居然病成這個樣子,該心疼了。”石榴也笑了笑,心裡總算鬆了口氣。
“函主子。”門外櫻桃喜滋滋的聲音響起。
“進來吧。”看着瑤函點頭,石榴這才高聲道。
“函主子,奴婢剛纔去了廚房,看見有幾個大芋頭,新鮮的很呢,於是就自作主張的做了幾個小菜。”櫻桃拎着大食盒,一步一晃的走進來。食盒太大,在櫻桃小小的手裡總覺得要馬上翻到的樣子。
“小心!”瑤函驚叫一聲。
石榴衝着櫻桃也翻了個白眼,上前接過來和櫻桃一起拎到桌子上,放穩了,這才道,“函主子不用理這丫頭,她是故意的呢!爲了顯擺她做飯有功,得讓奴婢幫着拎呢!”
“嘿嘿……”櫻桃嘿嘿笑着,也不辯解。
“做了什麼?”瑤函聽了一笑,心結打開了不少,這會一聞着飯菜的香味,忍不住肚子“咕嚕”一聲。
“函主子,奴婢做了芋頭紅豆甜粥,黑芝麻芋頭糕,芋頭燒肉,芋頭燒牛腩,還有一個小炒芋頭。”櫻桃邊從食盒裡往外斷邊說道。
“這麼一會,你就做了這麼多啊?”瑤函詫異道。
“哪能呢?嘿嘿,奴婢把葡萄和草莓也叫過來打下手了。她們都弄好了,然後我再做就簡單的多了。”櫻桃得意洋洋的說道。
“我就說嘛,你怎麼做的這麼快。那倆丫頭呢?”石榴問道。
“呃……咳咳,草莓把手割破了,葡萄幫着上藥呢。”櫻桃訕訕一笑。
“你啊,你啊!”石榴恨鐵不成鋼的在櫻桃腦門上狠狠的戳了幾下。
“不要緊吧?”瑤函擔憂道。
“沒事,還不是草莓又是昏昏欲睡的,這纔在切肉的時候切到手了。函主子不用擔心了,先過來吃吧。奴婢已經叫她們收拾完了就過來了。”櫻桃擺好碗筷,放好凳子,石榴倒水擰手巾,兩個人期盼的望着瑤函。
“這……好吧。”瑤函點點頭,不忍拂了她們的好意。擦了手,坐好,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食,食指大動。石榴眼尖,看瑤函的眼神先停在黑芝麻芋頭糕上,先夾了一個放到她的碗中。瑤函點頭微笑,伸出筷子開動。別說,這芋頭被櫻桃做的還真是好吃。
“函主子。”葡萄的大嗓門響在門外。
還沒等屋裡幾個人反應過來,就見葡萄拉着打着哈欠的草莓大步走了進來,小臉繃的緊緊的,一點笑容都沒有。
“呃……葡萄啊,這是咋了?你的手也被割破了?”櫻桃最先開口道。她看出來葡萄的樣子有點來勢洶洶的,不會是找自己算賬的吧?
“沒空理你!”葡萄惡狠狠的說着,衝着瑤函大叫道,“函主子,那老禿驢又找人讓你去,一定不是好事,你可千萬不能再聽他胡說八道了!”
“怎麼回事?”瑤函正問着,突然聽到門口傳來小沙彌的聲音。
“各位施主都在嗎?主持有請貴人。”
“不在!剛纔你就跟你說了嗎,怎麼,屁股不疼了?這麼快就跟過來了!”葡萄反身怒喝道。
“你先別急,到底怎麼回事?”石榴和瑤函對視了一眼,心裡都有點不安。石榴是怕函主子又聽了那些老和尚的話,再起了什麼心思,不吃不喝的。她能勸好一次,可不能次次都這麼好運氣。要是函主子有個三長兩短的,這可怎麼辦?瑤函心裡想的卻是,難道空智大師找到了解決的辦法嗎?他上次可是說了,她的身家性命與何去何從是一盤活棋,只要找到關鍵點,她不但能活下去,還能找到那個把她送到大清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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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生病中,果然啊,這個感冒就是得靠挺的。吃藥是沒有用的!
唉,看來真得等夠了7天了。
不過筱焉現在不但是鼻涕眼淚了,還加了咳嗽。
碼字的時候一頓、一頓的,頓的筱焉腔子好疼啊……
~~o(》_《)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