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傍晚時,小力巴則只記住了“你我他”, 老闆娘也只是記住了不多的幾句話,而啞女竟然就能與天風進行簡單的交流了,啞女的學習能力讓人吃驚,但想到別人只是爲了興趣而學,而啞女則是爲了生活而學,比別人更加努力也是正常的了。
吃過了晚飯,天風身邊就主動的圍了一圈人,天風也不拒絕,準備滿足一下這些僅有這麼一點樂趣的苦難人。
風坐好後,掃視了一圈,並沒有發現老說書人谷兌,不由得有些傷感,昨晚還一起合作,記得今早時還看見過他跟着一起跑來,後來就再也沒看到,但天風還是問一句“各位,今天有見過老說書人谷兌的人嗎,知道他還好嗎?”
天風本來也沒報太多希望,一個老人註定跑不遠,只要沒人見到他的死,也許只是落到哪裡,可能還有一絲活的希望。
然而天風的話一落,就有一箇中年人大聲道:“老說書人死了。是被一個士兵殺死的,當時我就在不遠的一個坑裡躲藏着。那個士兵走後,我纔出來的,他的琴我都拿來了。”
說完,那個中年人從皮囊裡拿出一把古琴,過來放到天風的面前。
天風伸手撫了一下古琴,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不由得心中傷感。這布婭城亂了,百姓也跟着遭殃。也不知莫阡什麼時候能平息這場暴亂。
見到天風不語,圍坐的衆人也心有慽慽然。同是逃難人,今日是說書人谷兌,也許明日就是自己啊!
好一會,天風整理了一下情緒,把古琴放到一旁,拿起一根木棍在,面前的青石上一敲,天風本想用這根木棍當作響木用,沒想到,打在石頭上時,竟然應聲而斷。本要張口要說的話也一下又咽了下去。
就在天風這一愣神時,身邊卻“噹!”的一聲脆響。天風轉頭看去,卻見站在自己身邊的啞女,不知何時正端坐在古琴前,一雙白皙的小手正搭在古琴的琴絃之上。那“噹!”的一聲響正是啞女的手指在琴絃上撥動出來的。
就在天風以爲啞女只是在撥弄着琴絃玩時,只見啞女玉指撥動,一串平滑而且極爲悅耳動聽的音符從古琴上流淌出來。
那音符歡快,跳躍,宛如叮咚的溪水在流淌。隨後啞女雙手輕按,音符瞬間消失,似乎從來沒有來過一般。
隨後啞女轉向天風,一手邊拍打另一手背邊向旁移動,又一拇指與四指相對,逐漸併攏,向下一甩。同時露出一個優雅而甜美的笑容。
天風心中會意。啞女的手語意思是“準備好了”。她這是要代替老說書人做自己的伴奏者。
天風擡起的右手向下一拍,作了一個虛拍響木的動作,果然那把古琴之上頓是就“噹!”的一聲響傳出來,聲音清脆悅耳,又幹淨利落。
天風非常的滿意,就如整日用筆寫字作畫,今天終於作到了電腦前,可以心情揮灑一翻了。
天風暢快的說起書,說到悲傷之時,琴聲如泣如咽,天風說到開心之時,琴聲歡愉跳躍。天風說到得意之時,琴聲如歌飛揚。
一整晚,天風說的書極爲流暢,痛快,啞女的伴奏,就如鑽進天風肚子裡的蛔蟲一般,天風想什麼,要做什麼,啞女一清二楚,而且,填白留空,一把古琴,就如是天風自己在隨心所欲的彈奏一般。可實際上天風對古琴彈奏完全是一竅不通。
一旁的小力巴都看傻了,同樣是孩子,自己好象只知道吃,而啞女卻能與師父配合的天衣無縫,巧奪天工。
而一旁老闆娘則盯着啞女,對黑力與赫長小聲道:“這孩子,不簡單啊!這種古琴,我小時被父母逼着學了三年,藤條打折多少根,愣是一支曲子也沒學會。”
“她竟然彈的如此流暢,一把古琴都快被她彈活了。難道說身有一缺之人在其它方面的天賦就能高出別人這麼多嗎?”
黑力道:“這孩子,又聰明,又好看,是個啞巴,可太可惜了。”
老闆娘道:能學這種古琴的孩子,她的家世恐怕不是普通的富貴家庭。
一旁的赫長道:“你忘了還有一種奴隸叫做藝奴,專爲娛人聲色。你看她身上如此的乾淨,舉手投足動作優雅,但卻又小心翼翼。這恐怕是從小就被專人培養嚴厲教導。”
老闆娘道:“我更願意相信她有一個了不得的家世,也許是象我們一樣的人,只是不知道這次莫阡又要造下多大的殺孽,我這個小弟怎麼就非要喜歡她呢?”
在一聲聲似有似無的琴聲之中。書場終於結束了,圍觀的人也都四散而去。當篝火旁只剩下原本的六人時,天風笑着對啞女誇讚道:“琴彈的不錯,我很喜歡。”
哪知啞女聽到天風的誇讚之後,竟然一下移開古琴,站起來,緊走幾步就來到天風面前“撲通!”一聲跪下倒在地。
伸出一右手,食指指向自己,再一手平伸,掌心向上,由外向裡微微拉動,再一手側伸,指尖向前,手臂向前伸一下。後用食指指向一旁的小力巴。
天風不由得讀出五啞女的手語意思:“你要向他一樣。”
再見啞女,用食指指向天風,再雙手握拳,上拳打下拳,又用食指指向自己,再右手握拳,最後雙手五指撮合,指尖相對,在胸前搖動幾下,一手伸拇指由於胸前。
天風看完,道:“你要我做你的師父?”
啞女聽了連連點頭,隨後就深深的伏拜在地上。
身邊的小力巴聽了,直接瞪大了眼睛看着天風。一旁的老闆娘一家聽到啞女要拜天風爲師大爲驚奇,特別是老闆娘古媛直接盯着天風,一別看好戲的樣子。
天風則皺起來眉頭,嚴格來說,自己並不是小力巴的師父,他之所以管自己叫師父,那還是自己說書後,小力巴就代替自己作了小夥計,幫着店裡,給客人端着茶,倒個水,幹一些小零活。
小力巴幹不好,不會幹的,天風就在一旁教他,更因爲小力巴一直跟在天風后面象個小尾巴一樣學天風乾活。
客人們都稱小力巴是天風的小徒弟,於是小力巴就乾脆管天風叫起了師父。其實在小力巴的心裡一直把天風當成了父親的存在。
只是單身的天風不可能讓小力巴叫自己父親,所以在小力巴叫天風師父時,天風即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於是就這麼叫了下來。
現在啞女想象小力巴一樣,要自己當她的師父,她心中想象的師父肯定不是小力巴叫自己的師父。另外天風也並不想收什麼徒弟,主要是不想給自己纏上太多的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