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凌心裡咯噔一下,驚訝於這女人怎麼會知道天月崖這件事。那女人眼眉一彎,好像在笑:“夫人不必驚慌,我沒有惡意的,只是想請夫人幫個小忙而已。”
“其實……其實我並不想去天月崖……”微凌道。
“夫人如今走投無路,要麼被百刀族抓回去,要麼被那三個人帶回天月崖,相比之下,我認爲夫人取天月崖更合適。”
“你到底是什麼人?”微凌詫異地看着這女人問道,“你爲什麼一定要我去天月崖?”
“夫人不知道我,可我卻早打聽過夫人了。夫人原本是浮山族首領三弟之妻,因爲頗有野心,便慫恿丈夫暗奪首領之位,最後事情敗露,被浮山族首領驅逐。之後,你帶着丈夫兒子回了孃家東陽族。當東陽族被胡爾奪下後,你又帶着侄女布娜公主投奔了獒蠻族,在獒蠻族內你也沒歇着,一直在尋找合適的機會合適的人幫你復仇,我說得對嗎?”
這女人一口氣道出了微凌的底細,更讓微凌覺得不寒而立。她摟緊了雙臂,渾身打顫道:“你到底……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來幫你的,我說了,我沒有惡意。”
“那你想讓我幫什麼忙?”
那女人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小的陶瓶道:“在你上天月崖時,將這瓶中的花粉沿途撒下,就這麼簡單而已。”
“爲什麼……”
“你不需要知道得太多,只用好好幫我完成這件事就行了。”
“你是想探出上天月崖的路?我爲什麼要幫你?萬一被人發現了,我必死無疑!”
那女人的眼眉又彎了彎,右手一伸,身邊的那個女孩子就遞上了一隻竹筒。她說道:“看見了嗎?這竹筒裡有我餵食的蠱蟲,我待會兒會在你肚子裡放上一隻,七天爲期,七天之後我會把解蠱的藥給你,如果你幫我完成了剛纔的事情。”
“什麼?”微凌頓時掩嘴作嘔。
“不用怕,待會兒我會把你打暈了再放進去,然後再把天月崖的人引到這兒來。花粉——”這女人拋給了她道,“要不要灑就看你自己的了。”
“你……”
微凌還未說完,後頸部就被人擊了一下,隨後便暈了過去。站在那女人身邊的小姑娘問道:“娘,真要給她吃蠱蟲嗎?”那女人緩步走近微凌道:“也就嚇唬嚇唬她,哪裡真的會給她吃呢?我這蠱蟲餵食得不容易,一進她肚子她必死無疑。好了,蓴兒,把花粉放進她懷裡吧!”
“這樣行嗎?”那叫蓴兒的小姑娘蹲下去道,“萬一她不肯撒怎麼辦?”
“她沒那麼笨,會撒的。”
“行了,娘,”蓴兒替微凌裝好花粉後,起身道,“讓哥哥去把天月崖的人引來吧!”
旁邊那個男孩子點了點頭,背影飛快地消失在了密林裡,而這對母女也迅速地離開了。當天月崖的人趕到這兒時,微凌也漸漸醒了過來。其中一人問起她爲何會暈倒在這兒,她略微晃神片刻後辯稱說,跑急了,自己摔的。隨後,那三人帶着她繼續往前趕路了。
躲在不遠處大樹杈上觀望的母子三人見他們走了,也從樹上跳了下來。那蓴兒望着微凌遠去的背影問道:“娘,您這法子靠譜嗎?”
那女人道:“不靠譜也得試試。天月崖太難上了,你沒看見奇魂一上去就給抓了嗎?想上去,至少得把路探清楚了。”
“那是他笨好不好?”蓴兒有點嫌棄的口吻。
“奇魂在獒蠻族也算不錯的了,要不然你們大姐姐從前爲什麼就看上他了?”
“可現在他是個瘋子。”
“那也是爲你們大姐姐瘋的,走吧,去天月崖下等着了。”
“娘您還是回去吧!”那男孩子擔心道,“您在那附近畢竟還算張熟臉,被人發現了就不好了。您先去跟爹匯合,我和蓴兒去就行了。”
那女人笑了笑道:“彌年你放心,就算被發現,你覺得獒拔現在有空來收拾我嗎?他家門口的亂子還沒收拾乾淨,哪兒來那功夫收拾我?別想那麼多了,我們在暗他們在明,發現不了的,走吧!”
一天*後,母子三人趕到了天月崖山腳下。當晚,他們開始放出自己餵食的一種甲蟲,由那叫彌年的男孩子和蓴兒先去探路。兩人順着甲蟲的足跡順利地爬到了半山腰,事實證明,微凌真的按照約定撒了花粉的。
“行了,”蓴兒有些不快道,“我們走到這兒就行了,餘下的就交給那傢伙自己去探吧!”
彌年道:“我想爬到山頂試試。”
“爬到山頂都天亮了!”
“那我們就在上面待一天,明晚再下山不就行了?”
“你那麼想上去被抓呀?”
“我不是想被抓,我是想把這路探得再清楚些,到時候可以畫個地圖給哥哥嘛!”
“他算什麼哥哥啊?”蓴兒扭頭翹嘴道,“我可從來沒把他當過哥哥!”
“可他始終都是我們的哥哥,不是嗎?幫一幫又沒什麼,反正都爬到半山腰來了。”
“爲什麼你和爹都這樣?爹又沒欠他什麼,你也沒欠他什麼,爲什麼總是一副要還債的樣子啊?不對,弄得好像是我們全家都要還他一百年的帳似的!”蓴兒翻着小白眼道。
“噓!”彌年噓了一聲道,“你再大點聲,附近的暗衛都給你招來了!”蓴兒倔強道:“我不去了!要去你自己去好了!我要下山了!”
“蓴兒你不要鬧脾氣好不好?”彌年拉住了蓴兒勸道,“都爬這兒來了,不上去可惜了。你想想,哥哥又不會用甲蟲,我們把路探了,畫張地圖給他,他不就能順着去救他媳婦了嗎?”
蓴兒翹嘴抄手道:“你畫給人家,人家未必領情呢!”
“你再這樣,下回我就不帶你來了。剛纔是誰嚷着要來的,這會兒又耍公主脾氣了,你給我小聲點好不?”彌年耐心地哄着蓴兒道。
忽然,頭頂上兩道黑影掃過,兩人趕緊鑽進了身旁的草叢裡。過了好一會兒,他們才探出個腦袋四處張望了起來。蓴兒輕輕地拉了一下男孩子的衣袖,小聲道:“我們還是先下山去吧!今晚這山上好像不安寧呢!沒準那傢伙已經比我們快一步上山了。”
“不會吧?”
“走吧,哥!”蓴兒扯着男孩子的衣袖央求道。
“你別鬧,蓴兒……”男孩子說着忽然把蓴兒往懷裡一抱,埋頭又鑽進了那草叢裡。蓴兒還沒反應過來,正要開口時,頭頂上忽然傳來了一個她很熟悉且又十分討厭的聲音:“怎麼又是你們倆?”
躲在草叢裡的兄妹倆渾身一抖,呼啦一聲從草叢裡拱了出來。大吸了一口氣後,彌年壓低了聲音,仰頭興奮道:“原來是你啊!你可嚇死我了,獒戰哥哥!”
“小聲點……你想把附近的暗衛全都招來啊!”那忽然出現的男子噓了一聲後,拉起兄妹倆飛快地往林子深處走去。
走了一段路後,三人鑽進了一個小山洞裡。洞裡有微弱的火光,另外還有一個人在裡面。彌年擡頭一看,欣喜道:“安竹哥哥也來了?那個木棉姐姐呢?她也來了嗎?”
“打聽人家幹什麼?人家都嫁人了,你別指望了!奇怪了,獒戰,”坐在洞里加餐的安竹指着這兄妹倆問道,“你在哪兒逮着他們倆的?”
剛纔把蓴兒兄妹倆嚇了一大跳的正是獒戰。他坐下道:“就在那邊小石頭路上,兩個賊兮兮的躲草叢裡,不知道想幹什麼。”
“喂,你們兩個,”安竹笑問道,“不會又是來抓什麼蛇啊蟲啊的吧?你們知道這兒是哪兒嗎?來這裡會不會太危險了?”
“呃……”彌年轉動了一下眼珠,用胳膊肘碰了碰旁邊翹嘴不說話的蓴兒。蓴兒扭過臉去沒好氣地說道:“管你什麼事兒?我們貪玩上來玩唄!哼!”
“呵!這脾氣還真是十年如一日呢!蓴兒小姐,你到底看我和獒戰哪兒不順眼啊?每回都這臉色!”安竹逗她道。
“哪兒都不順眼!”蓴兒不屑道。
獒戰掏出了兩個飯糰子遞給彌年道:“不管怎麼說,這兒太危險了,吃過東西趕緊帶你妹妹下山去。”彌年接過飯糰子問道:“獒戰哥哥,你們是要往山頂上去嗎?”
獒戰點點頭道:“嗯,上面的暗衛會越來越多,你們倆不能再上去了,仔細小命兒難保,趕緊下山去吧!”
“誰願意上去啊?”蓴兒拒絕了彌年遞過來的飯糰子道,“我正說要和哥哥下山去呢,就給你拽到這兒來了,真是多事!”彌年忙戳了蓴兒兩下,轉頭衝獒戰笑道:“她這是走累了,跟我耍賴皮兒呢!獒戰哥哥,你們什麼時候上山的?”
“下午就上山了。”
“想等晚上抹黑上山頂嗎?”
獒戰嚼着飯糰子點了點頭。彌年又問道:“那你們熟悉山上的路嗎?這兒地形很複雜,越接近山頂的地方,越容易設下陷阱,你們抹黑上去很危險的。”
“危險也得上去,倒是你們倆,”獒戰指着兩人道,“趕緊給我下山去,這不是鬧着玩兒的,你們以爲是在五鬼山抓蟲子玩兒呢?五鬼山是無主山,這兒是有主人的,當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呢!趕緊下山去,聽見了嗎?”
蓴兒白了獒戰一眼,抄起手哼哼道:“要不是託你的福,我們怎麼會跑這兒來?”
“什麼意思?”獒戰盯着他們倆問道。
“呃……”
“哥,你就別跟他磨磨唧唧了!實話告訴他吧!”蓴兒不耐煩道。
“什麼實話?”
“沒什麼……就是……就是……”彌年抓了抓後腦勺,呵呵笑道,“就是我們貪玩,不記得下山的路了,要不讓我們跟着你們一塊兒上山去吧?”
“鬧什麼鬧?”獒戰拒絕道,“都跟你們說了這不是鬧着玩兒的,滾下山去找你們的椒葉伯伯,不許再到這兒來了!”
“可你們也不知道上山的路啊!”彌年着急道。
“我們有我們的法子,”安竹接過話道,“山上的路我們雖然不熟悉,但山上有我們的人,所以彌年你不用擔心,帶着蓴兒下山去吧!這天月崖的人不是什麼好惹的,萬一撞上,你們就沒命回去見你們的椒葉伯伯了。”
蓴兒立刻轉過頭道:“聽見了吧,哥?人家根本不用我們幫忙,你還在這兒瞎起什麼勁兒啊?走吧,我們下山去了!”
“等等!”彌年還是不放心,取下腰間的一個布袋子遞給獒戰道,“獒戰哥哥,剛纔我們上山來的時候就是靠了這玩意兒。這山上有種香味兒很獨特的花粉,我們以前在五鬼山的時候經常用這種花粉餵食甲蟲,所以這種蟲子能分辨出花粉的味道。你們要是摸不清路的話,試着放一隻甲蟲出來,看它往哪兒飛,你們就知道該怎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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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這奇效?”獒戰扯開布袋子一看,果真有二十多隻小翅膀的甲蟲呢!
“不騙你的,我們剛纔就全憑這些甲蟲才找着上山的路的。”彌年使勁點頭道。
“行,我先收了!”獒戰拍了他肩膀一下道,“回頭再謝你!下山之後,不要待在山下,最近這兒不太平,趕緊回五鬼山吧!”
“獒戰哥哥你也要小心!”
“嗯,安竹,送他們去下山那個路口,小心點!我在前面那個路口等你。”
安竹帶着兄妹倆出了山洞,送到了剛纔那個小石子路旁邊,叮囑了幾句後,目送他們背影消失了才轉身去找獒戰了。
走在下山的路上時,彌年不時地回過頭去張望,顯得有些擔心。蓴兒則拉着他飛快往下走道:“哥,別看了,我們趕緊下山去吧!娘還在山腳下等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