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病!你絕對有病!”獒戰指着牢籠裡的巴天罵道,“爲了你那點自私的想法你就對我姐姐這樣下手,你等於是囚禁了她十二年,你這個混蛋!姐,別攔着我,我真想衝進去一刀把他了結了!”
“後來呢?”獒沐又繼續問道,“後來你又是怎麼把我弄出去的?”
“我找了莫無幫忙。我把你裝在木箱子裡之後,運到了谷口,我讓他假扮成我一個朋友在那兒等候着,然後把木箱子交給了他,他就知道怎麼安置你了。”
“他爲什麼要這麼做?”獒沐不解道,“我答應過他會帶他回獒青谷的!”
“你以爲他稀罕回去認那個無情無義的爹嗎?他一點都不稀罕!在聽完我的主意之後,他也非常贊同,他也想找個地方,找個沒有獒拔獒戰還有獒青谷的地方跟自己的姐姐好好過日子!”
“你們簡直是瘋了!”獒沐氣得臉色都白了,不住搖頭道,“枉我還當你們倆一個朋友一個親弟弟,你們竟然爲了自己的一點私心如此暗算於我,你們還是人嗎?”
“姐,跟他講這些有什麼用?豬狗一樣的心,還會有人的良知嗎?”
“獒沐……”巴天氣若游絲地撐起身來,眼神絕望地看着她道,“我是真心愛你的……可是爲什麼你就是不肯回頭呢?不過這事兒沒完,我會在下面等你,等你和奇魂,到時候我們三個再來好好把這筆帳算一算……”話未完,他忽然拔下頭上束髮的玉簪,當着獒戰和獒沐的面,將玉簪狠狠地插進了自己的喉嚨裡!
“巴天!”獒沐目瞪口呆地大叫了一聲。
鮮血衝他嘴裡往上噴涌,濺起了一層厚厚的血霧,落滿了他一臉,跟着他就咚地一聲倒在了地上,沒了氣息。獒沐掩了掩嘴,看着血泊裡倒着的人,心裡五味雜陳,難過地搖頭道:“我原本是不想殺你的……你又何必呢?”
獒戰上前一步,擋在了她的面前道:“姐姐,你先回去吧!這兒我來收拾就行了。”
“他怎麼那麼想不明白呢?”獒沐搖頭惋惜道。
“是他太過強求了,把自己都逼到絕路上去了,怪不得誰,”獒戰轉身道,“你先回去吧!什麼都別想,回去好好睡一覺,奇正經很快就回來了。”
“給他一個像樣的安葬吧!”獒沐輕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
獒戰回身再看了一眼血泊中的巴天,吩咐安竹道:“把消息散出去,告訴那些還東躲西臧的巴氏族人,誰敢再對我獒蠻族有所圖謀,下場就跟他一樣!”
消息很快散出去了,曾經名震一時的首富巴天如今也敗成了一堆黃土。首當其衝受到驚嚇的就是那些巴氏族人,接着便是倉皇逃走了的莫無。
那晚,不知爲何,他忽然頭疼欲裂不能自已,無奈之下,他只好放棄刺殺獒拔,先奪窗而逃了。性命雖是保住了,但令他萬分遺憾和難過的是他唯一的好兄弟巴天沒了。得到消息那一刻,他恨不得將眼前這片山頭撕碎砸向獒戰父子!
巴天沒了,這就是意味着從今往後他得孤身作戰了。而眼下,還有一件事情他必須要先弄明白,那就是爲什麼他的腦袋會在那個時候出現不對勁兒,難道是雲扇那女人在暗地裡搗鬼嗎?莫無覺得必須要先找到雲扇問個明白才行。
雲扇一直藏身在巴陵國境內,莫無決定先回金都禮宣家中,再派人尋找雲扇,只是有一點,帶着一個花狐族公主出入有點麻煩,還是扔在這荒郊野外讓狼啃了比較妥當。
莫無走回了那輛馬車,掀開車簾,將裡面捆綁着的溜溜拖了出來,扔在了地上。溜溜一頭栽下,額頭裝在石頭上,疼得眼淚花兒都出來了。她氣憤不已地衝莫無喊道:“你這個混蛋!你跑不掉的!我真是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人面獸心的傢伙!你當初接近貝螺姐姐和我的確是別有用心的吧?”
莫無笑容陰邪地低頭看着她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還能是誰?不就是那道貌岸然的巴陵國混蛋少主禮宣嗎?居然敢綁架本公主,往後有你吃不了兜着走的時候!”溜溜衝他怒嚷道。
“往後?呵呵呵呵……”莫無發出了一連串獰笑聲,“你還等不等得到往後都難說了,還是別想往後,想想你現在怎麼脫身吧!”
“你……你想幹什麼?”溜溜面帶驚恐地將莫無盯着。
“不幹什麼,就是想把你扔這兒喂狼。如此細皮嫩肉的一個公主,我想這片野地裡的野狼野狗一定會感激我的。”
“混蛋!”
“呵呵呵呵……別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該生在花狐族吧!”
“喂!混蛋!別走啊!混蛋你回來!”
莫無拋下溜溜,上了馬車,揚長而去。此時正是傍晚,四周空寂無人,連只鳥叫聲都沒有,溜溜害怕極了,想挪動身體卻被莫無的手下綁成了個糉子,除了打滾,就沒法移動了。
“有沒有人啊?救命啊!有沒有人啊?救命啊!”
呼喊了一陣後,溜溜沒了力氣,嗓子也喊啞了,卻連只麻雀都沒能喊來。莫無找了個極爲僻靜的地方扔她,方圓幾百裡恐怕十天半個月都難得有人經過吧!她第一次痛恨南疆如此遼闊,痛恨南疆人口如此稀少了。
眼見着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她的恐懼感分秒在增,彷彿眼前已經浮現出了那一雙雙泛着駭人綠光的狼眼,正慢慢地向自己逼近。因爲太害怕了,她嗚嗚地哭了起來,哭着哭着她又想起一件事,萬一把這附近吃飽了出來散步的狼都哭了過來那豈不是自己找死嗎?她只好憋着不出聲兒,仍由眼淚珠子大顆大顆地往下落。她好難過,這是溜溜公主長這麼大以來除了被彌年哥哥拒絕之外最難過的事情了。
難道真的要死在這兒嗎?溜溜擡頭望向上空,茂密的樹林遮擋了大部分視線,僅留出一小片空隙讓她可以窺探星空。今晚星星真好,密密麻麻地好大一片,像開聚會似的。可星星多有什麼用嘛!星星們又不能下來給自己割繩子,又不能傳話回去,一想到這兒,她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嗷……”不遠處忽然傳來了狼嚎聲。
原來真的有狼!溜溜公主的心理防線一下子完全坍塌了,瞬間嚎啕大哭了起來,也不管引不引狼來了,反正真的有狼,今晚是逃不掉的了!爲什麼要信那個禮宣?獒戰哥哥說得對,不是長得斯文的都是好人,不是長得像他那般兇惡的都是壞人!嗚嗚嗚嗚……如果上天再給自己一個活下去的機會,一定好好聽話,乖乖做人。
“真的想招狼啊?”一個如雷貫耳的聲音忽然從她頭頂下砸了下來,正中她腦門心!她有點呆滯地愣了幾秒,然後仰頭一看,是人,不對!是蝸牛!是那隻死蝸牛!真的是那隻死蝸牛呀!哈哈!有救了!
樹杈上坐着的人正是獒賜,他晃着腿兒,俯瞰着溜溜那張小花臉,笑得可開心了。溜溜仰着頭問他道:“你在樹上多久了?”
獒賜縱身跳下道:“我也記不起來了,反正吃了點乾糧喝了點水,然後再睡了個覺……”
“什麼?你還睡了個覺?你難道看不見我被綁在樹下面嗎?蝸牛是慢,但不是瞎子吧!”溜溜氣得兩隻大眼珠都要繃出來了!
獒賜盤腿坐下,慢條斯理地笑道:“我不得考慮斟酌嗎?”
“你斟酌個屁呀!”溜溜急得都罵人了。
“看吧,”獒賜指着她道,“開始罵人了,一會兒我給你鬆了綁你是不是就得對我拳打腳踢了?還記得上回吧?我好心把你從花耀的手下那兒救回來,你卻又設陷阱又罵人的,我可不得思量思量嗎?我在路邊救條沒飯吃的小狗狗都會跟我搖尾巴汪汪,你呢?除了坑我罵我,還能幹什麼?你說我救你來幹什麼呢?”
“那……那……大不了這回我不罵你不打你咯!”溜溜撅嘴不服氣道。
“你一向說話不算話的,我怎麼信你?”
“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了?”
“哇,”獒賜鬥肩笑了笑道,“要說這個那可多了去了,打你四歲開始說起,怕是要說上十天半個月吧?你溜溜公主向來我行我素,說過話的話可以當沒說過,沒說過的話可以當說過,南疆誰不知道啊?”
溜溜想踹獒賜,無奈雙腿都被綁着,用力地挪了一下卻紋絲未動。獒賜忍不住捧腹大笑了起來:“真好玩!再動一個,再動一個,看起來真像一隻肥肥的毛毛蟲在地上亂爬,來來來,再動一個給小爺瞧瞧!”
“瞧你孃的大頭鬼!”
“開始罵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