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旭掠出人叢,然後大搖大擺歸回原位。
對面,李駒已大笑着奔回。
共有十六名大漢受傷倒地。
有一半是被輕手法點倒的。
另一半不是摔傷便是撞傷,亂得一蹋糊塗。
恨天無把弄清情勢之後,暴怒得像瘋虎,咆哮着把黨羽罵了個狗血噴頭,然後挺虎尾棍上前怒叫:“小狗東西!你這是算什麼玩意?給我滾出來領死!”
永旭將一具雷火筒交給靳義,自己緩步而出。
筒向前伸,右手搬弄着筒口向後延伸的拉索,笑問:“閣下!你是不是佛門弟子?是禪宗呢?抑或是淨土宗?”
恨天無把臉色大變,一步步後退,叫道:“千萬不要動那玩意,咱們公平決鬥。”
“你不是準備用這玩意火化我嗎?”
“不!不是的,在下……”
永旭轉身將雷火筒向後一拋。
李驊接住了。
這瞬間,恨天無把看出便宜,狂野地一躍而上,虎尾棍兇猛地搗向永旭的背心,吼聲似石洞裡響起一聲焦雷:“你死吧!”
永旭向下一蹲,棍從頂門上空滑過。他右腳後伸,用上了貼身後攻的虎尾腳,重重地踢在恨天無把的下陰要害上。
恨天無把氣功到家,下陰被踹居然禁受得起,嗯了一聲惶然後退,腳下大亂,穩不住馬步。
永旭已回身撲到。
“砰!砰砰噗噗……”鐵拳鋼掌着肉聲乍起,永旭貼身展開快速絕倫的攻擊,一記比一記沉重,快得令人目眩,拳掌像暴雨般落在對方的頸根、兩頰、蔽骨、小腹……好一場兇狠的貼身搏擊。
恨天無把不但丟了虎尾棍,而且手已經擡不起來了,挨三四下退一步,最後鼻尖捱了一拳,仰面便倒。
身後恰好是山坡,茅草比油還要滑,直滾下坡底方行停住,手鬆腳軟躺在下面像頭捱了一刀的肥豬,哼哼哈哈掙扎難起。
永旭拍拍手,向兩側目定口呆的歹徒們笑道:“拜託諸位傳話給大邪,好好管束手下的黨羽,不要因些許小事而縱容爪牙爲非作歹,多樹強敵毫無好處。”
“閣下留大名。”一名大漢咬牙說:“也清閣下轉告大魔,不要派人藉故襲擊了,會期在即,鬧得太不像話彼此皆有不便。郎前輩不計較,咱們卻忍不下這口惡氣,你們已經接二連三明暗下手,咱們不能不以牙還牙。”
“在下姓周。”永旭說,轉身自語:“機會不可錯過。”由於恨天無把率領衆多爪牙攔截,以及大魔的助拳人綠衣仙子出面招引,永旭心中一動,恍然大悟。
聽大漢的口氣,恨天無把這次大舉攔截,並非一時衝動,要替醉仙翁的爪牙報夏竹木潭受辱之恨。而是由來有自,大魔與大邪之間確有仇恨和成見,雙方的爪牙已經有過多次衝突。因此把李駒兄弟誤認是大魔的人,以致不惜糾衆報復出口怨氣。
顯然大邪曾經表示過會期前忍耐爲上,可是恨天無把這羣人卻忍不下這口怨氣,揹着大邪任性而爲。
他靈機一動,不否認也不承認是大魔的人,通了姓扭頭就走,在偏僻處藏好兩具危險的雷火筒,回到登山大道。
看來,大邪大魔雙方面的人,真有意在九華清算舊怨,並未投入於王府藉機網羅江湖人懷抱呢。
但謠傳寧王府派了天師李自然和毒龍柳絮,前來九華網羅大魔大邪的人,如果妖道成功了,這些江湖上的邪魔鬼怪,勢必成爲寧王造反的得力悍將。
江湖人本來就爲了名利而攘臂,以寧王府的雄厚財力,與成王敗寇的權力慾引誘,成功乃是意料中事,威逼利誘雙管齊下,不上賊船的傻瓜能有幾個?
他必須利用這大好機會。兩面放火,擴大雙方的裂痕,加深雙方的怨恨,斷絕魔邪之間可能化敵爲友的合作道路,促成雙方火拼,令寧王府派來的人無從化解,而後他可以從中取利,找尋他所要找的人。
只要大魔大邪勢同水火,和解無門,那傢伙不得不挺身而出了。哼!但願我所料不差,可能我已經找到他了。他不住沉思,暗中打定了主意。
可是,一連串的疑團困擾着他,爲免打草驚蛇,他必須小心從事。
“旭弟,該到何處去?”走在他後面的李駒問。
“三天門,到太白書堂借宿。”他信口答。
接近望江亭,走在最後的靳義說:一後面有人跟來,快接近了。”
“他們已跟了兩裡地,大概準備跟上來打交道。”他泰然地說:“我們到望江亭等他們。”
望江亭也有人等他們。
亭建在路旁的山頂上,向西北望,數十里外的大江像一條銀蛇。
城鎮隱在淡淡的煙霞裡,小得像是玩具,果真是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站在這裡遠眺,令人油然而生萬里江山盡在腳下的豪情,視界與胸襟爲之大開。
兩個人坐在亭中,面向西北安坐不動,着背影便知是一僧一道,穿的都是補了又補已泛灰色的青色袍衲,光頭道冠一看便知身份。
相距約十餘步,老道突然轉身說:“施主想必乏了,何不進亭來歇歇腿?”
那是一位鶴髮童顏的高年老道,一雙明亮的眼睛依然顯得年輕,膝上放置着一把桃木劍,一看便知是天師道的弟子,會畫符攆鬼的所謂法師,保養得好,難怪紅光滿面,臉上皺紋不多。
和尚也扭頭回顧,是一位乾瘦矮小,老態龍鍾的老僧,與老道完全不同,大概是患了長期營養不良症,臉型真像一頭老青猿,那雙火眼似乎有點昏花,雙手仍在數着念珠,口中哺哺像在低唸佛號,念一句數一顆,煞有介事。
“呵呵!真也乏了,該歇歇腿。”永旭一面說,一面踏入亭中,長揖爲禮說:“打擾兩位的清靜,罪過罪過,道長海涵。”
“這裡本來是大家歇腳的地方,談不上打擾,施主客氣了。
哦!公子爺是來遊山的?”老道微笑着問,目光落在最後入亭的靳義身上,似乎神色有了波動:“貧道玄恆。那位佛門道友是釋如伽。
公子爺……”
“小生姓周。”永旭在石凳上落坐說:“敝同伴姓李。哦!道長,九華山是地藏菩薩肉身成佛的道場,道長前來不怕被禪門弟子逐下山去?哦!那位如伽大師,小生似乎耳熟得很。”老如你的火眼死死地瞪着他,兇光一閃即沒。
“如伽道友的綽號稱不戒魔僧,施主應該知道的。”玄恆的目光盯緊了靳義,稽首問:
“這位大施主面善得很,請教……”
靳義堆了笑,欠身恭敬地說:“弟子李義,乃是李家老僕,侍伴兩位少公子外出遊學,不知仙長有何指教,但請吩咐,弟子……”
“你不是姓李吧?”玄恆陰笑着問,眼中泛有疑雲:“貴主人姓李,是湖廣李家吧?”
“湖廣李家多得很呢。”李駒搶着接口:“道長好像有事要說,你就直率地說出來好了。”
玄恆正要往下問,不戒魔僧搖手道:“玄恆道友,可否打發他們到別處去?”
原來兩名青袍佩劍中年人,已經出現在亭外。
後面,兩名花容玉貌的侍女正從路口的樹叢折出,各人手中棒了一隻插了不少山花的精緻香籃,嫋嫋娜娜地岔人至望江亭的小徑。
玄恆陰陰一笑,向正欲入亭兩個來意不善的中年人說:“兩位施主,亭裡面已經夠擠了,到別處去歇歇腳吧。”
“老道,你的口氣不像一個方外人。在下不與你對較。”走在前面的中年人冷冷地說,目光轉向李駒,語音變得更冷:“你是爲首的人?”
傳女已到了亭外,一名詩女笑道:“芮氏雙雄,你找家小姐的貴賓有何貴幹?說吧!芮老大,你最好知趣些。”
“該死的潑婦!”芮老大惡狠狠地說:“你的小姐是誰?叫她滾出來說話,芮某要……”
“你要幹什麼?”玄恆老道搶着接口:“要脫下她的綠裙嗎?綠衣仙子路凝香如果看中了你,是用不着你動手的,你難道不知道嗎?”
芮老大臉色一變,沉聲問:“老道,你也是大魔請來助拳的?”
“不是,不過,貧道不希望你們雙方在會期前反臉互相殘殺。”
玄恆老道冷冷地說:“你們都走吧。貧道要和這幾位施主談談。請勿打擾。”
“道長既然不是大魔請來的人,憑什麼?”
“憑我南昌鐵柱宮五靈丹士玄恆的虛名,以及不戒魔僧如伽道友的真才實學,配不配請你們離開?”老道獰笑着說。抓起桃木劍,緩緩整衣而起。
兩侍女互相打眼色,悄然退走。
芮氏雙雄臉色大變,也惶然後退。
靳義向永旭打眼色示意趕快離開,危機將臨早走爲妙。
剛退了兩步,五靈丹主玄恆已伸手虛攔,陰笑道:“諸位施主請小留片刻,沒有人再敢來打擾了。”
永旭安坐不動,笑道:“道長果然威名顯赫,一亮名號,諸邪迴避,人的名樹的影,確是不假。”
“不要笑,施主,你知道你們的處境嗎?”五靈丹土問:“施主年歲甚輕。大概出道沒幾天吧嚴“不錯,沒幾天。”
“施主也知道貧道與如伽道友的名字?”
“聽說過。”
“那就好。諸位施主初出道,便不知自量插手管了大邪那些朋友的閒事,是不是以俠義門人自居?”
“呵呵!道長也該知道,年輕人氣血方剛,富正義感。初出道的年輕人,少見識欠思量,末沾世間惡習,保有一顆赤子之心,路見不平出頭管管閒事。那是免不了的。”
“你們能到達此地,必定已擊潰了恨天無把一羣烏合之衆,身手已不等閒。可是,大邪的朋友不會善了,剛纔那兩位什麼芮氏雙雄,就是醉仙翁的知交,也是大邪請來壯聲勢的高手,你們決難在他倆的渾天合儀劍陣下僥倖。綠衣仙女的兩位待女,似乎對你們來意不善。
你們是否也招惹了那可怕的女妖?”
“她曾經向在下表示好感,曾表示要咱們跟她走。”
‘你們並未跟她走,她居然輕易讓你們走?怪事。”
“恰好碰上北丐經過,她追北丐去了,所以我們可以繼續登山。”
“哦!難怪。”五靈丹上將桃木劍佩上:“她是大魔請來的人。
施主,一魔一邪的人都要找你們,你們有何打算?是投向大魔對抗大邪嗎?”
“咱們目下尚無此打算。”
“前來九華的江湖人,誰也休想脫身事外。”
“這個……”
“只有貧道能幫你。’五靈丹士傲然地說。
“道長的意思是……”
“在會期前,施主們與貧道偕行,沒有人敢前來撒野。施主們如果不願,恐怕大禍不遠,在數難逃,唯一化解怨報之途,是隨貧道同進退。”
“可是……”
“給你們半天工夫權衡利害。’五靈丹士大方地說:“你們可以到三天門投宿,入暮時分貧道再去找你們討回音,告辭。”
一僧一道向上走。
五靈丹士臨行,狠狠地盯了靳義一眼,眼神十分古怪。
遠出百十步外,不戒魔僧問:“老道,爲何不立即把他們帶走?
若讓大魔把他們誘走,以後恐怕要多費手腳了,三個娃娃都是可造之材……”
“和尚,不要操之過急。”五靈丹士陰森森地說:“咱們趕快不着痕跡地,唆使魔邪雙方的人,大舉向他們發起襲擊。”
“什麼?你瘋了?你想斷送他們?”
“瘋了?哼!如果我所料不差,九華大會將有大麻煩。”五靈丹士凜然地說。
“你在胡思亂想……”
“貧道從不胡思亂想。”
“那你意何所指?”
“那老僕李義有點面善,我想起一個人。”
“誰?”
“飛天大聖靳大海。”
“哦!你是說千幻劍李玉堂的好友靳大海?”不戒魔僧搖頭:“不可能的。那傢伙追隨千幻劍多年,同隱碧落山莊,十餘年絕跡江湖,可能早已骨肉化泥了,你是不是因十五年前,麻山受創之恨,刻骨銘心胡思亂想而找錯了人?那次……”
“那次貧道本來已佔了上風,眼看可置多臂熊費鵬於死地,飛天大聖卻突然在追襲浮雲子道友經過貧道身旁時,出其不意一腳踢斷了貧道的右股骨,貧道在摔倒時看清了他的臉容,十五年來無日或忘。”
“老道,十五年變化大得很呢,十五年前的相貌,改變自在意中“不,那老傢伙一定是飛天大聖。”五靈丹士恨恨地說,眼中有怨毒的火花。
“怎麼可能呢?碧落山莊的子弟十餘年絕跡江湖……”
“上一代的人絕跡江湖,下一代豈甘雌伏?那三個娃娃兩姓李一姓周,如果兩個姓李的是千幻劍的子侄,咱們奉命羅致江湖高手的大計,可能受到干擾呢。”
“老道,你在杞人憂天。”不戒魔僧冷笑:“即使千幻劍親來,也討不了絲毫便宜,哼!我不戒魔僧早就想闖一闖碧落山莊,看千幻劍是否浪得虛名呢,我希望他來。”
“你知道個屁!”五靈丹士不客氣地說:“和千幻劍拼有何好處?能將他羅致到寧王府咱們豈不光彩些?”
“你……”
“如果是千幻劍的子侄,咱們在旁偷窺他們與魔邪的人拚命,千幻劍術一出。便可知道他們的身份了。屆時,哼!宰了飛天大聖報仇雪恨。再把三個小的弄到手交給天師,便可將碧落山莊的人引出來了。”
“如果不是……,,“不是再作打算,如果他們不支,咱們再出面幫助他們,他們就會死心塌地跟我們走了。和尚,記住咱們的協議,我要收那姓周的娃娃爲門人,兩個姓李的給你。”
“當然當然。哦!老道,要不要先稟明天師?”
“見鬼啦!如果不是碧落山莊的人,那老傢伙又不是飛天大聖,在天師面前,咱們豈不落人笑柄?”五靈丹上慎重地說:“快走吧,找魔邪的人出面動手。”
望江亭中,永旭有點困惑地向靳義說:“靳叔,那妖道似乎認識你,他的眼神好怨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可能認識我。”靳義不安地說:“我看,我們還是下山好了”
“靳叔……”李駒焦的地叫。
“賢侄,如果暴露身份,你知道後果嗎?”靳義凜然地說。“這千斤擔子愚叔承擔不起,咱們必須早些離開。愚叔做夢也沒有料到會遇上了十餘年前的死對頭。賢侄,咱們必須在妖道傳出訊息之前,遠離九華山,走!”靳義斷然地說:“本莊的對頭,皆是黑道中兇殘惡毒的歹徒,消息一傳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永旭一看靳叔的表情,便知事態嚴重,心中雖希望李駒兄弟能助他一臂之力,但聽靳義說得嚴重,也就不得不放棄自己的念頭,李駒兄弟初出道,便與大羣魔字號人物結怨,日後哪會有好日子過?
“好吧,下山。”他無可奈何地說:“如果我所料不差,沿途必將危機四伏。不能沿路下山了,跟我來,咱們越山而走。”
翻過一道嶺脊。右面是下沉百十丈的峭壁,無法下去,左面是不算峻陡的山坡。下面是一條小山谷。
沿溪而走並不容易,有些地方是崖壁,有些地方草木太濃密,因此統來繞去攀上降下,走了許多冤枉路。
不久,到了一處稍平坦的溪谷,不遠處出現一座茅舍。
茅舍四周有樹林,僅可看到一角屋影。
正走間,右方山坡的樹林中,傳來吱吱喳喳一陣叫嘯,樹枝搖搖,接着猴羣出現,百十頭青猴迅疾地向右下方涌去。看去向,正是下面的茅舍。
九華和黃山的猴羣是有名的,像一羣強盜,登山的人少,便會受到猴羣的洗劫。
寺廟的僧人因爲經常施食,因此在登山大道附近的猴羣甚少傷人,在偏僻處碰上,是相當可怕的。
永旭一怔,止步說:“猴羣的叫嘯聲急促躁亂,不是好兆頭,好像是尋仇呢。那間茅舍有點不對。”
“你是說。猴羣會襲擊農舍?”李駒問。
“通常是不會的,恐怕那兒有猴類的死對頭。我們且隱起身來瞧瞧。”
果然不錯,茅舍附近的樹林傳出數聲虎吼,三頭白額虎把青猴趕上了樹,叫嘯聲震耳欲聾。
猴羣在樹上竄跳不已,不時折樹枝向下面咆哮的猛虎拋擲,雙方保持僵局。
不久,茅舍傳出一聲異嘯,有異物出現,樹上的猴羣一陣大亂,噪聲更急,向東急逃而散。
原來有五頭大豹出現,有幾頭青猴被大豹趕跌墜樹,被下面的虎豹撕裂而斃。
豹可以上樹。難怪猴羣潰逃。
“靳叔,可想起能役使虎豹的人嗎?”永旭向靳義問。
“山君解彪,地靈鬱慶,都是十餘年前江湖上首屈一指的役獸人,以虎豹狼熊敲詐地方鄉鎮的高手。”
靳義說;“看光景,這裡好像是他們的盤據地呢。這些畜生並不可伯。但頭數一多就不易應付了,我們繞道走。”
“如果我所料不差,恐怕四異都來了。”永旭沉吟着說:“這四個傢伙很難纏,避之爲上。”
“四異?哪四個人?”李駒問。
“役虎的山神曾剛;豢豹的鬼面城隍崩超;玩蛇的真武使者遊天容;以裝神弄鬼頗具神通害人的勾魂鬼使公羊無極。四個傢伙都不是好東西,號稱江湖四異,很可能是大邪請來的人,住處附近列爲禁區,誰也休想秘密接近,將是大邪強而有力的臂助。走,我們從西面繞過去。”
攀上西面的山脊線,沿山脊向下走。
李駒一面走一面問:“旭弟,四異的真才實學可怕嗎?”
“論真才實學,與大邪不相上下。討厭的是那些畜類,畜類是不怕死不知利害的,一擁而上爪牙共施,陷入獸陣大事去矣!最可怕的是真武使者,他所帶的異種毒蛇有大有小,防不勝防,不小心被咬上一口,有死無生。勾魂鬼使可能是白蓮會的妖孽,定力不夠的人毫無抗拒之力,十分可怕。”
“旭弟,你和他們交過手嗎?”
“呵呵!大哥,你以爲我是爲名利而間江湖的亡命嗎?不錯,闖蕩江湖必、須耳聰目明,多見多聞消息靈通,但並不需要見識所有的知名人物,小弟的宗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非必要不與江湖同道衝突。這四個傢伙我沒見過,聞名而已。”
山勢峭拔而起,不能再沿脊而行,左面山腰有峭壁,他們只好從右面下降,那隻可回到先前溪谷的下游,山勢擋住視線,按地勢猜測,過了前面的兩座小山,便可能抵達山腳丘陵區了。
降下山腰,進入綿綿無盡的竹林。
竹林盡處便是溪谷,眼前展開一片起伏不定的岡阜,林廕庇天,飛禽走獸見人不驚,居然發現溪右有一條羊腸小徑。
“快出山了,喝口水歇歇腳。”李驊籲出一口氣笑說,下了山心中定啦!”
衆人皆蹲在溪旁以手捧水解渴,洗淨臉面。
溪寬四五丈,亂石瀉奔流,清澈見底,水聲影響了聽覺,草木擋住了視線,誰也沒發現身側有警。
永旭蹲在下游,先喝了幾口水,正想捧水洗臉,卻又不經意地扭頭解帶上的汗巾,想用汗巾洗臉。
就在他扭頭俯視的剎那間,身後負責偷襲的人以爲他要轉身而起,心中一急,本能地站起發射暗器。
眼角發現有人影移動,他便知有警,大喝一聲向下一僕,順勢滾出丈外,奇快地挺身斜掠而起。
在這電光石火似的剎那間,共有五枚打穴珠間不容髮地掠過他身側,危極險極,他應變的反應力委實駭人聽聞。
同一瞬間,噗通通一陣水響,李驊和靳義栽下溪流,渾身像是僵了。
李駒也夠幸運,鬼使神差在緊要關頭,不用手捧水改爲伏下以頭浸水想喝個痛快,頭向下一俯的瞬間,打穴珠光巧不巧地擦後腦而過,傷了肌膚。
如果不俯身,打穴珠必定擊中脊心穴。
頭上捱了一擦,李駒豈有不知之理,本能地順勢撲入水中,側滾而起。
“先救人!”永旭沉喝,撲入溪流抓起了李驊抱上岸,拍開了被打穴珠所制的脊心穴。
三丈外的灌木叢中,踱出八名佩長劍穿天藍色勁裝的中年人,揹着手哈哈狂笑,緩步向他們走來。
一名額角有塊錢大胎記的人笑完,向同伴說:“咱們江淮八義暗襲四個小輩,百發百中的打穴珠居然有一半落空,這多沒面子?老三,你說怎辦?”
“埋葬了他們,這是唯一保全顏面的妙方。”老三皮笑肉不笑地說。
永旭放了挽住的李驊,獨自迎上說:“在三丈五尺以上暗襲,能擊中一半,已經是了不起的暗器名家了。呵呵!諸位下手偷襲,不知有何用意?咱們有仇嗎?”
“這是太爺們的落腳處,接近的人等於是宣告人侵,算不了偷襲,逗你們玩玩而已。小輩,報你們的三代履歷,太爺好決定如何發落你們。”
額角有胎記的人傲然地說:“我,江淮八義的老大,三眼虎簡全。”
“咦!在下只聽說江湖上有什麼江淮八寇。卻沒聽說過什麼江淮兒義……”
“小輩無禮!你……”
“且慢冒火,八寇與八義只不過差一個字。用不着生氣。哦!諸位是應大邪之召而來的。”
“不錯你……”
“我姓周,來遊山的,打擾諸位了,告辭。”
“你這就想走麼?”
“是的,天色不早,要出山……”
“小輩,你這不是令太爺們爲難嗎?”
“你老兄的意思……”
“你們如果出山,把適才這裡所發生的事向外宣揚,咱們江淮八義還用在江湖叫字號嗎?”
“那麼,依老兄的意思……”
“只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決。”
“在下洗耳恭聽是否可行。”
“咱們埋葬了你們。”
“何必呢?”永旭輕鬆地說:“咱們不提今天的事就是了,何必說得那麼絕?”
一名缺了左耳的人拔劍叫:“速戰速決。不能讓山背的人趕來查問,殺!”
“對,速戰速決,用八卦劍陣解決。”三眼虎叫,撤劍躍至南首乾位列陣。
“靳叔退!”永旭叫。
三人迅即列陣。
靳義退至溪旁,不假思索地躍入溪流,退勢快極,八卦劍陣晚了一步,未能將他圈人陣中。
永池面向坤位,朗聲說:“咱們無冤無仇,幸勿逼迫,劍陣發動死傷在所難免,何不……”
“春雷震動,氣動生風,殺!”南面線官的三眼虎沉叱,劍陣發動。
坤宮左右的震宮和輿宮首先越出,雙劍發似奔雷,八支劍交叉相合,以雷霆萬鈞之威聚合、旋舞、換位、移宮,任何一方皆被劍虹封鎖,任何一點一角皆有三支以上的鋒芒聚合,陣勢綿密攻勢猛極,剎那間劍影漫天徹地,涌起重重可怖的劍山,威力空前霸道,行雷霆一擊。
震宮與哭宮主發動,這一方位便有三宮負責補位和後續的攻擊與封鎖。
可是,當坤宮、坎宮、離宮三宮還來不及移位的剎那間,李駒兄弟的雙劍,已封鎖了賣、震兩宮的猛烈進攻。
而永旭卻從漫天劍影中,以駭人聽聞的奇速,像流光逸電般由四支長劍的空隙下一驚而過,把連人影尚未看清的坤宮一把抱過,不費吹灰之力奪過長劍,向移位門來的坎宮撲去了。
而坤宮卻被他向相反方向的離宮拋擲,陣勢立解。
李駒兄弟就在這電光石火似的瞬間,舍了震異二宮,狂風似的後移,左卷,雙劍交叉斜切而人。從坤、離兩宮撞成一團的地方一掠而過,劍虹可怖地吞吐不定,血腥味一涌,狂叫聲刺耳,人體倒地聲此起彼落。
說快真快,變化說來話長,其實是剎那間的事,陣勢從發動而至中止,像是眨眼間便結束了。
八個人,只有三個人是完整的。
那是乾、良、兌三宮。
坤宮倒在離宮身上,離宮的劍誤穿在坤宮的小腹內,而離宮自己也被李駒一封擊破了天靈蓋。
震宮倒在血泊中。是被李驊刺穿了胸腔。
哭宮的右脅捱了一劍。深入內腑,是被李駒刺中的。
坎宮跪在永旭面前,右臂已斷,劍掉在五大外,臉色如厲鬼,渾身在戰抖。
永旭的劍壓在那位仁兄的天靈蓋上。只要向下一壓就夠了。
乾位的三眼虎呆呆地站在丈外,驚得魂飛天外,進退不得。
李駒兄弟兩支長劍,正遙指着對方三個驚呆了的人,作勢進擊c永旭丟掉奪來的劍,沉靜地說:“三眼虎,你掩埋了弟兄們的屍體,出山去吧,有多遠你就走多遠,不要回來。你江淮八寇滿手血腥,殺人無數,兇名滿江湖,人神共債,但我不能憑傳聞便將你們置於死地。可是,你用劍陣圍攻,在下不得不自衛而傷人,十分的抱歉。”
他向李駒兄弟舉手一揮,徐徐退走。
他們沿溪向下走,渾身是水的靳義苦笑道:“周哥兒,你三人用的鬼劍陣真是神乎其神,我站那麼近,居然未看清變化呢,動靜之間神鬼莫測,江淮八寇連真正出招的機會也沒抓住。駒侄,你兄弟倆出手太狠了。”
“靳叔,這可不能完全怪小侄很。”李駒臉色仍末回覆正常,汕汕地說:“移位、封招、出劍,似乎不受自己主宰,因勢而動順乎自然,似乎對方非向劍上撞不可,小侄根本無意殺人哪!”
四人沿羊腸小徑魚貫而行,一陣急走,前面谷口山勢已盡,眼前展開一片岡陵區,溪谷的前面,已可看到稻田,總算平安脫離山區,難免戒心盡除。
永旭走在前面,一面走一面說:“前面一定有村莊,問清方向之後,咱們分手,諸位須儘速趕回縣城,及早離開是非地。”
“旭弟,你呢?不和我們回城?”李駒問。
“我還得上山,找機會攪散邪魔大會。”
“旭弟,敵勢過強……”
“放心啦!我會小心應付的……咦!前面好像有人倒斃在……哎呀!是一個村婦。”
四人急步奔上,松林前緣,側躺着一個荊釵布裙的中年婦人,一口盛物的竹編提籃倒在一旁。
婦人口吐白沫,出氣多人氣少,雙眼翻白,氣息奄奄去死不遠。
永旭到得最快,急急察看雙眼和把脈,向身邊的李駒說:“好像是病發,八成兒是羊癲瘋。怪事!有這種病的人,怎麼敢獨自在山裡走動?大哥,有醒神的藥物嗎?”
“我有返魂丹……”
“給我一顆。來,先把她放平。”
四個人的注意力,皆被村婦所吸引,分別圍住村婦。
永旭則將返魂丹塞入村婦口中,正想叫李驊去取水灌救,驀地訝然叫:“咦!這村婦的臉……快離開……嗯……”
已發覺得太晚了,村婦臉上的皺紋是假的,是一種黏力。甚強的膠狀物,經過巧手繪上去的。幹了之後,便形成一條條皺紋,但如不留心便難以察覺。
他用手捏開村婦的牙關,這才發現頰肉柔嫩,不像是飽經風霜的村婦肌膚,再一留心,便看出有異,但已來不及了,感到眼前一黑,渾身一軟,仆倒在村婦身上失去知覺。
在昏厥的前一剎那,他知道李駒兄弟倆與靳義已先他一剎那倒了。
一念之慈心切救人,反而上了大當。
一覺醒來,他發覺四周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渾身有脫力的感覺,頭腦的昏眩感尚未消退。
“咦!天黑了。”他自語:“好霸道的迷香。誰在計算我?唔!有點不妙,有軟骨藥物在體內作怪。”
他渾身無力,手腳僅略可移動。
一陣摸索,他發覺自己躺在一張竹牀上,一條散發着汗臭黴味的厚重棉被,掩住他的胸腹,猜想是在山上的農舍中,因爲可聽到蟲鳴和山中傳來的刺耳梟啼,村屋特有的氣味也令他知道身在何處。
他看到了星光,那是唯一的小窗。
摸摸身上,還不錯,衣褲依舊,腳上的快靴依然沾了泥沙草屑,懷中夾囊中的雜物也不少。
“大概剛入黑,擒我的人還未搜身呢。”他想。
牀不大,摸不到其他的人,他心中叫苦。
李駒兄弟不知被弄到何處去了?大概凶多吉少。
他吃力地掏出一隻小磁瓶。倒出一顆丹丸吞人腹中,心中暗叫:“給我一刻工夫,但願我能驅出軟骨藥物。”
他吞的是強力的助聚氣靈丹,只要能聚先天真氣,他就有辦法行功驅出體內異物。他的修爲已突破了練氣的傳統境界,擒他的人估錯了他的藝業修爲,做夢也沒料到他會提前甦醒。
窗外傳來了極輕微的聲息。
接着,傳未了不算陌生的俏甜語音:“現身吧,閣下,算定你們也該來了,家小姐在屋前相候.諸位千萬不要用詭計偷襲。”
“真該死,怎麼沒想到是她?”他咒罵自己。
是在望江亭出現的侍女,綠衣仙子的侍女。
劍鳴入耳,好像有不少人撤兵刃.但並末聽到腳步聲,入侵的人尚未發動。
不久,屋前傳來了熟悉的語音,“路姑娘.你真要逼咱們動手硬討嗎?”
語音刺耳,是招魂鬼魔的聲音.可能大邪已經趕到九華了,但打交道的主人該是大邪.爲何由招魂鬼魔出面交涉?
綠衣仙子的語音依然動聽.但語氣十分堅決:“抱歉,閣下恐怕得動手硬奪了,如果你們想倚仗人多.以爲可以剋制本姑娘的黃梁暗香,那就放膽上吧,等什麼?”
“路姑娘,那幾個小輩屠殺了江淮八義。老夫以江湖道義向你討人,你該將人交出來的。那幾個小輩不是你我雙方的人,按理……”
“本姑娘不是告訴你們了嗎?人已經交給五靈丹士帶走了,剩下的一個是不相干的少年人。所以本姑娘不能給你們。”
“路姑娘……”
“少羅嗦!這樣吧,你去向大魔討人吧.別忘了本姑娘是替大魔助拳的,你最好把大邪一同叫去商量。”綠衣仙子的語氣十分強硬:“要不,你們上吧。本姑娘警告你們,被黃粱暗香迷倒的人,如無解藥,須六個時辰方能甦醒,這附近有虎豹出沒,被拖走了沒有人替你們掉眼淚的。”
“潑婦、你在逼老夫走極端。”招魂鬼魔冒火了。”
“繆老匹夫,你居然敢罵本姑娘了。是倚仗人多嗎,你給我記住,不落在本姑娘手中便罷,落在本姑娘手中,我要你生死兩難。”
“繆老前輩,不要和這妖婦鬥口了,等火靈官一到,咱們就動手斃了她。”有人大叫,把火靈官三個字叫得特別大聲;“反正彼此早晚會生死相拚的,這時候除去她不啻先剷除一個勁敵,拔除大魔一個爪牙。”
正在默默聚氣行功的永旭心中叫苦,如果火靈官趕到,這間鬼茅屋怎禁得起火攻?大事不好。
火攻是妖魔的最大剋星,路凝香的妖術火候絕對禁不起雷火筒的烈火襲擊。
正感到焦躁,房中有了聲息,有位侍女低聲說:“你揹人,我斷後收拾東西。”
有人將他拉起,他不加反抗,任由對方背起。
揹他的侍女渾身香噴噴的,被女人背的滋味並不壞呢。
“該死的!我必須有行功的時間。”
他心中不住咒罵,招魂鬼魔來得真不是時候。
聽路凝香的口氣,李駒兄弟和靳義已交給五靈丹士了,他心中萬分焦急。
靳義已說過五靈丹上是十餘年前的死對頭,這次臨時撤下山半途而廢。就是爲了逃避五靈丹主,想不到依然落在這妖道手中,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們落在死對頭手中,後果令人不寒而慄。
“我必須趕快脫身去救他們,時不我留!”他心中狂叫,可是,背在侍女的背上,他如何行功?
萬一沿途受到襲擊出了意外,豈不有走火火魔之虞?
不久,前面傳來了歡呼聲。
有人欣然叫:“火靈官快到了,大家準備暗器打逃出來的人。”
傳來了一家口哨,侍女低叫:“二姐,走!”
天太黑,目力派不上用場,但聽覺未受阻礙。
聽口音,他知道共有四個女人行走,在前面的人可能是綠衣仙子路凝香。
感覺中,他知道走的是一條有黴氣的窄小地道。
不久,黴氣沒有了。出了地道,眼前一亮,草木的清香令人精神一振,林梢可看到漏下的星光。
“你們到前面等我。”前面的綠衣仙子很聲說:“不殺他們幾個人消氣,怎消心頭之恨?我回去給他們幾分顏料塗塗臉。”
“小姐,他們人多,日後再說吧。”一名侍女勸阻。
“不!黑夜中離開房舍,何所懼哉?我路凝香不是善男信女,此恨不報,日後還用在江湖揚名吐氣?你們走!”
永旭心中暗喜,心說:“這倒好,你們互相殘殺吧,我正要挑起你們魔邪之間的火併呢。”
路凝香一走,三侍女也動身,爬山越嶺穿林人伏相當辛苦。
不久,到了一處水聲潺潺的小山谷,走在前面的侍女止步說:“我們在這裡等小姐吧。”
“這小書生真重。”
揹他的侍女一面解揹帶一面說:“今晚被那些狗東西一鬧,看來要露宿山林了。”
“小姐打算到玉女峰去找枯竹姥姥借住一些時期。”
“至少今晚就得露宿,今晚怎找得到玉女峰?”
“這裡上去就是拜經臺,還怕找不到玉女峰?”
“走大道恐怕有麻煩……咦!那面好像有東西在動。”
“是山狗吧?唔!有猛獸的腥味,小心了……打!”
一聲咆哮,貼地撲來的一頭猛虎,在三四丈外捱了一枚針形暗器,向上一蹦,然後再向下撲來。
“快走!猛獸不止一頭。”
侍女急叫,將永旭扛上肩,領先急走。
似乎四面八方皆有穿枝擦草聲,大羣虎豹來勢如潮。
三侍女慌不擇路,展開輕功飛掠而走。
被扛在肩上的永旭心中叫苦,一陣子顛簸,幾乎把他凝聚的先天真氣顛散。
他不能運勁抗拒顛簸,以免被待女發覺他已經醒來,只好排除雜念,忍受肩頂腹部的痛楚,暫時停止行動靜候機會。
越過一座山鞍,身後已無聲息,扛着他的侍女腳下一慢,餘悸猶存地說:“見了鬼啦!
這兒哪來的這許多猛獸?小姐在後面……”
“放心啦!小姐神通廣大,虎豹算得了什麼?用不着我們耽心。”
另一名侍女說:“我耽心的是找不到宿處,今晚無處安身呢。”
“就在這裡等吧,留意小姐召喚的訊號。”
侍女把永旭倚放在一株古松下說:“這小書生真累人,不如用解藥他弄醒……”
“二姐,弄醒他又有何用?他又不能走動,軟骨散的解藥在小姐身上,他醒了不是更難背嗎?”
北面不遠處的一株古松下,突然踱出一個人影,桀桀桀怪笑道:“半夜三更,背了個大男人在深山裡走動,這算什麼?嫌難背嘛,交給我老要飯的好了。”
“老不死的南乞,打!”一名侍女沉叱,翠袖疾揮,黃粱暗香隨袖飛騰,三枚銀針同時破空疾射。
叫三姐的侍女再次扛起永旭,喝聲走!首先後撤。
南乞一閃不見,如同鬼魅幻形,並未上前撲出,大概知道飛針之後另有歹毒的玩意。
三侍女也知道南乞難纏,一面退走一面灑出黃粱暗香。
退走的路線是兩面峻陡的峽谷,無法繞道追趕。
南乞真也不敢窮追不捨,遠遠地怪叫:“騷狐狸,你們走不掉的,咱們前途見,不見不散死約會。”
遠出數裡,扛着永旭的二姐苦笑道;“糟了。不知到了何處啦!小姐找不到我們的,怎辦?”
“只有等天亮再說。”走在前面的傳女說;“等不到小姐,我們就到玉女峰找枯竹姥姥。”
“好吧。找地方準備過夜……哎呀……”
扛着永旭的侍女一不小心,一腳踩在碎泥浮草上,人向後倒,丟掉永旭同向下滑,再把前面的侍女撞倒。
三個人直滑下七八丈的陡坡,跌入灌木叢方止住滑勢。
永旭被跌得暈頭轉向,”弄了一身灰土。
他不敢出聲,伏在草中裝睡。
三侍女狼狽已極,不久,找到了永旭。
侍女二姐在他全身上下摸索,一面摸一面叫苦道:“如果跌斷了骨頭。小姐怎肯饒我?
哦!老天爺保佑。幸好他的臉蛋沒受到損傷。這該死的老花子,總有一天我會埋葬了他。”
永旭也在心裡向老天爺禱告:“不要再碰上什麼人了,老天爺,你就讓我好好行功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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