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內坐在吾君的病牀邊,懷裡抱着我,看着他那緊閉的雙眼,我多麼希望下一秒,他就睜開了雙眼。
不一會兒,田中和夏山也來了,一起跟來的自然是也有日向那丫頭了。
他們和九重內臉上的表情一樣,皆是那麼緊張擔心的看着吾君。
病房裡沒有人說話,好像每個人都不會發出半點聲音,就這樣安靜的等待着牀上的人醒過來,對着自己說上那麼一句話。
我也期待着吾君醒過來,醒過來我就放心了,但是他們說的那個手術那麼難,就算是他醒過來了還會有危險吧!
“喂,你們快看,學長的眼睛動了一下,快看,手指也動了。”
日向的聲音突然響起,那內容正是我所希望的,所以幾人都立馬站起身來,注視着吾君,我在九重內的懷裡也更加的接近吾君。
當吾君睜開雙眼的那一刻,田中、夏山和日向三人臉上都展開了輕鬆的笑顏,因爲吾君醒過來了,醒過來了就一切都好了。
可是當我向九重內看去時,他的臉色依舊是那樣的凝重,緊緊的盯着吾君。
“你們都在啊,我又嚇到你們了吧,呵呵……”
吾君輕輕的笑了一聲,他故意做出很是輕鬆的表情,或許是想要帶動着病房裡的悲涼感吧!
沒有人會認爲生病進醫院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笑個屁啊,白木白吾,我告訴你,你差點就死了,你知道嗎?”
九重內很是嚴肅,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被他這樣認真看着還真是讓我覺得膽寒。
彷彿現在在他眼前的不是吾君,而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不需要半點的溫柔。
“我……我現在不是沒事兒嘛,都已經過去了,內你就不要擔心了。”
吾君依舊一臉笑嘻嘻的模樣看着吾君,帶着點撒嬌的感覺,這樣的吾君很可愛,但是在這個時候卻不會讓人能夠開心得起來。
並且啊,那帶着病態的面容,雖然有一種別樣的美感,但卻讓你給我着心裡很不放心。
九重內見吾君依舊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臉上的怒氣更加的大了,沒有給吾君使一點好臉色。
“你還在笑,你會死啊,我怎麼能夠不擔心?小白,我真的對你好失望,我已經對你說的那麼清楚了,爲什麼你要瞞着我瞞着我們大家?口口聲聲說是朋友,你又何時把我們放在一個朋友的角度?”
“這麼大的事情,你居然都能沉得住氣,你知道嗎,要是再早一點,或許你就有救了,你就這麼不看重自己的命嗎?你就這麼不再乎身邊人的感受嗎?”
九重內的聲音越來越大,讓旁邊站着的還不知道情況的三人傻了眼兒,一臉疑惑的看着吾君和九重內。
吾君收起來臉上的笑容,抿着嘴脣搖了搖頭,眼裡的那股憂傷刺痛我的心。
“不是你想的的那樣的,內。你知道的,我是真的拿你們當好朋友,正因爲這樣,纔不想讓你們擔心啊,並且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那個時候就已經很嚴重了,告訴你們又有什麼用呢?”
“怎麼沒用了?”九重內大喊了一聲,看着他的樣子,我真怕他會忍不住扯着吾君的衣領,將他的拳頭揮上去。
但是這也不過是我的想象而已,九重內無論怎樣都不會這樣做的。
“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可以一起商量啊,提前一分一秒,那幾率都是不會一樣的,你這樣瞞着我們,當我們知道後不是更會無法接受嗎?”
“你們,到底說的是什麼?”
夏山終於開口問到,臉上帶着擔憂和疑惑。
吾君說了句對不起,便沒有再說什麼,而正當九重內準備開口的時候,醫生走了進來。
還是剛纔的那位醫生,他緩緩的走了進來,仔細的對吾君檢查着,隨後便長長的嘆了口氣,那般神情更是讓我們的心安穩不下來。
“醫生,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大問題,他只是勞累過度,對不對?”
夏山連忙走到醫生身旁,拉着醫生的手臂急切的問着,田中也涌了上來。
“對呀,白吾他只是感冒了對不對,這小子啊,總是生病也瞞着我們呢,這次感冒還挺嚴重的呢,居然都暈倒了,哈哈!”
田中說完笑嘻嘻的走到吾君的身邊用拳頭輕輕的碰了碰他的胸口,他的樣子並不會給我們帶來什麼好心情,只是讓周圍的空氣變得更加的涼了。
他們不過是在逃避,害怕知道自己不想要的結果,所以他們在自我安慰着。
從剛纔吾君和九重內的對話看來,就不會是像感冒和勞累過度吧!
看着他和夏山的樣子,我覺得世界給我們開了一個大玩笑,被它耍得團團轉的玩笑。
那醫生頓了頓,眼裡好似有一絲不忍心,看了看吾君一眼後語重心長的說道:“他的病情是很棘手的, 我想你也是知道自己的情況的,所以我也就不用避着你說話了。”
醫生看着吾君,微蹙的眉頭讓我很不放心,不知道他要說什麼,但是我知道,他說的話會讓我的世界完全塌陷。
“你這是腦幹腫瘤末期了。”
“什麼,腦幹腫瘤?”
夏山瞪大雙眼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醫生,隨後看向了吾君,連連擺着頭,眼淚也漫了出來。
“什麼嘛,你這不是開玩笑嗎?白吾這麼善良的人,怎麼會得這樣的病,真是越說越離譜!”田中嗤笑一聲後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而下一秒他臉上笑慢慢的僵硬了下來。
日向愣在了一旁沒有說話,她好像還存在於一種不太清楚的狀態。
“剛纔我跟這位先生說過你的情況,想着還有百分之二十的機率能夠成功這個手術,可是剛剛我們針對你這個情況開了一個緊急短會,分析了你的情況後,發現你這個手術根本就沒法做,無論是從病情來講,還是在血型方面,都是一個很大的難題。”
“而且……”
醫生說着再次長嘆了一口氣,看着吾君的眼中有一絲顧慮。
吾君很鎮靜的看着醫生,在他的臉上那個看不到慌亂的樣子,也看不到他有多害怕。
其實,那一次他一大早起牀就不見蹤影,下午纔回到家,。那一次看他那失魂落魄的樣子我就應該有所察覺啊,我就應該去注意他啊!
還有之前他一直叫着頭痛,還暈倒了,爲什麼我沒能英氣警覺呢?
爲什麼我要相信他所說的是因爲太累啊!
我真的好不稱職,我真的不配待在吾君的身邊,我的一生全是在吾君身上索取,全是在讓他付出,而我一直活在自己的幻想裡。
爲什麼我離他那麼近,明明時時刻刻都在他的身邊,卻連這麼重大的事情也不知道呢?
這樣的我,有什麼資格成爲他最親近最重要的存在啊?
這樣的我,怎麼有臉時常說自己是吾君的親人,是他的朋友和最愛的存在呢?
看到他現在的樣子,我真的好難受,我是不合格的陪伴者。
九重內對着醫生點了點頭,很認真的說道:“您有什麼事情就說吧,我們會有心理準備的。”
聽見九重內這樣說,醫生好像也放心了許多,輕輕的開口道:“而且,他之前有吃過一些快速止痛的藥品,這些藥對病情沒有幫助,只會加重,而現在的情況就是患者的生命隨時都會有危險。”
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這不就是意味着吾君會死嗎?
我的腦袋轟的一聲炸開了,怎麼可能呢?
吾君他還這麼年輕,怎麼可以對他這麼殘忍,並且啊,明明我要先離開,爲什麼會變成吾君呢?
我不要看到吾君的身影離我遠去,我不要!
這麼殘忍的事情,我不要經歷!
“有可能前一秒還好好的,下一秒就離開了這個世界,本來還想着無論多大的機率,都可以試着做一下,而現在我真的很抱歉,與其鐵定了下不了手術檯,那麼還不如放好心態過好之後的時間吧。”
那醫生看了一眼病房內的所有人,好像想到了什麼,連忙又說道:“其實作爲一個醫生不應該對病人說這些的,但是我說的都是實話,也是我衷心的建議。”
“其實心態真的很重要,只要相信奇蹟,那麼奇蹟或許就降臨了呢?你還年輕,年輕人更是要無論何時何地都充滿活力,無論是什麼,笑容總是一味良藥。”
吾君輕輕的笑了笑,對着醫生點了點頭,這樣子的吾君,除了精神狀態不好,其他的和以往倒是沒有變呢。
他的笑依舊是哪有那樣的溫暖! шшш• Tтká n• c○
是呀,笑容總是一味良藥,但是吾君總是將自己的這味良藥用來治療別人,當自己需要治療的時候,剩下的藥還夠嗎?
“謝謝醫生,勞你費心了!”
吾君輕輕的說着。
隨後醫生便離開了病房,病房內這一瞬間又變得安靜了,而每個人的樣子都在告訴我,他們都有很多的話需要說出來。
剛剛一直站在原地的日向終於動了動身子,她在吾君 的牀邊蹲了下來,把手搭在吾君的手腕看着他,良久才說出話來。
“學長,我和你認識的時間也不是很長,我也不敢說對你有多瞭解,聽到這樣的消息,我也很難受,但是我遵從你的想法。不管怎樣我都會支持你,但是你可要對自己好啊,最起碼的要在剩下的時間裡留下最爲美好的回憶啊,不要給自己留下遺憾,也不要讓愛着你的人有遺憾哦!”
“我啊,說話就是很直接,我也知道學長你會懂得我的意思的……所以啊,你……”
日向的聲音變得哽咽起來,豆大的淚珠滴落了下來,在牀單上暈開來。
吾君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微笑着點頭。他沒有說話,眼神卻勝過世間一切的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