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厚重的聲音在夜裡顯得是那樣鋒利,就像一把毫無感情而又鋒利的劍。
“這是你第一次說對不起吧,沒想到竟是在這種情況下。”蘇子沁嘴上的笑逐漸退卻,慢慢站起身走到蕭鑫綠面前,一絲絲寒流瞬間涌上心頭。
雨後的夜空似乎清爽了許多,涼風呼呼吹向屋頂的兩人。
“接下來只怕是不能陪沁兒了,我與哥哥要向北走一趟。”蕭鑫綠的表情就像蘇子沁醒來第一次見到的那樣,冷冷的,沒有感情的一張臉。
涼風吹得遠處的樹嘩啦啦的作響,樹枝搖晃着身子,蘇子沁一眼就看到與樹枝重疊在一起的人影。
心裡先是一驚,有些驚訝地看着臉色冰冷的蕭鑫綠定站在原地。
難道他沒有發現嗎?
蘇子沁似乎看到樹枝後的人影動了一下。
風突然猛烈地颳了起來,細小的光亮劃破夜空。
蘇子沁突然伸出手抱住了蕭鑫綠,頭埋在那寬大的胸膛裡,即使蕭鑫綠身上還散發着歡愛後的氣味,但蘇子沁還是深深的呼吸着。
因爲這大概是他最後一次這樣抱住他了吧。
蕭鑫綠的身子僵了下,隨後便伸出手推開了蘇子沁。
中間還夾着內力,瘦小的身子頓時子就被推開一丈遠,蘇子沁忍住內臟翻騰的難受,朝遠處瞟了一眼,人影消失。的b6
心中鬆了口氣,但又因爲蕭鑫綠毫不留情地推開而感到難受。
“我想我真的是太自信了。”蘇子沁的臉色比原先蒼白了幾分。
話落,便不再瞧蕭鑫綠一眼,翻身跳下了屋檐。
“晚安,蕭鑫綠。”蘇子沁站在後院裡背對着蕭鑫綠,聲音平靜的說道,瘦小的身影被溼漉漉的衣服襯托得更加消瘦。
說完,便消失在夜色中。
蕭鑫綠站在屋檐上,看着遠去的背影,眼中冰冷的神色更盛幾分。轉過身,也消失在夜色中,誰也沒有注意到蘇子沁剛站着的地方散落着好幾滴暗色的血滴。
迷迷忽忽中,範葉風被敲門聲吵醒,睜開眼,看到門外黑糊糊的身影,心裡一邊唸叨到底是誰半夜還來敲門,一邊掙扎地起牀去開門。
一開門,範葉風就愣住了,蘇子沁臉色蒼白,全身溼淋淋地站在門口,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等範葉風回過神,蘇子沁已經走進屋裡,蠟燭也被點燃。
“這麼晚了你怎麼…”範葉風關上門,有些擔心地看向坐在椅子上頭一直低着的蘇子沁。
他話還沒說完,只見蘇子沁從懷裡掏出兩塊石頭扔在桌上,聲音微弱地說道:“這對鴛鴦石是假的,一跌它就分開了。”
範葉風一愣,看向那兩塊石頭,又看向蘇子沁,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就好像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葉風,我想跟你一起離開這裡,可以嗎?”蘇子沁的聲音還是那樣的微弱。
“哎?”範葉風又是一愣。
“我想蕭鑫綠是不喜歡我的,我弄錯了,你也弄錯了。”蘇子沁擡起頭看向範葉風,蒼白的臉旁彷彿有白霧輕掩,表情已全部被混淆。
天邊微微泛着白光,街上清清冷冷。
蘇子沁和範葉風各自牽着自己的馬朝城門走去。
“你確定要跟我回蘇州?”範葉風還是有些不放心道。
“恩。”蘇子沁點點頭,秋日的清晨是略有些寒冷,而他的內臟卻在劇烈的沸騰。
“那真的不跟他們說一聲?”範葉風說道。
“他們會懂的。”蘇子沁聲音和昨晚一樣微弱,但臉色卻好了很多。
範葉風覺得蘇子沁有點不對勁,忍不住抓起蘇子沁的手腕把起脈,蘇子沁一驚,想抽出手,卻被範葉風死死地抓住,蘇子沁只好認命,任由範葉風把脈,等着看他那驚訝的表情。
不出蘇子沁所料,只見範葉風把完脈後表情一變,大叫起來:“你體內的寒氣居然沒了!”
蘇子沁自己表情也變了下,隨後笑道:“其實流夜已經做好了藥叫人送來給我過,都忘了告訴你,那藥要分好幾次服用後才能奏效,所以昨天還發了次寒氣,卻沒想到今日就好了。”
“這是真的嗎?”範葉風半信半疑地看着蘇子沁。
雖說流月比較熟悉如何醫治寒毒,但藥引卻十分難找,不太可能這麼短的時間內找齊所有藥引,可蘇子沁體內的寒氣卻又都消失了。
“當然,先不管這了,我們快點上路吧。”蘇子沁迴避範葉風的眼神,跨身上了馬。
沒想當昨晚那記暗器上的毒居然誤打誤撞解了他身上的寒氣,不過很慶幸,葉風居然沒有看出來。
範葉風見思索無果,也只好騎上馬,兩人便風風塵塵離開煙池。
烈日高照,天空一絲雲朵也沒有。
範葉風和蘇子沁牽着馬慢慢悠悠地走在荒郊野外。
“你當時到底是如何連夜就可從你那趕到煙池的?而我們爲何走了兩日卻離蘇州還有這麼遠的路程?”蘇子沁牽着馬儘量走在樹陰下,聲音還是微弱無比。
“那是因爲我有神力。”範葉風笑着說道:“反正時間多的是,你還怕到不了蘇州嗎?”
蘇子沁臉色有些暗了下來。
確實是到不了了。
時間已經不夠。
蘇子沁擡起頭看向範葉風,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葉風,你認識我這麼久,也知道我不是蕭烈正,難道你不想知道我真實的名字?”
範葉風突然停下腳步,有些激動地說道:“你肯告訴我?”
“我的名字叫蘇子沁,是從一個很遙遠的地方來的,一不小心就鑽到這具身體裡來了,雖然看起來好像很荒唐的樣子,不過可沒有騙你。而且我覺得來到這裡也很好,最起碼認識了你。”蘇子沁邊走邊說着,卻發現範葉風沒有跟上來,回過頭,範葉風還站在原地,嘴角微微上揚,眼角也因爲笑意而勾出好看細緻的弧線,故意留出的兩束髮絲在微風中輕輕撫弄着潔白的臉頰。
蘇子沁微微一怔,說道:“你幹嘛站在那裡笑得像傻子一樣?”
範葉風立馬拉下臉朝蘇子沁走來:“我那麼玉樹臨風,你居然說我像傻子!?”
“就是傻子。”
“如果我是傻子,那你就是豆芽!”
“爲什麼我要是豆芽!?”
“因爲你又矮又瘦。”
“拜託!我還會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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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烈日已到頭頂,蘇子沁和範葉風路過一處破廟,見裡面還算乾淨,兩人便在破廟裡先休息休息。
“水囊裡沒水了,你先在這裡坐一下,我到附近看看有沒有水。”範葉風剛在廟裡歇了一下,見蘇子沁滿頭大汗,便又掏出水囊站了起來。
蘇子沁點了點頭,臉色有些不太正常,小聲道:“注意安全。”
範葉風朝蘇子沁笑了下,便朝外面走去。
“等一下。”蘇子沁突然叫道。
範葉風回過頭,看向臉色越來越不正常的蘇子沁,似乎是剛纔在烈日下走太久的路,可能有些中暑。
“其實你剛纔笑起來真的很好看。”蘇子沁嘴角勾起了一絲笑,聲音有些細弱。
“我很快就回來。”範葉風突然轉過身,疾步走出破廟。
看着遠去的身影,蘇子沁忍不住把頭靠在牆上,內臟正熱烈地翻滾着,一滴滴汗從臉上流下。
看來真的撐不久了。
正當蘇子沁準備試着運運真氣按壓一□內的躁熱時,一羣人就突然出現在破廟內。
“沒想到當時的暗器居然沒射中蕭鑫綠,居然是射到了他兒子身上。”伊萬年走到身體虛弱的蘇子沁面前,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不過不要緊,你中了烈毒同樣有辦法能向蕭鑫綠要到《無望心經》。”
蘇子沁毫不畏懼擡頭看向伊萬年,嘴角扯出一抹揶揄的笑意道:“沒想到我死前還可以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