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完如何處理小侏儒的事情以後,我再次一個人去“看望”盧漢亭。
盧漢亭確實是個聰明人,這次任憑我如何聲東擊西地分散他的注意力、想要讓他放鬆戒備,他都是一直保持着古井不波的模樣。
於是我只好直接問道:“老盧啊,上次你說如果我們設法讓大靈王自投羅網的話,不但我們根本殺不了他,而且說最後的結果不是我胡君堯能夠承受得了的,說聶曉婧一定會離開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盧漢亭淡然平靜地回答說:“那只是我信口雌黃嚇唬你們的。”
“爲什麼會用那種藉口來嚇唬我呢?”我一邊盯着盧漢亭的眼睛一邊繼續問道。
“很簡單,因爲我相信大靈王命繫於天、不是你們所能殺害得到的;至於說聶曉婧會離開你,是因爲我知道你把她看得極重極重。”盧漢亭依舊是古井不波、不假思索。
“還有沒有其他原因?”我仍舊不肯輕易放棄,只怕萬一被他一言說中。
“沒有。”盧漢亭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
既然沒有辦法像上次那樣聲東擊西、問他個猝不及防,於是我乾脆轉而說道:“如果我請陳詩婷和土無耳他們兩個過來,你會不會改變一下說法呢?”
“會!”盧漢亭目光坦然地看着我,“你讓我說什麼我說什麼,反正本來就是信口雌黃的話。”
“看來你還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你!”我一邊說一邊把手機掏了出來,“你等一下,我這就請陳詩婷她們過來。”
見我當真要再用那些水蛭對付他,盧漢亭馬上就再次驚慌了起來:“別別別,我說,我全部如實告訴你還不行麼!”
我這才放下了手機,直直盯着盧漢亭的眼睛。
“是這樣的,我們鬼方遺脈繁衍至今還有千餘人,聽雲山莊只是我們大靈王的本部地盤而已,除了青要山以外其實像那種所謂的昆蜉妖塔還有很多很多!
我相信你胡君堯不是一個腦子一熱不顧後果的莽夫一個,你最終會知道如果殺了大靈王的話,大靈王麾下的幾股勢力肯定會打着爲大靈王報仇雪恨的旗號,不計後果地報復你們,所以我堅信你是絕對不會輕易殺掉大靈王的!”
盧漢亭一本正經地告訴我說,“至於說聶曉婧一定會離開你麼,那是因爲我盧漢亭深諳觀相之術,知道你們兩個根本就沒有結婚的希望,你們兩個命裡面註定就是有緣無份的……”
“去你孃的!”我忍不住罵了起來,“我大哥鄭世悟的師父那可是管輅後裔,管輅管公明你知道嗎,那可是觀相之術的祖師爺!你敢用這種話糊弄我,是不是嫌我們寨中所養的水蛭不夠多啊?”
盧漢亭絲毫沒有心虛之色,反而淡淡地笑了笑:“胡君堯,你錯了!你大哥鄭世悟的觀相之術只不過是皮毛而已!”
“嗯?說說看。”我很是好奇地看着盧漢亭。
“很簡單,你們漢人的文化技藝斷層太多、失傳太多,雖然秦始皇焚書之時不焚醫巫種樹之書,但耐不住後來項羽的一把火,耐不住歷朝歷代的皇帝爲了以示本朝正統而毀書無數!”
盧漢亭一本正經地繼續說道,“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清朝的時候雖然官方編撰有《四庫全書》,但實際上毀禁的書更多更多,把許多不宜進入《四庫全書》的古籍全部禁燬;至於聞華大各明破四舊時所損毀的古物古籍,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見盧漢亭的眸子裡面絲毫沒有躲閃心虛之色而且所說的確實都是歷史事實,我轉而問他說:“不談那些陳年舊事了,既然你如此精通觀相之術,怎麼會落到這種地步呢?”
“時也、命也、運也!看透卻並不能改變,就像現在的天文學家可以提前觀測到某個星球的運行規律卻無力改變它一樣!”
盧漢亭神色坦然地說道,“再說,就像你所說的那個管輅管公明一樣,他也早就知道他壽延不長,不同樣無力改變麼?”
我皺了皺眉頭,無言以對。
又與盧漢亭扯了十多分鐘,見他絲毫沒有心虛說謊的樣子,於是我只好轉身走了出去——雖然我並不相信他的這番託辭藉口……
盧漢平離開九嶷山的第五天上午九點多,我突然接到了雷三貴的電話。
雷三貴在電話裡面告訴我說,有兩輛掛着陝西牌照的汽車已經到了九嶷山山腳下,而且他們竟然從車裡面取出傢伙組裝成了一副轎椅,擡着一個小侏儒大模大樣地朝山上去了。
“好的,我知道了,你們不要驚動他、不要招惹他!遠遠地觀察他們到底走哪條路上山,隨時打我電話,我們好在半山腰等着他!”
掛上電話以後,我立即通知了王立全和木無瞳他們。
對於這一天早就準備周全的我們十多個人馬上帶着微沖和雙銅獵槍就離開了大寨——更衣易容、女扮男裝的御米夫人和陳詩婷等人自然也是一塊隨同前往……
在各處“山民”百姓的報信提醒下,我們一行人在距離瑤家大寨還有二十多裡的半山腰埋伏了下來。
“來了!”王立全碰了碰我小聲說道,“你瞧那個小侏儒真是夠猖狂的,竟然像個古代官老爺遊山玩水那樣做個轎椅!”
順着彎彎曲曲的山間小路一看,我發現兩個漢子擡着小侏儒,另外兩個漢子伴隨兩側估計是爲了輪流擡轎。
而小侏儒坐在上面昂着腦袋,顯得很是淡然從容,絲毫沒有半點兒緊張驚懼的意思。
“孃的,老傢伙真是夠狂,完全不把我們放在眼裡啊!”水無影端着大口徑的雙筒獵槍咬了咬牙,“真想一槍崩他下來!”
“噓——別亂來,按計劃行事就好!”我衝着水無影作了個噤聲的動作。
在小侏儒他們五個進入有效射程以後,木無瞳、許心正等人馬上端着微衝跳了出去居高臨下地攔在了前面——雖然他們並沒有虛張聲勢地大聲喝叫,但他們手裡面的槍口卻是全部對誰了小侏儒。
小侏儒仍舊高高端坐在轎椅上面,而且很是威嚴地主動開口說道:“咳咳,老夫已經到了,還不快讓那個胡君堯過來見我!”
我擔心木無瞳他們那些人萬一剋制不住冒然動手,於是我和鄭世悟、王立全、陳詩婷等人立即走了過去。
“嗯,遠迎老夫幾十裡,看來胡君堯你們還是頗懂尊老待客之道的嘛!”小侏儒擡手撫了撫頜下短鬚,老氣橫秋地掃視了我們一番,話語和神色裡面絲毫沒有懼怕的意思。
“到了這兒老王八你敢還擺架子裝模作樣!”水無影見狀大怒,手裡面的雙筒獵槍略略一擡,只聽“砰”地一聲脆響,小侏儒頭上的帽子一下子就飛了出去。
雖然子彈擦着頭皮而去,但小侏儒不僅沒有縮頭躲避,反而連眼都沒有眨上一下,仍舊神色如常地看着我說道:“我說胡君堯啊,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麼,嗯?”
還沒有等我開口,王立全劍眉一揚迅速上前,只是刷刷幾腳就將小侏儒身邊的四個漢子放倒在地,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一般快如閃電、乾脆利落。
這一下,小侏儒所乘坐的轎椅瞬間就落到了地上。
不過,小侏儒果然是修爲不凡,雖然轎椅撲通一下子落地後晃了幾晃,但他仍舊是氣定神閒地端坐在上面,居然沒有一絲一毫的驚慌之色。
小侏儒不但不驚不懼反而胸有成竹地衝着我笑了笑:“胡君堯你如果真是有種的話就讓他們開槍,老夫保證這方圓百里以一個人也活不成!”
見小侏儒眸子裡面完全是胸有成竹和淡然從容,我知道他肯定不是虛張聲勢、必然有所倚仗。
於是我沒有冒險動手,而是扭頭看了看女扮男裝的御米夫人。
御米夫人緘口不言只是上前右手一揚,小侏儒怔了一怔頭一歪就暈了過去。
“你們不要動他!”御米夫人趕快喝住了金無血等人。
“什麼東西能夠讓這方圓百里以內一個人也活不成?”鄭世悟一邊擡手讓水無影他們不要靠近,一邊試探着朝御米夫人問了一句。
“何止方圓百里啊,還記得上世紀死了六萬多人的東北鼠疫事件嗎,其實許多細菌和病毒的殺傷力真是不可低估的!”
御米夫人一邊說一邊從小侏儒的身上搜出了好幾個非常精緻的鼻菸壺,“這些東西一捏就碎、一打就破,裡面裝的肯定是極爲罕見的細菌病毒之物,看樣子這個挨千刀的他是做好了玉石俱焚荼毒生靈的打算!”
聽御米夫人如此一說,我們幾個剎那間面面相覷、深感後怕——幸虧我們沒有冒然上前衝着他拳打腳踢進行出氣!
金無血更是捂住口鼻迅速衝到剛纔被水無影一槍打落的那頂帽子附近瞧了瞧,這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哎呀,幸虧他帽子裡面有沒有這種鼻菸壺!否則的話,嘖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