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瑤站在客棧的窗邊向樓下看去,這熱鬧京城,壯麗繁華。極目遠眺還可看到皇城聳立,宮中殿宇樓閣隱約難辨,在宮中的一年多以來,就好像做了一個極爲奢靡的夢。
現如今,這夢醒了,便不該再繼續糊塗下去,她總得放下不捨,爲自己的後路做好打算。
只是玄風寨於她雖是故居,但也不是久留之地,若是將來太子發現她並未被歹人抓去,想到她去玄風寨了,帶人將玄風寨踏平都是有可能的。
但是不回玄風寨,她還能去哪?現如今身無分文,還帶了個累贅……
真是遊戲失策了,其實在行宮中逃走也不是不可能,說不定那時候還能順幾件值錢的家當。
正兀自思索的時候,客棧的門被從外面敲響,只聽小二恭謹叫道:“這位夫人,小的已經將您的玉佩當了,一共是五百兩銀子。”
劉玉瑤將房門打開,看到小二將幾張銀票和幾錠銀子交到了自己的手上,這才接過去。
數了數之後不免在心中腹誹,也不知是這小二中飽私囊,還是當鋪欺負人,那塊玉佩一千兩銀子都不爲過。
想了一下抽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交到小二的手上:“你去幫我買一輛馬車,要最豪華的,最好鑲金嵌玉,我倒是不在乎。”
那小二滿口應下到:“夫人要走?要不要再給你安排個車伕?”
“那就再好不過!”
小二得了銀票興沖沖的下樓去了,劉玉瑤就已經開始收拾妥當用了一點早膳。
身邊整日有人伺候,吃着山珍海味,她都成了習慣,一時間自己動手,未免有點不太習慣。
早上和的是小米粥,就連宮中最普通晶亮的白米粥都沒法比,她的胃口都有點抗議了。
一會要不要去蜜源祥買點點心吃吃?也不知她這挑剔的胃口什麼時候能緩過來。
不過爲了腹中孩兒不至於捱餓,她還是硬着頭皮吃了點粥。
小二回來的時候已經將一切都收拾妥當,還僱傭了一個年約四十的壯男作爲車伕。
劉玉瑤結賬之後就上了馬車,說了地方,就讓那車伕前行。
一路上倒也順利,這麼一輛豪華馬車行走當中,就算在京中見慣繁華的百姓也覺得主人家財大氣粗。
有錢的人多,但有錢卻將錢顯擺出來的則就少之又少。
出京還算順利,可就在他們剛剛出了京城大門,就與一輛快馬擦肩而過,只聽那馬上的人還沒下馬就開始嚷嚷到:“關城門!關城門!太子殿下有令!但凡進出者嚴加排查!”
劉玉瑤悄悄掀開車簾的一角向後看去,只見守城的士兵將城門關上,只留下一條可供一人通行的道路,進出城門的人也都開始了嚴密搜查。
她不禁皺緊眉頭,看來她到底還是低估了李徹,他行動夠快的,已經想到她人還在京中。
“還好我出來的及時……”
趕車的車伕呵呵笑道:“夫人您擔心什麼啊,又不是不讓出來了,只是查人而已,這種事在京中常見,常見!”
劉玉瑤先是啊了一聲,又故作不解的圓話道:“經常查啊?難怪都沒人着急呢,我還以爲不讓出來了。”
車伕又道:“夫人不是本地人吧?家住京郊?”
劉玉瑤模棱兩可的嗯了一聲,說了京郊的地方,也不過是爲了找個由頭出京而已。
只聽車伕又道:“夫人,走南路吧。”
劉玉瑤疑惑道:“爲何?”
“這東路有一夥歹毒山賊佔山爲王,往來商販啊都得避開走,寧願繞遠路。”
劉玉瑤坐在馬車之中已然翻出一個白眼來了,什麼叫歹毒的山賊?想她當初還是賊大王的時候,可從未做出謀害人命的勾當。也明白不義之財要用之有道的道理,所以還經常接濟京郊貧苦百姓好吧。
沒想到自己的正義之師在這些毫無見地的人眼中,竟然就是如此不堪,當下心中自然是一百分的氣不過的。
冷哼一聲又對車伕說道:“我就要走東路!絕不繞遠路!”
車伕有些爲難道:“那……若是遇到了山賊……”
“你放心,我一女流之輩,那些山賊不能將我怎麼了。”
她說的篤定,因爲她知曉玄風寨的規矩,對老弱病殘孕絕對不會動手,君子愛財,也要取之有道。
車伕無法,只好駕車走了東路,此番行走,他也是戰戰兢兢,只能祈求自己多福,不被山賊所發現。
這一路上晃晃悠悠的眼看都已晌午,劉玉瑤的肚子不禁開始咕咕叫起來,好在臨走之前讓客棧小二準備了一點乾糧,雖然沒有蜜源祥的點心好吃,但充飢也不在話下。
和車伕兩人分而食之,這才重新啓程上路。
因爲早上走的早,所以到了登封山下的時候纔是傍
晚時分,車伕有些焦急,擔心一旦天黑,夜路就更加危險了。
車軲轆不太平穩的山路上駛過,劉玉瑤掀開車簾向外看去。
只見不遠處有官兵把手,因爲在那裡有一條階梯通往半山腰的皇室行宮,此番太子等人還在宮中,所以這裡的守衛也極爲森嚴。
“聽說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來皇陵了。”車伕也往行宮的方向看去,甚至還嘿嘿笑了兩聲道:“聽說太子妃娘娘容貌驚爲天人,若是得見太子妃娘娘天人容貌,那也不枉來這人世走一遭了。”
劉玉瑤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你聽誰說太子妃是天人容貌了,你見過她?”
“不曾見過,但聽到旁人口耳相傳自然不會有誤,怎麼,夫人見過太子妃?”
劉玉瑤坐在馬車之中哼哼說道:“見過又怎樣。”
“嘿嘿,一看夫人排場便是非富即貴,想來是未出閣的時候就與太子妃娘娘相識了吧?”
劉玉瑤模棱兩可的應了下來,將馬車的車簾擋住,沒再說話。
她何止是沒出閣的時候就與這太子妃相識了,她可不一出生就和自己相識了嗎。
這輛馬車雖然豪華,但拉車的馬顯然是耐力不行,跑了一會就已經氣喘吁吁,吐舌頭翻白眼了。
車伕無法,只好慢下車速,眼看着夕陽西下,夜幕即將籠上這座山頭,他心中更加焦急起來。
這個時間,路上連個作陪的行人都沒有,只有這輛馬車在山路上駛過,空谷迴響,馬蹄聲滴滴答答。
不遠處就是小登封山了,之所以叫小登封山並不是因爲這裡比另一座登封山小多少,而是那座登封山處於龍脈之地,所以地位自然尊崇。
同樣都是山,興許遠古以來就已存在,修的一山的山清水秀,美不勝收,卻被無關之人以龍脈之說作爲區分,也着實不公。
劉玉瑤對這條路並不陌生,她甚至還有些激動。
從京中出來的忐忑,在面對熟悉的道路,問道熟悉的味道之後,瞬間煙消雲散了。
讓那個奢靡的夢就此破碎吧,她現在要重新回到自己的人生軌跡上。
不由得,她握緊了手心。
忽然,耳邊傳來一聲鐃鈸脆響,她一個激靈的掀開馬車的車簾。
但聽車伕猛的收住繮繩,馬嘶人沸,震耳欲聾。
“衝啊——!”
“殺啊——!”
“夫人!夫人!”車伕已經嚇的是六神無主:“夫人!我們碰到山賊了。”
劉玉瑤坐在馬車之中卻是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道:“稍安勿躁。”
正說着,就聽那喊殺聲已經到了耳邊,一羣人騎馬的騎馬,拿刀的拿刀,氣勢洶洶的將他們的馬車包圍。
“呔!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車伕戰戰兢兢道:“各位爺行行好,我上有老下有小,只是一個趕車的,各位爺饒命啊,饒命啊。”
“那叫你車裡的人留下銀子和馬車!老子可以饒你們不死!”
劉玉瑤坐在車中不免得意道:“你好大的口氣啊,是跟着哪位頭領混的?聲音有點生。”
“哈哈哈哈!”那說話的人哈哈笑了起來,笑完之後又馬上說道:“聲音有點生,這就對了!老子是這玄風寨的當家的!你也不打聽打聽!”
劉玉瑤疑惑的蹙眉,玄風寨就算換當家的,也該是衆望所歸的那幾個,而那幾人聲音都是她再熟悉不過的。
那賊大王聽車裡沒了動靜又是猥瑣一笑道:“那小娘們估計是嚇傻了。”
“老大!我去把那小娘們揪出來!給大哥您做壓寨夫人!”
“既然是壓寨夫人,也輪不到你動手啊!死一邊去!”
腳步聲接近,劉玉瑤蹙眉看向車簾。
車簾夢的被從外面掀開,只見一張陌生的臉呈現在自己的眼前,那人長的尖嘴猴腮着實難看,一臉淫笑的衝她伸出手,天天鬍子拉碴的嘴脣道:“小美人兒~~~”
話音尚未落下,劉玉瑤便飛起一腳將人踢了出去,但聽哎呦一聲,他已經躺在地上了。
終山賊看到自家老大吃虧怎麼能咽得下這口氣,馬上就揮舞着刀劍要過來砍殺。
劉玉瑤從馬車裡鑽了出來,長身而立於馬車之上,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指向他們怒斥道:“你們這些小兔崽子,都忘記我玄風寨的規矩了嗎!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老孃是誰!”
衆人先是被她一番義正言辭嚇了個半死,繼而又面面相覷:你誰?
天色有點晚,夜色已經逐漸侵佔了半天天空,不僅他們沒認出劉玉瑤是誰,就連劉玉瑤自己也一時心虛起來。
奇怪,難道玄風寨在自己走後又招募了更多的新人?怎麼一個個的都是陌生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