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亂軍中,看着策馬衝來的呂布,田橫有些慚愧,呂布不止一次說過不要亂動,只要三城不倒,對峙都能把韓信耗死,畢竟韓信沒有穩定的糧草來援,而且以韓信現在的兵馬規模,耗的越久韓信崩潰的越快,但田橫還是忍不住貪念,想要吃掉韓信,拿下這次的功勞,一雪前恥,結果中伏了。
看着呂布帶着數百騎兵來救,被他連累身陷重圍,田橫心生愧疚。
“突圍!”呂布沒有多說,韓信的兵馬雖多,但只要穩住了軍心,這些新兵怎麼也不該是田橫麾下齊軍的對手,就像之前彭越要對付田橫,也是用計將田橫誘入絕境而後封死退路才做到的,現在這種狀態,後方城池沒被韓信偷了,那這一仗還有的打!
不過呂布想要突圍,韓信卻是想要將呂布和田橫絞殺在此,呂布很快察覺到韓信的目的,田橫策馬殺到呂布近前,紅着眼睛看向呂布道:“太尉,末將無能,累太尉陪末將受難,請太尉稍待,末將拼死護太尉殺出重圍!”
呂布臉色卻是冷下來了:“某突然不想走了!”
啊?
田橫茫然的看着呂布,卻見呂布神色冰冷的看向四周衆將:“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既然想要留我,那便看看有沒有這個牙口,田橫,從此刻起,你爲我副將,全軍將士聽我指揮!”
此前呂布一直照顧田橫的面子,沒有奪他兵權,只想率衆殺回城中繼續以步步爲營的方式將韓信趕走就行。
但韓信的不依不饒和殺心卻是讓呂布生出了幾分殺氣,自己的忍讓看來讓這位初出茅廬的兵仙看成是無能了,既然如此,那就鬥一鬥吧!
韓信點兵的理念呂布是大概理解了,但這只是理念而已,沒有經歷過戰陣的洗禮,再厲害也只是書生而已。
“末將自當遵命!”到了這個時候,田橫哪還顧得上什麼兵權,呂布兩度救自己於危難之際,這個時候,田橫還抱着他這點兵權不放就有些噁心人了。
“很好!”呂布也沒廢話,當下帶着騎兵左衝右突,先讓田橫的兵馬穩住陣勢,而後開始指揮大軍左右突圍,並無定勢,只是觀哪邊薄弱便開始朝那邊猛衝,加上呂布不斷率領騎兵斬將奪旗,很快便將韓信的指揮體系給衝亂。
韓信的大軍畢竟不如田橫兵馬精銳,也不可能練出什麼精銳來,全靠韓信對戰場的指揮,但在戰場上,再厲害的統帥也必須得靠號令傳遞來控制大軍,而呂布現在看似無規則做的,就是先將對方的指揮體系給崩壞。
隨着呂布的不斷衝突,韓信大軍雖然還圍着田橫大軍,但身在其中,能夠明顯感覺到壓力大減,韓信的兵馬本就不是什麼精銳,若無韓信,說是烏合之衆也不爲過,此刻失去了指揮號令,頓時如同沒頭蒼蠅一般四處亂撞。
韓信顯然也察覺到了不妥,他對軍隊的控制已經有不少地方失效了,而亂軍中,田橫軍在呂布的指揮下猶如逐漸掙脫束縛的猛虎,開始向韓信亮出了猙獰的獠牙。
“殺!”
又是一刻鐘的僵持後,越來越多的楚軍開始不受控制,自相沖撞,楚軍大陣隱隱已成潰敗之勢,呂布和韓信同時察覺到這一點,所不同的是,呂布發起了總攻,而韓信則調頭便走。
這支軍隊已經廢了,此時不走,很可能要被對方留下來!
然而呂布的統帥能力韓信見識到了,卻還沒見識到呂布在戰場上恐怖的破壞力!
但見亂軍之中,呂布將指揮權重新交給田橫,讓他帶兵衝殺,呂布則帶着騎兵開始不斷鑿穿敵軍殘存的陣型。
亂軍中,五百鐵騎漸漸掀起一股洪流,帶着無數潰兵反衝對方軍陣,好似呂布帶着千軍萬馬衝來一般,不斷有楚軍將士試圖將他拉落馬下,但敢於嘗試者,無一例外都被呂布斬於馬前,那一人一馬猶如烈焰般,所過之處無情吞噬着楚軍的性命。
韓信不止一次見過項羽衝陣,一直以來都覺得那是無謀行爲,爲將帥者,當運籌帷幄纔對,但今天第一次直面這種衝擊力的時候,韓信突然明白自己錯了,也明白爲何項羽能打那麼多勝仗。
有種他理解不了的力量,在呂布、項羽這類人身上,當他們出現在戰場上的時候,己方將士一個個猶如脫胎換骨般,從綿羊變成了兇惡的狼,卻又將敵軍變成了羊,正是這種他一直不能理解的東西,讓項羽和呂布一直創造着神話。
這一刻,兵敗如山倒,韓信知道自己若被呂布追上是什麼下場,所以他在決定走的那一刻,便讓帥旗跟自己分開走。
果然如韓信所料,沒過多久,呂布便帶着騎兵一路猶如絞肉機一般殺到帥旗下一戟斬落帥旗,也預示着韓信的指揮體系徹底宣告崩潰,這一仗,初出茅廬,本想着一戰驚天下的韓信終究沒能如自己預想的一般將呂布消滅在此,反而差點被呂布斬殺。
呂布也有些失望,他沒在帥旗下找到韓信,想要再找,這滿山潰軍之中找一個人,不啻於海底撈針,不死心的帶着將士們繼續左右衝鋒,除了將楚軍徹底衝的潰散之外,並沒能找到韓信。
田橫對於這個結果有些夢幻的感覺,怎麼軍隊在自己手裡就被那韓信逼的差點想自殺,到了呂布手中卻如同換了一羣人一般,嗷嗷叫着反撲,反過來勝了韓信?
到這裡田橫也算明白了,人呂布一直在避免雙方出現誤會,所以一直沒有奪他的兵權,直到身陷絕境時,田橫才真正體會到呂布的可怕,在那種絕境之下,軍心眼看就要潰散的時候,呂布卻是生生將局勢給逆轉過來,這份本事,放眼天下恐怕也無人能做到。
這一仗並未隨着韓信的潰敗而終止,既然不想打也打了,那就打的徹底一些,呂布率軍一路追殺楚軍三天三夜,直到將楚軍殺的驅逐出齊地纔算罷手。
至此,范增想要借彭越和韓信之手重奪齊地的計劃算是徹底完了,反而讓呂布藉此戰贏得了田橫真心投效。
“太尉,莫要多說了,末將知罪!”戰後,呂布讓人清點俘虜、降兵以及收穫,同時召集後趕來的彭越和田橫商議下一步怎麼做,一見面,田橫也沒多言,直接對着呂布拜倒在地道:“末將願交出手中兵馬,一切聽憑太尉吩咐!”
呂布看着田橫,不能說田橫差,只能說他這次的兩個對手若無呂布支援,田橫可能真的連命都會被人家一波帶走。
這個時候既然已經歸降,死抱着家中那點家當不放也不合適,加上呂布對他有救命之恩,兵權是遲早都要交的,倒不如自己交出來好。
“勝敗乃兵家常事,將軍莫要記掛於心!”呂布點點頭,這次他沒有推辭兵權,很爽快的接下來。
如今韓信已被驅逐,田橫又主動向呂布請罪,呂布也不好數落的太狠,至於貶黜自然是不可能的,讓他戴罪立功,呂布現在身邊是真的缺人,田橫如果不跟韓信這樣頂尖武將相比,還是很不錯的,可以用。
齊地的兵權被呂布拆分爲三部,自己領一部,剩下的田橫和彭越各領一部,接下來齊地已定,章邯的補給路線被重新貫通,那接下來就該準備跟項羽決戰了。
另一邊,韓信頗爲狼狽的逃出了齊地,帶着殘兵敗將前去項羽那裡,雖然沒能成功,但他在齊地的所作所爲,項羽應該看在眼裡,該有的封賞總不能少吧?
“敗軍之將,爲何還有臉面回來!?”項羽的斥責讓韓信有些懵,自己爲項羽盡心盡力,沒想到最後換來的卻是這麼一句。
打敗仗,連活着都不配了?
看着項羽那冷漠的目光,韓信只覺胸口有些發堵,原本滿腔熱情也被項羽這一句話給澆滅了,想反駁,但事實如此,他確實是敗軍之將,說的沒錯啊。
韓信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對着項羽一禮,默默地退出了大堂,出門時,眼眶有些發紅,眼神卻是有些發冷。
面對昔日袍澤的恥笑,韓信沒說一句,只是默默地離開了項羽大營,但離開了項羽大營,他又能去何處?
腦海中不由回想起當時呂布讓使者回來時帶給自己的話,項羽能給的,呂布也能給。
或許呂布那裡是個好歸宿吧。
但轉念一想,呂布雖然用兵厲害,勇武也如項羽一般,但也正是因此,那呂布應該是個跟項羽差不多的人,這種屈辱,受了一次難道還不夠還要再受一次不成?
站在楚軍大營的大營外,韓信一時間有些茫然了,天下雖大,卻也不過是在呂布和項羽之間,如今被項羽排斥,繼續留在這裡顯然不可能了,貌似也只有去呂布那裡了。
不會被砍了吧?
韓信有些忐忑,當日呂布率軍衝陣,那架勢絕對是奔着砍自己來的,如今戰事雖然結束,但呂布會不會記仇?
“敢問可是韓信韓將軍?”就在韓信糾結之際,兩人來到韓信面前,其中一人,正是劉邦,此刻見韓信看來,輕咳一聲,正了正衣冠。
劉邦韓信自然是認得的,甚至對方爲何來找,韓信也大概清楚,不過……
韓信只是微微頷首,也沒搭理他們,徑直離開了,眼下天下就是呂項之爭,劉邦……印象中除了無賴之外,也沒什麼別的特點,靠着項羽的賞識才有今天的地位,要自己輔佐他?想多了,韓信還是決定去呂布那裡碰碰運氣,聽說呂布這人不記仇呢。
劉邦愕然的看着徑直離開的韓信,張了張嘴,隨後看向身旁的蕭何:“他這是何意?”
蕭何嘆了口氣,拉了劉邦一眼,趕緊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