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立全第三次掙扎着站了起來的時候,中年農婦並沒有像剛纔那樣立即出手。
“瞧你刀法拳腳,應該也是古巫傳人,性子果然夠烈夠堅強!”中年農婦衝着王立全慢慢說道,“念在同爲古巫後裔的份上,老身就饒你下山去罷!”
王立全根本沒有搭理她,而是再次揮拳衝了上去。
中年農婦好像沒有骨頭一樣將身只是輕輕一扭,堪堪避開了王立全。
“人生所求者,唯有‘長生’二字,”中年農婦閃身飄遠以後很是不解地看着王立全,“老身今天看在同爲古巫後裔的份上、看在你性子夠烈夠堅強的份上願意賞你一條生路,你不要不識好歹!”
王立全只是擰眉說了“同行之友非死即傷,王某豈能獨活”一句話,再次猛地衝了過去。
“好吧,既然你一心求死,老身這次就成全於你!”中年農婦一邊說一邊迎了上去,一掌正中王立全的胸部。
中年農婦的這一掌可能傷到了王立全的肺部,中掌以後連鼻子裡都開始有血涌出……
見王立全鼻口出血卻仍舊趔趄着再次站了起來,中年農婦將丟在地上的那把開山刀用腳輕輕一踩刀柄,鋒利的開山刀就跳起來被她握到了手裡。
我心中一緊趕快輕輕放下聶曉婧,迅速衝過去攔在了王立全的前面。
不等我開口說話,中年農婦衝着我揚了揚下巴:“你閃開,老身跟他說兩句話。”
王立全趔趄着上前幾步抓住了我的手,與我並肩面對着中年農婦。
“你們跟着逐塵那小廝前來,無非是想要拿回那顆靈蛇之珠!”
中年農婦盯着我和王立全,“老身多少年沒有碰到過你們這種爲了所謂的義氣而悍不畏死的傻後生了;這樣吧,老身今天願意給你們一個機會——你們兩個,有誰能傷得了老身一絲一毫、一根頭髮,老身不但全部饒了你們,而且可以把那枚靈蛇珠奉送給你們!”
“此話可當真否?”王立全立即揚眉問了一聲。
“老身殺人無數,卻從不食言!”
中年農婦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裡面捏出了一枚白色的珠子衝我們晃了晃,“這個,就是和璧隋珠之中的隋侯之珠,只要你們誰能傷得到老身一絲一毫,哪怕是能從老身衣衫上抽出一絲半線,老身就把它送給你們!”
睜大眼睛仔細一看,我發現中年農婦捏在手上的那枚珠子有乒乓球大小,看上去熠熠生輝、似有毫光閃爍。
“君堯兄弟你閃開,”王立全突然不容置疑地推了我一下,然後擡頭衝着那個中年農婦低聲喝道,“不需他人助拳,王某自己就好!”
“立全兄你?”我很是驚疑地看着王立全,“沒有希望的!死就死了,何必死前再受她捉弄一番!”
“不!聽我的,你讓開就好!”王立全擡手抹了一下嘴邊的鮮血,“但有一線希望,自當拿命搏上一搏——只是,你若助拳而死,我要那枚珠子也沒有什麼用處了;所以,聽我的,讓開!”
“你修爲太低,根本幫不了他,讓開別礙事就好!”
中年農婦衝着我擺了擺手,然後朝着王立全點了點頭,“今天老身我掂量掂量你這小後生到底有幾分本事、幾根硬骨,你如果真有本事從老身衣衫上抽得一絲半線、或者能夠傷得到老身一分一毫,老身言而有信,不但將此珠奉送給你,而且放過你們!”
王立全伸手把我推開以後,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猛地擡起右手,衝着他頭部上的神庭、風府和通天等幾大穴迅速點了幾下。
我雖然武技粗淺但我明白神庭、風府和通天幾大穴位那可都是靈竅要害之處,見王立全竟然自己出手點了那幾處大穴,我驚訝地叫了一聲:“立全兄,你這是?”
王立全沒有回答我,原本微黑英俊的面龐慢慢變成了紅色,劍眉星目充滿了凜凜之氣。
而中年農婦卻是一臉的震驚難信:“你這後生居然寧可元神破滅、再不進入輪迴也要賭上一把,真是瘋了!”
聽中年農婦這樣一說,我剎那間恍然大悟——
普通人通過服用興奮劑一類的東西,可以激發出體內的潛力,做常人難做之事,但對身體損害極大,如果潛力耗盡前不能實現目標的話,生命就走到了終點;
而王立全他這樣做,居然是激出了魂魄元神的潛力,拿着魂飛魄散、元神破滅的代價來搏上一搏……
見王立全瞬間容光煥發、精神抖擻,比受傷之前還要英氣逼人、威風凜凜,而中年農婦卻是一臉的凝重之色,我稍一思忖趕快閃到旁邊,避免浪費他的時間。
王立全手剛擡起,中年農婦突然將手中的開山刀擲了過去,鋒利的刀尖直接穿過了王立全的右腿。
以巫術激出元神潛力的王立全擡手拔出了開山大刀,一聲怒喝迅速朝那中年農婦衝了過去,速度快得簡直像道影子一般。
提心掉膽、屏氣凝神地仔細看去,我發現原本用開山大刀就能與中年農婦戰上近百回合的王立全,這次更加凌厲迅速,刀鋒連綿不絕,真是有排山倒海一般的威風氣勢。
而能將逐塵道長一掌斃命的中年農婦也確實是令人驚歎,她雖然赤手空拳卻毫不退縮,全身好像沒有骨頭一樣,每次都能在必死之境堪堪躲開凌厲的刀鋒雪刃……
激發出元神潛力的王立全一聲怒喝速度更快、攻勢更凌厲,終於讓一直雲淡風輕的中年農婦叱吒一聲看樣子也使出了全力。
我手心裡面汗津津的,只盼王立全這次能夠儘快擊倒擊敗那個中年農婦,最好能夠一刀把她劈成兩半兒!
可惜的是能夠獨勝無數佛道高人的中年農婦確實極爲厲害,縱使王立全的刀法連綿不絕、一刀更比一刀快,而且中間絲毫沒有遲滯減速,但仍舊難以佔得上風。
大約一百多個回合以後,一直苦戰不下的王立全明顯有些着急了,一聲怒喝過後,我只看到一團刀線刀影,整個人在刀影中已經相當模糊。
中年農婦好像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強勁的對手一般,也激發出了她悍婦鬥志似地尖叫叱吒着,絲毫不肯退讓。
又過了不知多少個回合,隨着一聲雌虎咆哮般的叫聲,王立全手中的開山大刀竟然脫手飛了出去,深深地插進了附近一株紅松樹上,刀柄還在不停地微微震顫着……
我心裡面頓時感到情況不妙,卻始終不敢開口說話,只怕分散了王立全的注意力。
就在我心裡面的不祥感越來越強烈的時候,中年農婦再次母老虎一般吼叫了一聲,王立全馬上就像斷線的風箏似地倒飛了出去。
“立全兄……”我迅速衝了過去正好接住了王立全。
可惜的是,儘管我有旋轉卸力進行緩衝,但仍舊抱着王立全向後倒在了地上。
我掙扎着把王立全扶了起來,發現王立全渾身上下溼淋淋的,好像剛剛從河裡面撈上來的一樣。
汗出如漿、口吐鮮血的王立全被我扶起來以後,卻是一臉的欣慰之色。
迅速扭頭看了一眼,我發現那個悍婦老怪物也是渾身水洗一樣溼??的,而且同樣也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王立全面對着中年農婦,慢慢擡起了右手。
我這才發現,王立全的右手裡面赫然握着一塊巴掌大小的藍色布條。
“小後生真不愧是立地頂天、俠肝義膽的男兒身!”中年農婦遲疑了一會兒,終於慢慢說道,“老身,輸了……”
說完這些,中年農婦閉上眼睛輕輕搖了搖頭,然後再次捏出那枚乒乓球大小的珠子,緩緩放到了地上,接着轉身就朝大山深處跑了過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原始森林裡面不見了蹤影……
我剎那間鼻子一酸,衝着王立全說了一聲:“立全兄,你贏了!”
王立全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是緩緩向後倒去。
我迅速扶住了他:“立全兄,我如何才能幫你?你可一定要撐住啊,要喝水不?”
王立全衝着我露出了笑容,喉結動了動,終於輕聲說道:“君堯兄弟,我,我好累……”
見他似乎很渴很渴,我把王立全輕輕放到地上,然後迅速從旁邊揹包裡取出保溫杯,擰開蓋子餵了他一些。
慢慢喝了半杯溫水以後,原本目光漸漸黯淡的王立全,再次容光煥發了起來。
伸手推開保溫杯以後,王立全的嘴脣再次動了動。
“你說,我聽着呢!”心裡面知道情況不妙,我極力控制住情緒,側臉靠近了王立全。
“兄,兄弟,”王立全慢慢說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高高在上的只是宗主門主他們,要,盡力幫他們走出來……”
“我懂我懂!一定盡力!”我趕快鄭重承諾說。
王立全的聲音越來越弱:“兄弟,我,我只能陪你到這兒了……”
腦海中靈光一閃,我突然想到了一件極爲重要的事兒,於是我立即大聲安慰着王立全:“立全兄別這樣說,我想起來了,你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