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克斯的身影還沒有完全離開辦公室,沃克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掙脫了坎貝爾的拉拽,直接衝了進來。
那急切的身影讓韋瑟怒不可遏,“你已經失心瘋了嗎?”難道他們就這樣急不可耐地準備葬送自己的職業生涯嗎?就爲了一個陸一奇?然後徹底不管自己的未來?還是因爲他們有恃無恐,明白法不責衆?
其他人就算了,但韋瑟卻明白,開除沃克是分分鐘的事情,他重新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厲聲呵斥到,“小心,沃克!小心你的舉動!你必須明白,一旦邁出這一步,事情就無法挽回了!後果不堪設想!”
“我明白。”沃克的聲音無比冷靜,走進辦公室之後,沃克反而是冷靜了下來,隱藏在冷靜背後的決絕,卻如同一根緊繃的琴絃,整個人都繃到了極致,整個眼神都變得不同起來,“我的大腦再清醒不過。”
“韋瑟先生,一切都是因爲我,對吧?開除我,只需要開除我就可以了,我就是罪魁禍首,把我開除就能夠解決所有事情了。更衣室的事情,全部都是因爲我,完完全全都是我的錯過,和其他人無關。”
沃克那雙赤紅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韋瑟,卻讓韋瑟的心裡不由開始發毛。
韋瑟試圖制止沃克的“胡思亂想”——他不能讓流言蜚語從沃克這裡傳播出去,即使開除沃克,也不能讓其他人以爲是因爲雅各布,或者理查德,他需要找到一個正當理由,光明正大地將沃克踢出球隊。
所以,他現在需要讓沃克閉嘴。
“停下!停下!你他/媽/地給我停下!”
腦海裡正在嘶吼着,但聲音卻一點都發不出來;而且,因爲持續抽痛的腦袋,總覺得聲音開始疏離,然後就演變成爲迴音,七七八八的嘈雜噪音也開始摻雜進來,耳鳴也跑過來湊熱鬧,腦袋幾乎就要爆炸。
然而,表面上韋瑟依舊風平浪靜地保持沉默。
沃克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但隨即就再次平復下來,“開除我,留下阿奇教練,就這麼簡單。他值得更好的待遇!先生,如果沒有阿奇教練,就沒有我們現在的戰績,他纔是我們的英雄!他值得更好的。”
腦海裡依舊有着千言萬語,但沃克終究還是強忍了下來,沒有必要辯解,也沒有必要留戀,就這樣轉身離開。
如果教練能夠留下,得到他應有的待遇,那麼就是最完美的結局;反正如果沒有教練的話,他本來也就沒有什麼前景,大學畢業之後就轉身離開,把橄欖球的夢想當做一個美好的夢境,珍藏在記憶深處。現在只是稍稍提前了兩個月而已,他不應該遺憾,也不應該遲疑,畢竟他已經擁有了一段美好回憶。
只可惜……他沒有辦法跟隨着隊友們一起經歷屬於他們的畢業典禮了。
堅定地,沃克轉身邁開步伐,沒有任何猶豫,離開了辦公室。
韋瑟看着沃克的背影,終究還是沒有能夠發出聲音來。
然後是坎貝爾。
然後是弗里曼。
然後是……
整支球隊。
從進攻組到防守組再到特勤組,整支球隊都出現了。
想象一下,整支球隊足足擁有一百多人,而他們集體出現,在韋瑟的辦公室門口排起長龍,然後一個接着一個,將自己的球衣襬放在韋瑟的辦公桌上,直到辦公桌被堆積成爲小山,又將球衣襬放在辦公室的其他空地裡,一堆一堆地,將角角落落全部佔據,一直到視線裡滿滿當當地被球衣完全佔據。
韋瑟注意到了,雅各布和亨利沒有出現,也許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球員沒有出現,但這真的有影響嗎?
沒有。
他不認爲缺席的少數幾名球員可能有影響。
最開始的球員,還會表達自己的觀點,後來球員就演變成爲“這是爲了阿奇教練”,再後來甚至沒有說話,就這樣默默無言地將球衣襬放過來,僅僅一個舉動,就足以說明他們的態度:這支球隊與陸一奇同在。
人來人往的辦公室,終於安靜了下來,耳膜之上持續響動的嘈雜聲也逐漸平靜,但韋瑟依舊安坐在原地,雙眼出神地注視着眼前堆積如山的球衣,這是他第一次看到一百多件球衣堆積起來,有些壯觀。
他知道自己必須做些什麼,但腦海卻一片空白,似乎時間已經停止。
一直到太陽穴再次抽痛起來,後脊樑之上的那根筋完全繃直,猛地把整個人拉拽起來,焦慮感和慌亂感就開始蔓延開來,然後韋瑟就意識到,他們站在了懸崖邊上。
他無法開除整支球隊,這是顯而易見的。
眼前這些球員不可能真正地集體退出球隊,這些球員只是一個威脅而已,他們依舊無法改變學校和球隊的決定,這也是顯而易見的。
但問題就在這裡,整支球隊完完全全地團結在一起,共同進退,如果他開除了沃克,又或者是處置了陸一奇,那麼更衣室就將四分五裂,排擠雅各布乃至於連累亨利,這都只是小事,更可怕的是球隊的精氣神也就徹底崩潰,後續的危機纔是最棘手的難題。
而且,曼哈頓是一個非常非常小的地方,說是“城市”、其實就是“小鎮”,流言蜚語短時間之內就能夠遍佈大街小巷——堪薩斯州立大學野貓隊歸根結底只是一支大學球隊,而不是利益至上的職業球隊,當地居民的支持與肯定是密不可分的重要存在,一旦他們開始反對與質疑,恐怕就連理查德也招架不住,更不要說韋瑟了。
不要忘記了,理查德還期待着能夠競選議員呢,那麼他就更加不可能在如此節骨眼之上犯了衆怒。
那麼,這也意味着,如果出事了,就必然有人需要站出來背黑鍋,那麼這個人到底會是誰呢?
韋瑟不由打了一個冷顫,雖然依舊頭疼欲裂,但整個人已經完全清醒過來,猛地一下直接站立起來,條件反射就是前往尋找威法爾德。
緊急剎車!
等等,威法爾德真的是答案嗎?仔細回想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韋瑟的腳步就停頓下來,否決了自己的第一個想法,那麼,到底應該尋找誰才最爲合適呢?又或者說,解決問題到底應該從哪裡入手呢?
朗-普雷斯?
如果把普雷斯當做替罪羊的話,是否可行?
不對,正確答案應該是……莫-拉蒂默!現在能夠解決如此棘手問題的,拉蒂默就是最完美的選擇!
除了拉蒂默之外,還有誰更加合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