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宸太子妃,盧卡婭婭在此有禮了。”她笑着將手貼在心口處,與她見禮。
“你好……你是哪國的公主?”她應的也心不在焉,不過就那麼隨口一問,沒想到後者馬上答道:“胡歧,太子妃去過胡歧嗎?”
“沒有。”她以前活動的地兒就是登封山的一畝三分地,還沒真走過那麼遠的地方。
“胡歧是個好地方,天高地廣,太子妃有空可以去看看。”
“好。”
她還是有點神情恍惚,低頭走路,微微咬着脣瓣,儼然是在想事情。
只聽盧卡婭婭又道:“其實我覺得大宸也挺好的,山川秀美,民風淳樸,尤其是京城之中,人這麼多,好玩的好吃的也多,來了就不想走了
。”
“那公主就在這裡多住些時日。”說話的是走在最前頭的皇后,她扶着林嬤嬤的手,目光溫和的回頭看向太子妃和盧卡婭婭。
“我也打算在這裡長住,說不定到時候還會找一個漢人夫君。”
“哦?”皇后來了興趣:“不知公主喜歡什麼樣的,本宮倒是非常樂意做媒。”
盧卡婭婭拱手道謝:“那再好不過,首先在身份上要足以和本公主匹配。”
“這是自然,公主殿下乃是金枝玉葉,好在皇室子孫當中,未婚男子也不少,足以讓公主挑選。”
“其次要有眼緣,就如中原的那句哩語‘王八看綠豆,對眼了’!只要對眼了,就算成親了也沒關係,本公主可以做小。”
“公主殿下真有意思,是不是啊?太子妃?”
正在神遊天外的某人被皇后提醒,顯然有些不悅:“嗯,母后說什麼就是什麼。”
沒想到她竟然還真就不給自己一個面子,如此敷衍,不過很快就容不得她如此囂張了,到時候新仇舊恨一起清算,看這丫頭還能蹦躂幾天!
“皇后娘娘有什麼合適的推薦嗎?”
皇后隨口說道:“還真就不少,今日恐怕說不清的,明日公主進宮,本宮可與公主再細細來說。”
“其實我心中已經有了如意的人。”
“哦?公主說的是誰?”
“太子殿下。”
四個字瞬間就‘叫醒’了一旁的太子妃,她扭頭看向那人,上下打量了一遍,似是覺得好笑,輕笑一聲不置可否,也並未將她放在眼裡。
皇后有些意外道:“公主見過我大宸太子?還是說,公主心中,大宸太子不管是誰都是你心中的良配?”
若真是如此,那如果大宸太子是李衡了,到時候再娶個胡歧公主,胡歧的大半兵權都在他的手上,還怕沈家?
太子妃也看向了她,似乎也在期待她心中的答案。
只聽盧卡婭婭答道:“皇后娘娘誤會了,那個與我有眼緣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大宸太子李徹。”
“可惜李徹跟你沒有眼緣。”不等皇后說話,劉玉瑤已經先一步的反脣相譏道:“天還沒黑呢,就在這裡做白日夢了?你要是來給父皇賀壽,大宸歡迎你,要是來找茬,本太子妃的拳頭不歡迎你!”
說着就衝她亮了亮自己的拳頭,眼底的那股子不服輸的勁兒讓人看了覺得還有幾分好笑。
然而皇后見她急了,卻是非常受用的,笑眯眯的說道:“太子妃生什麼氣呢,婭婭公主不過說笑而已,就算不是說笑,公主配咱們太子,不也是門當戶對嗎。”
“是嗎?既然門當戶對,皇后娘娘你可還有個比太子強得多的好兒子呢,五皇子殿下跟胡歧公主,正好一個王八,一個綠豆,一定能看對眼的
。”
對於她含沙射影的罵自己的兒子,劉皇后倒是好修養,不動聲色的一笑:“婭婭公主看不上犬子,倒是本宮高攀。”
盧卡婭婭也道:“大宸太子妃,你別急啊,也別生氣,我不和你搶主母之位,我只想嫁給他,能和他同**共枕,同桌吃飯就足矣。”
“這就夠了?那你的野心還真是小啊!”刻意將一個‘小’字加重,太子妃儼然有些生氣了,加快腳步超過了皇后,快步向前走去。
焦嬤嬤等人見狀趕緊跟了上去,生怕她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娘娘,您,您別生氣啊,她這就是在故意氣你呢!”
“我當然知道她是在故意氣我!”
“那您這是幹什麼啊,讓旁人看了,未免要說您沒大沒小,不將皇后放在眼裡。”
“怕她做什麼?誰愛說誰說去!要不是父皇過壽我和麗母妃去求情,她這會兒還被關着呢!我能關她一次!也能關她兩次!我就是不把她放在眼裡!還有那個什麼公主!我要是再聽她說一句想嫁給太子的話,我就打爛她的嘴!”
言罷亮了亮拳頭,已經是氣的火冒三丈了。
焦嬤嬤和尋芳彼此對視一眼,真是不知說什麼好了,好在進了清泰殿之後她也沒再出什麼幺蛾子。
衆人賀壽,本應該由太子牽頭,奈何太子臥病,更應該避諱,所以今日就由太子妃抱着皇長孫帶頭跪拜。
一國之君喜歡這個孫子,喜歡這個兒媳婦,所以臉上的笑容倒是勝過太子親來。
衆人拜壽之後就各自落座,各地來使又依次恭賀大宸皇帝萬壽無疆,都是揀了最好聽的話來說,聽的明晰帝雖然受用,但難免耳朵裡起繭子。
今日宮裡佈置的壯麗氣派,換上了一水兒壽桃宮燈,連帶新的大紅綢緞,光是看着都賞心悅目。
清泰殿中熙熙攘攘,各桌都坐的滿滿的,內監宮女穿梭其間,上菜倒酒,百官也不忘趁此時機和多方交流。
太子妃卻是最不得閒的,由奶孃等人帶着皇長孫陪王伴駕,她開始忙碌佈置接下來要上的菜餚和歌舞表演。
“這驪山王和他的王妃剛剛纔趕進宮裡,**沒睡,王妃已經累壞了,您看……”
“送她先去東宮歇息。”她馬上說道:“去驛館浪費時間,等她休息好了就可以一同前來宴飲。”
“是,奴才這就去辦。”
“娘娘,太子妃娘娘,今晚的炮仗都準備好了,您要不要前去過目。”
“不用了,讓做炮仗的師傅進宮跟着,別出什麼紕漏就行,你們也辛苦了,等這事兒過了,我一定好好獎勵獎勵你們。”
“嘿嘿,這是奴才們分內的事。”
“行了,去,去忙。”
“嗻。”內監應聲而去,這邊她又再次被人團團圍住
。
待好不容易抽身,又遠遠看到一人出了清泰殿向她的方向行來,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她立馬轉身離開,那人卻在她背後叫道:“玉瑤!”
沒聽見,沒聽見,沒聽見。
“玉瑤!”那人加快腳步,幾個箭步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後者回過頭來,要抽手,皮笑肉不笑道:“呵呵,五皇子殿下,好久不見。”
“玉瑤,見了我,爲何要躲?”李衡依舊是那個李衡,青藍色錦衣提花暗紋繡着皇子的四爪金龍,這是他的朝服,穿在他的身上高冠博襟配一張儒雅的臉,倒是丰神俊朗。
只是這個李衡和以前的李衡有些不一樣了,他的那雙眼睛已經不再溫和,而是充滿了狡黠的戾氣,看向劉玉瑤的時候絲毫也不掩飾自己貪婪的目光,似乎恨不得將她看透,看遍。
“我不是要躲,我還有事,五皇子殿下能不能鬆開我?要是被人看到了,會說閒話的。”
“讓他們說去,他們說不了幾次了。”
後者白眼一翻,手腕一轉,一個擒拿已經變成了自己握着他手腕的姿勢,冷哼一聲,將他的手腕甩開,轉身就走。
沒想到李衡在她身後又叫了一聲道:“這次父皇大壽,恐怕要可惜了你的一番心血。”
“不可惜,我看父皇挺高興的。”她隨口應付了一句就匆匆離開,總覺得李衡話中有話,但她卻又不敢深想。
李衡負手而笑,看着她急匆匆逃離的背影,心情好了許多。
在外頭佈置的差不多了,依次請上了皇家樂班子連帶歌舞表演,不過這對於大宸的百官來說都是尋常能見的,他們比較期待的是今天晚上,聽說今晚太子妃特意讓人準備了各地的民俗表演,連帶胡人歌舞。還聽說胡人跳起舞來不穿衣裳,那小腰扭的,蛇一樣,到底真不穿還是假不穿,就不得而知了。
“父皇,我們兄弟幾個敬父皇一杯。”大皇子牽頭,坐在前頭一桌的,連帶李氏幾位堂兄弟都起身給一國之君敬酒。
明晰帝笑呵呵的應了,以茶代酒,算是喝了。
只聽六皇子不無可惜的說道:“三哥和七弟不在,不然更熱鬧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四皇子道:“三哥身體抱恙,七弟受皇命離京,就算人不在,心意到了也就行了。”
“呵呵,老四說的沒錯。”大皇子道:“父皇壽宴要好好熱鬧熱鬧三天三夜,就算今日趕不回來,明日趕回來也行,就算這三天趕不回來,等回來了,我們兄弟幾個再一起陪父皇好好喝兩杯,還有太子殿下,太醫不是說已經有所好轉了嗎,說不定明兒就看到了。”
“只怕再也難有團圓之日了。”熱鬧溫暖的氛圍被這冷冰冰的一句話打破,衆人齊齊看向了說話之人。
只見李衡端着酒杯站在那裡說道:“說起來也是可惜,每年父皇壽辰,就算不曾大力操辦,我們兄弟幾人也是聚在一起的,說不定從今年開始,就要少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