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稷,呼廚泉最近幾日有些煩躁。
派去長安的人已經快半年了,之前還有情報不時往回傳,希望這邊給送些貨物錢幣過去販賣,當時呼廚泉差點沒忍住親自去長安把這幫人抓回來打一頓。
就算現在匈奴日薄西山了,但他這個單于派出的使者也不至於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吧?
但更糟糕的是,最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傳回消息了。
不會死在路上了吧?
當然,這些只是小事,長安朝廷在呼廚泉眼中也就那樣,只是最近河西四郡這邊來了個厲害人物,讓匈奴人在那邊受了幾次挫折。
真正讓呼廚泉煩躁的是袁紹又派人來招他過去幫忙打公孫瓚。
你們中原諸侯打仗管我們什麼事?憑什麼要我們的人去打?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這世上很多事情是不講道理的,但呼廚泉剛剛成了單于,現在若是去打的話,就只能帶自己部落的人,而如果自己部落的人傷亡太重,自己這個單于也很可能被其他部落的人取代。
所以呼廚泉也只能以這邊下了大雪,道路難行爲由,暫且推脫一二,他不敢得罪袁紹,不止是因爲袁紹勢大,更因爲匈奴很多必要的鹽鐵都得靠袁紹放話他們才能買到,得罪了袁紹,不說立刻就滅絕吧,但生存環境會立刻變得惡劣。
還是那個問題,他剛剛登位不久,根基不穩,一但這個時候出現大變故,倒黴的定然是他,所以最近呼廚泉的情緒有些暴躁。
夜色已深,呼廚泉有些煩躁的從兩名女子的嬌纏中掙扎出來,女人忘情的相擁讓他有些喘不上起來。
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女人,呼廚泉一臉無語,早知如此,昨夜只帶一個就好,這些西域來的美女美是極美的,但睡相不怎麼好,甚至還會打鼾,一下子就把歡好時那種柔弱無骨,柔美動人所帶來的血脈噴張感徹底敗光了。
“呵~”左邊的女人突然張嘴,呼聲猛地拔高,把呼廚泉給嚇了一跳,忍不住踹了她一腳,把人直接踹到地上的羊毛墊上,女人竟然沒醒,躺在地上四仰八叉的繼續呼呼大睡。
玉體橫陳本該是極美的。
呼廚泉坐起來,看着呈大字型躺在地上的女人,用腳揉了揉,被女人揮手撥了撥。
呼廚泉忍不住笑了,搖了搖頭,起身跨過女人,穿上衣服推門而出,刺骨寒風吹進來,躺在地上的女人似乎被冷氣驚醒了,猛地坐起來,呼廚泉已經關上了房門,女人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又倒頭睡下去,很快,鼾聲再起。
涼風一吹,讓呼廚泉瞬間清醒了許多,厚厚的皮裘穿在身上,哪怕是這樣的天氣,身上也感覺不到太多的寒冷。
呼廚泉這些天都沒睡好,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之前一門心思站在袁紹那邊,希望得到袁紹的支持是不是錯了?
這是呼廚泉現在考慮的問題,南匈奴經過這幾年不斷被拉到中原打仗,從最巔峰時期三萬多戶,五萬餘控弦之士,到現在遭受接連打擊,尤其是跟着於夫羅去了中原你的勇士們沒有回來,整個匈奴滿打滿算也只剩下兩萬多可戰之人。
別說跟巔峰時期相比,跟他們襲掠西河郡、上郡等地之前都沒法比,現在他們控制的城池是多了,但能用的兵馬卻少了,最近呼廚泉在考慮放棄那些城池。
畢竟匈奴人靠的是放牧,要城池幹什麼?種地麼?
再這麼鬧下去,匈奴人怕是會絕種的,還是收回來,在河套這邊休養生息,繁衍後代,至於中原的事情,讓他們自己去打。
但怎麼應對袁紹的責問是個問題,呼廚泉覺得自己這想法是沒錯的,但他同樣不想得罪袁紹,真是……
看着天空中又斷斷續續飄來的雪花,呼廚泉嘆了口氣,這個冬天,不知道要凍死多少牛羊,明年春天,還是要靠中原諸侯的支持才能過去,直到牛羊養肥了,下了幼崽之後情況纔會有所好轉。
呼廚泉這幾天都在爲這些事情煩躁,像現在這樣大半夜醒來已經是常規狀態,族人的生計,族羣未來該如何生存,單于代表的不止是權利,同樣還有極大地責任。
如果有重選一次的機會,呼廚泉真不太想當這個單于。
不遠處,本該負責放哨的人又沒了蹤影,呼廚泉張了張嘴,最終放棄了將其找出來呵斥一頓的想法。
對於他效仿漢人練兵,族中很多人都有不滿,認爲沒有必要,平日裡要他們如同漢人軍隊那樣警戒放哨已是很難,像如今這樣的天氣,不可能有敵人出現,就讓她們休息休息吧。
呼廚泉看着飄飄蕩蕩的雪幕,有些惆悵,與此刻站在美稷城外,看着眼前城池的呂布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心情!
“主公,不是說還有二百里麼?這裡是美稷?”典韋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城池,這還沒到天亮呢,加上又遇上了下雪,不可能跑兩百里的。
華雄扭頭看向呂布,意思很明顯,要打嗎?
呂布自然沒有親自來過美稷城,但這重要麼?顯然不重要。
天寒地凍跑了一路,呂布現在唯一的念想,就是能夠趕快找個地方,喝點兒熱的東西,取暖,然後再吃點兒,什麼都行。
呂布都有這等衝動,更別說尋常將士了,此刻就不用管這是不是美稷了,不打,他們可能會凍死、餓死!
大不了,打完回去,也不算丟人。
沒有說話,只是做了個進攻的手勢,其他的就無需贅言了,打下來再說其他。
華雄和張繡點點頭,各自發令,兩名被凍的臉色發青的將士下馬,飛快的竄出,如同兩隻猿猴,踩着城牆上破損的地方,兩丈高的城牆輕易便被翻越。
這樣的夜裡,城樓上僅有一個瘦弱的匈奴勇士在守夜,被一名將士一刀抹了脖子。
防禦簡陋的讓人懷疑這裡究竟有沒有駐軍?
“嘎吱~”
年久失修的城門被打開,那刺耳的木頭摩擦聲在雪幕中遠遠傳出,但周圍卻沒有半點反應,讓人懷疑這是不是空城。
一路奔波,在雪幕中不少將士走散了,能否活着回來得看運氣,活下來的人也是凍的發抖,但此刻,看着眼前這座可以給他們提供給養的城池,所有人眼睛裡都冒着綠光,如同一羣狼。
“殺!”呂布高高舉起方天畫戟,狠狠劈落。
近萬將士洶涌而出,如同瘋狂的狼羣一般殺入城中。
讓呂布驚喜的事情發生了,城中大量不明所以的匈奴人被這突然出現的嘶吼和喊殺聲驚醒,其中有不少人直接提着兵器出來。
匈奴人聚則爲軍,散則爲民,所謂控弦之士便是青壯,幾乎是全民皆兵,看着這些從家裡殺出來的青壯,呂布知道,不管這裡是不是美稷,有這麼多青壯在這裡,自己都是找對了!
本沒報太大希望,但這些控弦之士出現,就代表這裡有大魚,當下呂布開始指揮將士們搶佔高地、要衝,儘可能攔下所有人。
匈奴人沒想到他們單于的擔心原來是真的,真有漢人會偷襲美稷,但此刻顯然不是向自家單于懺悔的機會,面對一個個被凍的鼻青臉腫,卻比狼都兇狠的漢軍,這些未能組織起來的控弦之士並不能支撐太久,很快便被殺的潰不成軍,有的搶馬往城外衝,有的想要聚集起來,去找他們的單于,也有不少匈奴老弱婦孺慌亂的想要出城。
呼廚泉在發現有人進攻的第一時間便拔刀集結親衛想要將敵人趕出去,但這次來的敵人太強,他剛剛集結完親衛,大半個美稷已經被呂布攻佔了,他甚至不知道敵人是誰,眼見大勢已去,這呼廚泉倒也頗有魄力,二話不說,帶着親衛轉身就走,在呂布指揮將士合圍之前,衝出了城門,直接衝入茫茫大雪之中。
這樣的天氣,莫說呂布還沒找到他,就算知道是他,也不可能派人去追的。
整個美稷城都陷入一片戰火,呂布看了看城外的天氣,大量美稷城居民往城外跑,這個時候跑出去,能活着?
或許能也或許不能,但他不是匈奴單于,這些出去的匈奴人跟他沒有半點關係,甚至若是這城中的人都自己跑了,呂布反而覺得省事,這天地殺人,可比他們一個個砍快多了。
赤兔馬打了個響鼻,噴出的白氣將四周的雪花吹亂,呂布沒有動手殺人,他帶着典韋,找了個匈奴人詢問他們單于或是頭人的位置,有的聽不懂漢話,被典韋直接扭斷了脖子。
一路上,到處都是廝殺的痕跡,自稱悍勇的匈奴人至少在這個夜晚並沒有漢軍將士彪悍,全程幾乎都是被一羣凍瘋的將士追着砍,到天邊逐漸出現光亮的時候,戰爭也漸漸結束,大量的匈奴人被俘虜,雪還在下,天邊的亮光自然也不可能讓人看到太陽,但這些都不重要,在確定沒能抓住敵酋之後,呂布帶着典韋徑直往呼廚泉的房間走去,那是這美稷城最華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