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薄教授太過神秘,只那一身氣勢也像是舉足輕重的大人物,但他們卻怎麼都查不出他的真實身份來,而且他很冷漠,好似這世上一切的事物都與他無關一般,他那樣了得的醫術,卻根本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若不是欠着封以紳一個人情,他們甚至都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他這麼一號醫術逆天的人物。
“薄教授能出手治療史荷東,這不印證了凡事都有例外不是嗎?”
岑雲世薄脣淺笑,大有一副軟的不行,本少就來硬的,是人都有軟肋,他就不信這薄教授還能是個無心無慾的仙人!“我欠封總裁一個人情,治療史荷東是他拿那個人情來換的,如果封總裁答應換人也可以,我答應保裡面的人母子平安,但史荷東的治療我將不再插手。”薄教授不疾不徐的回。
“明明都能救,你爲什麼就要一命換一命?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冷血!”彥琳一聽慌了,整個人都暴躁起來。
“彥琳!”史荷東卻將她一把拉住,朝薄教授說道,“我放棄治療!你去救史玉鏡吧。”
“史荷東學長……”
彥琳頓時就焉了,聲音也透着一絲哀涼,她不想史玉鏡死,更不想史荷東死,這可怎麼辦纔好?“封總裁,你怎麼說?”薄教授依舊冷冷清清,詢問着封以紳。
封以紳睿智的眸子微微一眯,似乎第一次遇到這樣棘手的回答。
他當然想救史玉鏡,但史玉鏡爲了給史荷東治病可以放棄一切,如果史荷東不治身亡,她這輩子一定恨死了自己,其實他這人心寬,倒也不怕她恨,只是史荷東一死,她可就沒有軟肋握在他手裡了,以她那性子,他要再控制她可不大可能。
“不行!史荷東的治療不能放棄,史玉鏡會接受不了的!”不待封以紳回答,岑雲世已斬釘切鐵給了薄教授答案。
“薄教授,除去拿史荷東的命來換,你究竟要怎樣才肯讓我妻子和孩子平安?只要你開條件,我必然爲你辦到。”岑雲世目光灼灼盯着他,那是一個強大男人孤注一擲的承諾。
衆人皆是屏氣凝神看向薄教授,等他開口提條件,但薄教授冷漠如冰的眸子卻只是微微動了動,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岑雲世,既然你喜歡強人所難,那就以你強人所難的方式來解決,你去醫院大門口給我下跪,我保你妻子孩子平安怎樣?”薄教授緩緩開口。
話落,衆人倒吸一口涼氣,誰會想到薄教授居然提這樣的要求,岑雲世含着金鑰匙出生,打小就是天之驕子,這些年來每時每刻都享受着衆星捧月的皇太子生活,而他本身就是個威武不能屈的男人,當初在天台被正東打的半死都沒說過一句軟話,這哪裡受得了這奇恥大辱?薄教授顯然就是在刁難!
“你這是什麼條件?你想要多少錢直說就是,只要你開價,我們都滿足你,岑家不夠,就去我們周家湊!”彥琳憤怒,一張小臉氣得通紅,恨得牙癢癢。
“對!周家不夠,就拿我們景家的湊!”季悅也仗義的站了出來。
“薄教授,你說話算話!”
然而,一羣人都在義憤填膺的時候,岑雲世卻落下這麼一句話,“噔噔噔”的跑下了樓,不出數秒,他已在摟下人流量最多的大門口毫不猶豫直挺挺的跪下,嚇了不明所以的路人一跳。
一時所有人都變了臉色,便是連封以紳這視岑雲世爲死敵的人也皺了眉頭,絲毫沒了看好戲的興致。
“表哥。”
彥琳眼圈一紅,不忍看,在她眼裡岑雲世從來就是高高在上的神,今天爲了一個女人卻連自尊都拋棄了。
“殭屍臉,你現在滿意了吧?我就不信你這輩子就沒有落魄,沒有破例的時候!你就等着被人收拾的時候吧!”彥琳跳腳怒罵。
“我到底是低估了這個硬氣的男人。”
好似不知道表情爲何物的薄教授仍是面無表情,像是彥琳罵的人不是他一般,他絲毫不加理會,朝一旁的女護士道,“手術交給你,確保母子平安。”
“是。”女護士沉吟點頭推門而入。
產房門被打開,一束光線投進來,史玉鏡的淚水一滑而落,外面的事她沒親眼看見,但她都聽到了,她知道這次獲救的機會是岑雲世放棄那比天高的自尊換回來的。
岑雲世,岑雲世,岑雲世,她的男人,孩子的父親……
看着護士推着冰冷的儀器走過來,她心下默默唸道着這個名字,無論如何再不辜負,她一定要活下去,纔不負他一片癡心。
……
薄教授將任務交給下屬就提步離開,他從來就不喜歡人多的地方,獨自上了大樓天台。豔陽普照大地,那般美好燦爛像極了記憶中的那張臉,但那張臉在一個雷雨交加的晚上變得那樣憔悴憤怒。
“薄葉熙,拿你孩子的命換我父親的命可以不可以?”那個女人敲碎了玻璃,拿着一大塊碎片對着自己即將臨盆的肚子。
“我從來不接受威脅。”他那樣冷漠的淡淡看着她。
“也是,像你這樣冷血無情的人,要你破例那可真是比千年鐵樹開花都還難,薄葉熙,你害死我全家,我鬥不過你,那就拿你的孩子填我一家人的命!”
她那樣狠絕,拿着玻璃就朝自己肚子劃去,彷彿那身體不是她自己的一般。
薄教授想起這血腥的一幕,冰冷的眸子狠狠一皺,深吸一氣,立下將那記憶趕走,冷漠似雪的眸子淡淡看着這繁華大都市,或許現在他可以回答她,他的人生破過兩次例,其中一次便是岑雲世。
相比岑雲世,這樣的男人才算得是一個稱職的好丈夫好爸爸吧。
“薄教授,手術一切順利,母子平安!”
身後突然傳來下屬畢恭畢敬的聲音。
“回基地。”
薄教授在手上一按,原本什麼都沒有的手腕上出現一個好似電腦屏上的那種3D模擬圖形,他對着那模式圖形說了這三個字,天空就出現了一架直升飛機,他長腿一邁坐了上去,兩名女護士緊跟而上,三人很快消失在天際。
……
史玉鏡醒來的時候,已在一個乾淨素雅的VIP病房,頭上懸着一雙佈滿血絲卻依舊俊美的眼睛,就那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好似一眨眼,就怕她不見了一般,想來應是一直守着她,沒有休息的緣故,精神顯得微微有些倦色。
“岑雲世,孩子還好嗎?”
她嗓子還有些沙啞,伸手摸了摸不再像是小山的肚皮,那裡已是一層厚厚的白紗。
“呀,財迷,你放心吧,孩子是小了點,但好的很,需要在育嬰室呆兩天才出來呢。”
季悅欣喜的湊了上來,嘖嘖兩聲,“真有你的,居然是個龍鳳胎,這下我兒子的媳婦可有着落了。”
“越越,嫂子剛醒來,一定還有很多話要跟老大說,我們先去看看兒媳婦去。”
景榮一勾季悅的腰肢,朝她使了個眼神。季悅會意,明白景榮的意思是想給這二人留下點空間,她吐了吐舌頭,一掃彥琳和史荷東,“你們也跟我們一起。”
“對對對,我們也去看看小侄子和小侄女。”彥琳朝史荷東嘻嘻一笑。
“史玉鏡,不要再執迷不悟。”史荷東深深看了史玉鏡一眼,終是跟彥琳一同離去。
“你這個小偷,還是個大騙子!六年前悄無聲息偷走了我的心,現在又騙走了我的種子,還一直瞞着我,小猴子史玉鏡,你算準了我這輩子必定會栽在你手裡,所以才這麼有恃無恐是不是?”
病房一時安靜下來,岑雲世緩緩開了口,他聲音有些沙啞,語氣中帶着怨氣、責備,還有疼惜和寵溺,也有一種慶幸。
從看到視頻的那一刻他終於明白,六年前,走丟的小猴子究竟是誰,他曾經以爲他找到的凌就是小猴子,可相處之後總覺得凌不再是他心目中的小猴子,可他那樣爲小猴子暗地着迷啊,所以他不去計較那差距,直到那晚他等了凌一夜,她卻沒有赴約,他才發現自己並沒有太大的失落,所以他沒再去找凌。
六年後,當他遇到史玉鏡,一眼便覺她與衆不同,他曾想也許是因爲內心深處對小猴子的遺憾纔會注意到她,可後來才知道他根本就是迷戀史玉鏡這個人,如今他終於找到了答案,從前她是他情竇初開的怦然心動,而如今也是他深入骨髓的摯愛,至始至終他愛的從來都是她……史玉鏡!
“我再也不敢有恃無恐了,我怕那種想見卻見不到你的無助和絕望,岑雲世,以後我再也不騙你,我也不私做主張拋開你,我就做個柔弱的軟妹子,等着我的王子爲我遮風擋雨。”
她扯脣笑了笑,伸手摸上他有些疲憊的臉,“你先睡一會好不好?”
從這個男人出現在產房的那一刻,她就明白她所有自以爲是爲大家好的決定其實是在傷害每一個人,史荷東不開心,岑雲世不幸福,封以紳也並沒有因爲得到她而有多快活,而她自己這段時間以來,活得就跟行屍走肉一般,似乎誰都過得不輕鬆。
也許當初的決定本身就是個錯,她曾對岑雲世說什麼兩個人在一起要長久,就要互相信任,有問題就一起想辦法共同解決,可一旦問題來臨,每一次都是她先拋開他,一個人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