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煉獄回來之後,瞬玲滅就一聲不吭的離開了。誰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一轉眼十天就過去了,阿寶也總是隔三差五的被迦洛帶走,連翹悶的時候會出去走走,魔界的族民都很熱情,並不會排斥她。
更多的時候,連翹會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專心致志的練習法術。
就是在某一天起牀,突然發現牀邊的凳子上多了一套衣裳。她疑惑的撐開,是一件藍色紗裙。魔界的衣服與人族相比是稍微要暴露一些,大多都會露出小肚子。這件藍色紗裙也是一樣,淺淺的藍,深得連翹的心。
……怎麼會突然多了件衣服呢?
“難道,他回來了?”連翹暗自揣摩着,她還記得前兩日阿寶跟她說,今日魔界有酒宴,聽說是全民共舞。
她來魔界之後,換洗的一直是沐家驅鬼袍,還真沒一件可以參加宴會的衣服呢。除了瞬玲滅,連翹暫時還想不到誰會把新的衣服放在這裡。
“我覺得,藍色挺適合你。”瞬玲滅不知何時站在門口。
“果然是你。”連翹看自己猜得沒錯,心裡有點開心,並且不忘問道:“你這幾天去哪裡啦,這次回來是爲了參加宴會麼?”
“我沒去哪裡。”瞬玲滅不想跟連翹說這個。
這些日子,他去給夏梨他們立墓碑了。今天是魔界一年一度的海神節,他自然要回來……也順便給連翹買了一件參加宴會的衣裳。
連翹很識相的沒再問什麼,瞬玲滅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從明天開始,我教你法術。話先說在前面,我的要求很嚴格,如果你沒有做好吃苦的決心,現在就可以拒絕。”
“你、你答應教我法術了?!”連翹驚喜的看着他,聲音都結巴起來,“我我我、我纔不拒絕呢!!我告訴你,我絕對不會做逃兵,不過怎樣的苦我都能吃!!”
夏梨說的沒錯,瞬玲滅果真答應教她法術了!看來這個人也覺得,在煉獄那一戰,他欠自己一個恩情。
瞬玲滅點點頭,轉身離開。連翹本想跟去,可又想先試下新衣服,便歡喜的抱着衣衫去房間的屏風後面了。從魔界第二十一層回來後,瞬玲滅就沒再給連翹戴手銬,也沒有刻意的看着她——不,甚至可以說,瞬玲滅根本就不管她了!一日三餐,都是阿寶帶着飯菜來找她。
現在的生活怎麼說呢,還挺自由。
*
魔界的上空綻放着無數的煙花,許許多多的人都圍在火堆旁邊,一起擡頭看頭頂上怡人心脾的景色。
絢爛繽紛的煙花在紫黑色的天空上呈現出各種各樣的形狀,雖然消失的很快,卻又有新的形狀替代它原先的模樣。就這樣一個接着一個,真的很熱鬧啊。
“快點像海神爺爺許願!”
連翹的身後站着許多小孩子,有的有人形有的卻沒有。小樹木、小石頭、小犀牛等等什麼樣的都有……阿寶也混在他們中間,玩得不亦樂乎。
“連翹連翹,你也許願吧,聽說幸運的人願望是可以實現的!”阿寶擠到連翹身旁,開心的說道。
“好啊。”連翹笑了一下,對着滿空的煙花合起雙掌,輕聲道:“我希望……”
後面的話沒有念出來。
——我希望可以早點見到蒼琉蘇。
“我希望可以早點變成人形,要早點哦……要變人形、人形……嗯……嗯……如果能可愛一點漂亮一點就更好啦。”
“阿寶,願望不能說出來,不然就不靈了呢!”連翹看着阿寶金黃的大腦門,忍俊不禁的說道。
“哦哦!這樣哦!”阿寶又重新作出許願的動作,這次是閉緊了雙眼,只看到嘴巴一張一合,卻沒聽到聲音。
是無聲的默唸啊。
嗯,希望阿寶的願望也能早日實現吧。
“嘻嘻……這下可以了吧!”
“一定可以實現。”連翹跟阿寶一起看着綻放在魔界夜空的煙花,琢磨着哪天去查查,怎樣才能讓小妖怪快速有人形,當然那些不正當的路咱絕對不走。
音樂聲不知從何處傳來,空曠場地上,點燃了數不清的火堆。每個火堆旁都會圍着十幾個人。當音樂聲一響起,大家就開始自覺的將手拉在一起,開始跳舞。連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自己的手就被一個魔族的女孩子握住,她衝連翹輕輕笑了一下,便拉着她一起圍着篝火轉圈圈。
一邊轉,一邊跳,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快樂。在這裡,沒有等級之分,沒有禮儀規矩,大家都是平等的,都圍在一起載歌載舞。
連翹被這樣的氣氛所感染,她和阿寶一起,跟着大家跳了起來——雖然她不會跳舞,可是踢踢腿什麼的還是能做到的。
“連翹,這是你第一次參加我們魔族的海神節吧,今天是徹夜歌舞的,你可千萬別介意啊,畢竟一年才這麼一次嘛!”站在連翹左邊的女孩很友善的說道。
“不會,我來蒼無還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宴會,很開心呢!”
“那就好!我跟你說哦,等下鏡海還會有節目呢,那裡纔是重頭戲!”
“鏡海?”
“對啊,鏡海!之前因爲卓陌的事情,鏡海是每一年,才能去圍觀一次,現在好啦,海系子民都回歸了海里,真的很期待他們的表演呢!”
“這樣啊……”有節目,真好,還挺想看的。連翹四處看了一下,發現的確沒看到瞬玲滅,那傢伙,現在應該是在鏡海吧?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連翹發現,他們跳動的時候,是朝着一個方向緩緩移去的,篝火也在移動,大夥兒都在移動,但是卻很整齊,不急不突兀。衆人只是慢慢地、慢慢地……以跳舞的姿態靠近魔界唯一的海,鏡海……
這麼多的魔族子民,不管連翹朝哪個方向看都望不到頭,當遠處的冰藍色的海面漸漸出現在視線裡的時候,連翹看到有很多人在海邊烤雞鴨魚肉……還未走近,香氣就撲鼻而來……
浩蕩的大部隊都停了下來,每個組隊裡都有兩個人去整理食物,並在他們的篝火上搭起木棍,上面串着許多食物。
阿寶張大嘴看着,口水直線滑了下來,它趕緊用手去擦。
連翹不算太餓,但這燒烤的香氣實在她誘人了……她也忍不住盯着直看。站在連翹左邊的那個姑娘笑了一下,道:“很快就會烤好啦,今晚就敞開肚皮放心的吃吧!”
“嗯嗯!”連翹點頭。
“啊、快看!”年輕的姑娘突然驚呼一聲,她拽了下連翹的手臂,示意她看鏡海的方向。
連翹看過去,視線就一瞬間被拉住,再也移不開。
冰藍色的海面也色彩斑駁的煙花照耀下,顯得更加夢幻。原本平靜的海面突然緩緩升起數個大小迥異的珊瑚,而每個珊瑚上都坐着一位蒙着面紗的女子。她們穿着白色的薄紗,琴聲一響,便同一時間翩翩起舞。
所有人都看着,連翹的瞳孔裡倒映着這十幾位舞娘的身影,一時之間連之前想吃燒烤的心情都忘記了。這裡便是魔界麼?海神節……真是個好日子呢。
一支舞跳完後,諸位姑娘隨着下降珊瑚離開了海面,隨之而來的鏡海表層卻突然結起了一層厚冰。許多身穿金色舞服的姑娘從天而降,她們之中唯獨一位穿着深藍色的衣裳,所有的舞都是圍着她而展開。煙花閃爍,連翹看着她的舞姿,不由自主的感嘆道:“好美啊……”
隨後而來的是人魚姑娘的歌唱,那是連翹在魔界看到的第二個人魚。不同的是,她的魚尾是紅色的。跟夏梨不同,夏梨的聲音空曠甜美猶如天籟,而她的聲音則帶着一絲沙啞,卻透着誘人的味道,讓人不自覺的想要靠近……
“給——吃吧!”很多東西都烤好了,一直跟連翹說話的那個女孩端着一大盤食物過來,放到了連翹的面前,連翹便和她們一起坐下身,邊吃邊看。
真的是一種享受啊。
所有人都徹底的放鬆,包括連翹,她已經好久沒有這麼輕鬆過。
鏡海之上節目一個緊接着一個,有歌唱,有舞蹈,有樂器,有戲曲……煙花雖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四周卻是亮起了晶瑩剔透的海之蠟燭,點亮了整個鏡海。連翹坐在人羣之中,毫不顯眼,彷彿已經成了魔界的一員。
“有酒嘛?”看到興起,連翹忍不住問道。
“酒?”
“嗯,桃花酒!”
“你也喜歡喝桃花酒啊!”年輕的姑娘驚訝的看着她,“在魔界很少有人喝這個呢……說酒勁不大,可是我覺得很清甜很好喝啊……你們人類是不是很喜歡喝啊?”
“有的喜歡吧?”連翹不太肯定是不是都喜歡,不過她是超級喜歡!
“你等下哈,我現在就去拿……哈哈,每年都是我自己喝,今年可算是有人陪啦!”
連翹一聽有酒喝,立馬露出燦爛的笑靨,“姑娘,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我啊,嘿嘿,我的名字很好記的,我叫桃花。”
“桃花……”阿寶也聽到了她們的對話,它轉頭上下看了一眼桃花,滿眼的羨豔,“好好哦,桃花姑娘,你有人形了呢……”
“人形?這個很簡單啊!”
“哎?!”阿寶立馬來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