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呆的看着他,心頭一陣翻滾,努力剋制住心下那似悲似喜的情緒,她是幸福的,因爲生命中有這樣多愛她的人,可她覺得有些悲傷,愛她的人總是那麼容易逝去,比如在天堂的爸爸和媽媽,比如病魔纏身的史荷東。
人爲什麼總是在失去貴重東西的時候才追悔莫及呢?她想,爸爸和媽媽是挽救不回來了,但史荷東和岑雲世,她一定要好好珍惜。
與史荷東一番談話似乎讓她豁然開朗,她回到病房,坐在岑雲世的牀邊,一手支着頭,一手輕輕的臨摹着他飽滿寬闊的天庭,如星劍眉,英挺的鼻,脣線優美的薄脣,完美如刀削的輪廓,他真是個美得人神共憤的男人。
“岑雲世,我知道你很累,但我真的好想你快點醒來,我有好多好多話迫不及待想跟你說……”
“叫聲老公來聽聽,我再考慮要不要醒來。”
他卻像是心有靈犀一般,薄脣微勾,一把抓住了她在他臉上作怪的手。
史玉鏡額角一抽,表白這種事在心裡想是一回事,這要說出口卻是另一回事。
“那你還是閉着眼睛吧,我怕當着你的面,我說不出口。”她頓了頓,一舔乾涸破皮的脣。
“好。”他輕輕應了一聲。
“從古夢穎將我算計到你的牀上,古宗澤帶着未婚妻米羅回國起,那時我對古宗澤就死心了,跟你一起的時候,剛開始的確是想樹大好乘涼,只是藉着你避開米薇的報復而已,後來維都拉斯杜先生謀殺案中,你爲我擋刀的事,我很感動,也許那個時候我對你就有一點動心了吧。”她徐徐的說。
“嗯,我長得這麼好看,還這麼有錢,本來對女性就有一種吸引力。”他逼着邪肆的眼睛,接她的話,倒是自信爆棚,一點都不謙虛,逗得她抿脣一笑。
“後來我們被困在荒島上,你居然割腕喂血都要救我,那個時候我心裡就在想,對!這就是我要找的男人了!”
她目光有些深遠,繼續說道,“我家世不好,樣貌還平凡,唯一有的就是勇往直前的勇氣,所以當岑總裁和岑念姑媽撮合我們結婚的時候,我在心裡告訴自己,只要你敢娶,我就敢嫁。我想這裡面也許有部分是出於對你的感激,但那也是因爲有一點真心喜歡你纔會答應的。”
她說着輕輕握住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後來米羅跟你複合的時候,我什麼都沒說,但卻痛不欲生,我才發現自己低估了那喜歡你的程度,直到後來在情人塔,古宗澤將5年前那件事告訴我,我明知道你是我的仇人,可那晚上你強了我,我卻還下不了手殺死你,從那個時候我就知道,這輩子完了,原來不知不覺中我早就愛上了你。”
他劍眉微微一皺,似乎聽到這話情緒有些激動,但他並未睜開眼睛,也不插話打斷她。
“後來說什麼只愛古宗澤,要想跟他在一起,那都是騙你的,因爲我偏執的認爲你是我的仇人,我怎麼可以跟仇人在一起?所以我拿了他當擋箭牌,至於我對他的感情,自從有了你之後,漸漸的他在我心裡就什麼都不是了。還有你轉給我的那份股權其實是古夢穎給我餵了昏迷藥,而後她找人暗箱操作,那份股權所屬權纔會變成了古宗澤。”
她默了默又想起他昨晚說過的話。
“岑雲世也是在你們所有人看來,我是因爲被岑總裁逼婚,才肯嫁給你的,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跟你在一起的理由了,說什麼被逼婚那不過是我自欺欺人的想法。”
說到最後她自己都把自己給說哽咽了,“老公,你和我之間,以後再也不是你一個人死撐了。”
他那一雙深目驀地睜開,再也忍不住心中幾乎快要沸騰的血液,他不在乎這個過程付出了多少,但他要她跟他一個完美的結局,就像現在這樣。
“史玉鏡,我終於等到了你的答案。”他挪了挪身子,拍了拍空出來的病牀位置,“上來。”
情到深處,史玉鏡再也不忸怩,她抹了把臉上溼了的淚痕,躺去了他身邊陪着他,但是女人和男人的想法永遠不再一個層面,她以爲只是挨着他睡一會,卻不知他竟一個起身壓在了她身上。
他深深的凝着她,一雙流光溢彩的眸子裡是欣喜、釋然、深情……多種情緒交織。
良久。
“史玉鏡。”
“岑雲世,你傷很不輕,你……”
她頭痛的沉吟了一下,“等出了院,你怎麼折騰都行。”
“所以不管每晚多少次你都願意了?”他一手撫上她的臉,邪肆的勾了勾薄脣,饒有興味帶着貪婪的盯着她。
“那個……”
她額角抽了抽,乾乾的笑,“有時候還是不要太縱什麼欲,過什麼度了,對身體不好,適量,適量……”
“不答應那就現在來……”他眸子燦若星辰,熠熠生輝,撩動着她的衣衫,史玉鏡顧及着他背上的傷,也不好對他下手,二人在牀上一陣輕微的笑鬧。
“老大老大!我看到我兒子的……”
此時,一道大嗓門突然傳來,病房門被推開,只見景榮拿着一張B超照片,一手摟着季悅站在了門口,二人一見病牀上情景,臉驀的一白。
“今天碰巧是越越產檢的日子,老大,我只是想跟你說一聲,我看到我兒子的胚胎了。”
景榮弱弱的說,“我一時高興就想找個人分享分享,對不住啊,我們不是故意偷窺,你們繼續!繼續!”
景榮見勢立下摟着季悅退了出去,季悅卻突然從他懷裡鑽出了腦袋來,賊兮兮的看着牀上的二人,“早點給我們兒子造個媳婦出來,岑少,加油!我們看好你哦。”
“快走!快走!”景榮大手掌將她腦袋捧回去,迅速消失。
“岑雲世!我的臉都快被你丟盡了!”怔愣了片刻的財迷小姐,額角後知後覺的狠狠一抽,翻身就要起。
岑雲世卻一把將她拉了回去,繼續做他的人肉墊子,附在她耳邊,氣息有些粗糲,黯啞的說,“乖,別動,我一會就好。我現在心有餘而力不足,還動不了你,懂了麼?”
她終是乖順的沒有動,他這話裡的意思她懂,他傷得那樣重,此刻跟她胡鬧也不過是因爲高興而強撐起來的精神罷了。
今天她也受到不少驚嚇,許是累極,一安靜下來,沒過多久她就熟睡了過去。
他靜靜的看着身下的她,那破裂的脣,他知道那是她被吊在天頂時咬破的,那一刻他看見了她眼中的掙扎和深情,她想叫他放手。這個女人寧願粉碎碎骨也不要他死,他豈會再懷疑她對他的真心?“老婆,以後我再不會讓你陷入險境。”他深邃的眸子染上一層疼惜之色,輕輕啄了啄她安詳閉着的眼睛。
他又想起另一件嚴肅的事來,眸子一瞬變得犀利無比,似乎怕將她吵醒,他輕輕拿過牀頭櫃上的手機,默默給王趙君發了條短信。
“我要知道古夢穎的痛腳!”
他不屑對付一個女人,但這個女人居然三番五次挑釁史玉鏡,這次爲了股權居然敢對史玉鏡下藥,那下次又會使出什麼花招?他要將一切對史玉鏡有危害的人掌握在手心才放心。
史玉鏡醒來之後,一看時間,正好是領中藥的時間點,岑雲世睡的很熟,她揉了揉眼睛,小心翼翼拿開岑雲世環在腰間的手臂,下牀便去了領藥房。
因正逢取中藥的集中時間段,她到那裡之時前面已排成了一條長龍,她微嘆了一聲,也只得加入長龍排隊去。
二十多分鐘之後,終於輪到了她,伸手正要將取藥牌放在櫃檯窗口,猝不及防一個力道重重撞開了她的手。
“VIP房xxx號馬總,謝謝!”隨即一道耀武揚威的聲音傳來。
史玉鏡循聲望去,只見此時突然插隊進來的是個紅色超短裙濃妝豔抹的女子,她將取藥牌塞進窗口,操着手,一手拿着根燃了一半的煙,盛氣凌人的讓櫃檯裡護士小姐取藥。
“有錢人就該插隊嗎?真沒素質……”
後面排着隊的人開始不滿的小聲起鬨,護士小姐將那取藥牌遞出來,有些爲難的小聲說道,“取藥一定要排隊,請到後面排隊,這是醫院的規定。”
“知不知道我這是給VIP房馬總取藥?你一個小護士惹得起嗎?排隊那都是這些窮人該做的事!”
紅衣女子氣焰囂張,一掃護士胸口牌子上寫着實習生,她將那取藥牌一下扔小護士的臉上,挖苦一笑,“一個實習生還這麼不懂事!小心我告訴你們領導,開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