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圖上來看,東面牆壁有裂縫,估計之前發生過危險。”
“難怪。”她沉默了一陣兒,“那我們就走西邊。”
“我剛剛說了,那邊......”
“我知道。”她笑了笑,“反正遲早要遇到,什麼時候又有什麼關係呢?如你所說,如果東面屬於承重範圍,考慮到這裡的地質情況,我們更不能隨便動那兒。這樣吧,我們現在想辦法從西邊上去。你還有沒有什麼新奇玩意兒,幫忙看看上面文件室什麼情況。”
“東西是有,可惜在來的路上不下心弄丟了。”喬昊言頓了頓,繼續說,“不過我倒是想到一個好辦法。”
他說着將一個微型攝像機綁在其中一個柱體上,柱體被拋起後,快速消失不見,很快屏幕上的影像開始發生變化。原本只有點線組成的畫面,如今變成了實實在在的景象。文件室跟上次去時無異,唯一的不同是門口多了兩個守衛。
“能不能看到裡面有沒有機關?”
“這個看不到。”
她低頭沉默了幾秒,“既然如此,那我們只能見招拆招了。”
“嗯。”
一行人來到西邊,牆上有個不起眼的鐵門,而且門上有鎖。這鎖不是普通的鎖,跟S組實驗室門上的鎖是相同的,必須掃描某個特定人物的眼球才能打開。
“小意思。”喬昊言說着,將一個眼球大小的金屬球體伸到掃描儀前,不到兩秒鐘大門便“砰”一聲彈開了。
“我忽然覺得未來特別不安去,未來人總有辦法打開各種門,進入各種想進入的地方。我看門在未來也只是個擺設,誰都攔不住。”
“你這話可說錯了,開鎖的技術在進步,相對的鎖的保密性也在進步。這個小玩意兒也就在你這個時代好用,在未來還真算不了什麼。”
喬昊言說着率先走進門去,裡面是條僅容一人通過的樓梯,四周漆黑一片,透着一股潮溼味道,盡頭被鐵板覆蓋,想必他們已經到文件室的下面。喬昊言試着推了推,見鐵板紋絲未動,顧純然便用手電照了一下邊緣,發現四邊都有鐵釦,長時間暴露在潮溼的空氣裡,表面已經生鏽了。
喬昊言研究了一下,直接取出一個手鉗似的工具,將四個鐵釦依次扭開。再試,聽到鐵蓋發出一絲輕微的響動。以免暴露,他特意先將周圍的溼土清了清,然後一點點打開鐵蓋。他先打開一條縫,然後順着縫隙觀察了一下上面的情況,確定安全之後,索性掀鐵蓋爬了上去。
剩下三人也緊隨其後,等上來她才發現,原來這個入口極爲隱蔽,在一排書架後面,書架處只留了一條狹窄的縫隙,即使小孩側身也無法通過,想必這個通道只是爲了以防萬一,臨時修築而成的,不過看樣子之前似乎從未打開過。而且她還發現,這個文件室是個套間,上次他們只在外間轉了轉,沒想到裡間比外邊還大。三面牆全立着書架,上面擺滿了編號的文件夾。她四下看看,隨手取下一本,不出所料正是那些鐵蟲的資料。
她四下環顧,就文件夾來看,實在不敢想象受害人的數量。看來最初招募志願者之後,葉芯不但並沒有停手,反而變本加厲了,難怪會有那麼多金屬面具。
看到眼前的一切,再回想一直以來發生的所有事,她不禁先問,葉芯到底爲什麼這麼做?
這個問題她曾經似乎問過自己,但當時她還不確定這些事是否是他所爲,而現在證據確鑿,她不得不再次思考這個問題。
“在想什麼?”
她嚇了一跳,然後回頭看向顧純然,“我在想......”
“在想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她點點頭,然後將文件夾放回書架,“葉芯這個人非常看重權勢,我想這麼做一定能給他帶來巨大的利益。你看這數量,快趕上一個軍隊了吧。”
“嗯。”
她忽然恍然大悟,“我想我知道葉芯爲什麼千方百計製造這些鐵蟲了!他是想組建一支屬於自己的軍隊!”
“可高層之中很大一部分人跟他本來就是一夥的。”
她衝羅河平搖搖頭,“你覺得光是得到高層的支持他就能滿足嗎?你不瞭解他,這個人爲了得到權利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不過據我觀察,眼下他只是爲高層賣命,但這也只是暫時的,他絕不會甘心居於人下。只要時機成熟,他會利用這些鐵蟲摧毀所有擋路的人。”
“沒錯。”顧純然邊說邊從口袋裡掏出煙盒,“而且這些東西原本就是他自己造出來的,自然只有他能控制。不過你覺得高層都是傻子嗎?他們肯定早就想到這點,所以對他會有所提防。”
“人一旦被利益矇蔽了雙眼,就很難看清事情的真相。你別忘了,除了製造鐵蟲,**高層還在暗地裡做着器官買賣的勾當,這麼多年恐怕早就賺得盆滿鉢滿了,他們要只是錢,更何況葉芯不僅會爲他們賺錢,還是個極好的演員。別看那些**高層每天在他面前耀武揚威,其實他們也不過是葉芯整個局裡的一顆棋子罷了。一旦失去作用,會神不知鬼不覺地被處理掉,這就是我在S組學到的東西,也算是葉芯教給我的。”
“他?”
“是啊,那時在S組抽空他就會給我灌輸這種思想,大概最初他是想將我爲他所用,只不過到我這個人冥頑不靈,甚至一度威脅到他,所以他就想辦法把我處理掉了。”她不禁自嘲,“枉我當初以爲他是我曾經認識的那個葉芯,現在看來我還真是天真。”
“現在明白也不晚。”
“嗯。”
她點點頭,然後轉身在房間裡查看,最後走到門前。門是普通的木門,上面甚至沒有雕花,她試着轉動了一下把手,沒想到竟然輕鬆地打開了。透過門縫她看到門外站着的那兩個門衛,因爲外屋基本上是個玻璃房,所以不能輕舉妄動。
這時顧純然走到她身邊,也順着門縫往外看,他觀察了幾秒鐘,然後回頭衝喬昊言做了一個複雜的手勢,喬昊言立刻會意,然後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儀器對着外邊掃描,發現沒有異常之後,便看了顧純然一眼,隨即兩人默契地走出房間,並蹲在書架旁。
顧純然先是用指甲颳了一下地板,發現守衛沒有反應,只好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文件夾扔在地上,終於引起守衛的注意,兩個黑衣人面面相覷,胖一點的看到地上的文件夾,便指給另一個高個兒看,高個兒嘟囔了幾句,然互將手指放在門鎖上,很快門開了。
他走進來的同時顧純然從書架後跳起,左手抓住他的頭頂,右手抓下巴,猛地向左一扭,那人甚至來不及反應便倒在地上。胖子見狀剛想掏槍,喬昊言已經從他身邊閃過,再看胖子喉嚨上竟然有一條長長的傷口,他將匕首裝回腰間的瞬間,胖子應聲倒下。
整個過程快到令人眼花繚亂,雖然她反對暴力血腥,但此時還是忍不住想要拍手叫好。但這種興奮的情緒稍縱即逝,看到倒下的兩人她仍然心存憐憫,尤其想到之前那些黑衣人的話。他們也是逼不得已才留下的,但即使他們離開,會向世人揭露這裡的黑暗嗎?
他們不會。
因爲他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爲了錢。
人不作爲也無異於作惡。
這或許本身就是個矛盾。
那她又爲什麼要這麼拼命?
整個海城人已經將她視做惡人,恨不得將她殺之後快。
而她呢?
卻想盡辦法想要證明海城人奉之爲神明的人,到底是何等可怕之徒。
然而她甚至不知道這麼做是否正確,等到真相揭開的一天又是否有人會相信她。她回頭看着身旁幾人,這一切好像一場賭博,而賭注就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回想那天,但凡有一個人聽杜澤毅解釋,事情也不會演變成今天的局面。他們一面倒的相信葉芯,善惡不分顛倒黑白。雖說他們不知道事情真相,但哪怕有一個人,只有一個人耐心聽杜澤毅講述事情原委。而事實上海城人不僅沒有給杜澤毅任何解釋的機會,最後甚至將一個罪人當做救世主。殊不知他纔是那個讓他們失去家人,甚至流離失所的人。
這麼想來,她現在所做的是否值得?
“怎麼又開始發呆了?”顧純然走到她面前,用力捏了捏她是臉頰。
“沒什麼。”
“別忘了這是什麼地方,稍有不慎就會喪命,更別說像你那樣發呆了。”
“嗯,我知道了。”她看了看周圍,竟然有種故地重遊之感。只不過上次並沒留下美好的記憶,想必這次也好不到哪兒去。“我爸應該就關在這兒的某個房間裡。”
“我剛剛看過了,這裡除了這兩個守衛,其他地方沒人把守。”
“還是小心爲妙,警備鬆懈恐怕有詐。”
“嗯。”
說話間,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