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內亂(下)

這場內亂是由那些沒有得到好處的大地主大財主大商人們挑起的,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逼死程輅,因爲這程輅是在是不懂人情,送禮不要,送女人不要,不要錢不要女人,你到底想要什麼?逼死他之後,下一任城主來了,這些商人,財主們就可以送錢送女人,期盼能夠得到個好位置,賺更多的錢!亂世之中求生存,這些財主們也是不容易,他們殫精竭慮,殺死了無數的腦細胞,結果碰上程輅這樣水火不侵的人,實在有點無奈!

程輅的刀,已經插在了胸口之上,鮮血正汩汩冒出,這些財主們,心裡已經是樂開了花,看着程輅倒下,這代表着,他們勝利了!被強行徵用了那麼多的真金白銀,首飾珠寶,去吸引秦軍的士兵,現在,這一切終於得到了償還!

沈三,程水等一批大隊長,眼角含淚,卻無可奈何的看着正流逝生機的程輅,他們嘴裡說的最多的一句話是:“都統,你爲何要這麼傻呢?”

程輅傻麼?個人自有定論!但是程輅不後悔,他的眼前浮現了一系列的往事,老母親,老父親的殷切期盼,那些花開的歲月裡,那個心愛的人兒的甜言蜜語,而後,便是妻子慘死,父母雙亡的痛苦,在那個黑暗的歲月裡,自己走上了士兵這條道路,而後一步步晉升,可惜,在亂世之中,這條道路,是一條不歸路……臨行前,洛川的叮囑,還猶然在耳,但是,下一刻呢?是被風吹走,還是被人們遺忘?

“程水,替我向元帥賠不是,我盡力了!”程輅死死的抓住程水的手臂,突着眼睛說道!

程水滿面淚水,痛苦的點着頭,說:“都統,你放心吧!”

程輅看了一眼還稍顯稚嫩的程水,慘笑道:“村裡的人都死了,只剩下我們兩個,叫我聲大哥吧!”

“大哥!”程水悽慘的叫道!

·····洛川率領軍隊,終於在第九日趕到,站在城外,看着已經破敗不堪的宜城的城牆在風中似乎搖擺,洛川不由得對身邊的士兵讚歎道:“好一個程輅,好一座宜城!兩萬秦軍,竟然拿不下只有三千守衛的宜城,多麼光榮偉大的戰績!”

出城迎接的是程水,程水哭喪着臉,無精打采的率領着另外四個大隊長還有沈三走了出來!

一碰面,洛川便先下馬,快步的走了過去,握住衆大隊長的手,情深意切的說道:“你們辛苦了,我爲你們驕傲!”

程水勉強的笑了笑:“多謝元帥誇獎!”

“程輅呢?”洛川掃視了一眼衆人,沒有發現程輅!

“都統他……!”程水說着便淚水翻滾,而後單膝跪地,所有的宜城士兵也是跟着單膝跪地,就連城樓上的士兵,也都是如此!

洛川大駭:“你們這是爲何?”

“元帥!”沈三深深的吸了口氣,因爲程水此刻已經激動的說不出話了,只有他來敘說!

“恩?”

“三天前,秦軍猛攻,西門破損,情勢危急,雖然我們打退了秦軍,但是程輅都統估計,當晚秦軍必然攻城,於是想出一條絕計,他下令城西,城南兩處居民全部遷移到另外兩個城區,而後在西,南兩個城區民房中滿布火油等易燃物,並且強行徵用了一些富有人家的珠寶,灑在民房之中!當晚,秦軍攻城,我軍故意不敵,敵軍從西門入,而後,根據程輅都統的佈置,我們將敵軍引入民房,讓他們發現珠寶,果然,秦軍中計,爲了爭奪珠寶,渾然忘記了攻城,而後我軍用火箭,將兩個城區的房屋點燃,秦軍措手不及,被燒死無數,程水大隊長率領蒙面軍,又往來衝殺,破敵八千!秦軍潰敗後,陳功大隊長在古史道截擊敵軍,後又和宜城追擊軍隊合併一處,殺敵兩千餘!”

沈三將整個戰爭的過程緩緩道來,雖然話語平靜,但是洛川能夠想到當時的困難,特別是西城門被破壞的情況下,這樣的局面,就算自己,也不能做的更好了!

“好樣的!”洛川大聲的說道,面上露着欣賞的之色,不過,程水等人,卻是面色慘淡,聽到洛川的誇獎,他們沒有一絲興奮的樣子!

洛川而後突然明白了什麼,他問道:“你說徵用了富人的錢財,還有燒掉了大半個城區!”

沈三遲疑着說:“是的!”

“啊!”洛川眉毛急挑,話語中透着驚駭:“快點給我叫程輅過來!"

程水終於無法再壓制自己內心的翻滾的情緒,他哭喪着大聲說道:“都統,他死了,他是自殺的,那些狗日的商人,因爲都統不收他們的禮金,沒有在朱雀街給他們一個好位置,他們便挑起民衆,故意鬧事,說要都統爲他們燒掉的房子付出代價,都統爲了不讓內亂擴大,,最後選擇了自殺!”

“什麼?”

洛川再次被震撼到了,程輅死了?

“沈三,你詳細的說一遍!”

沈三便將那日的經過詳細的說了,在說道程輅祈求百姓給他幾天時間的時候,沈三的喉嚨裡倍感苦澀,堂堂的都統,爲了大局,竟然低聲下氣的去求那些爲了私利挑起民憤的商人地主,這是個恥辱,同樣,說明當時程輅的內心是多麼複雜,無奈!

洛川啪的一聲,狠狠的將水壺摔倒地上:“蠢貨,難道不知道等我來了再做打算麼?他這樣做,對得起我麼?愚不可及!”

洛川大聲的說着,雖然是大罵程輅,但是程水等人心裡卻是感到洛川對於程輅的愛護,在發泄了一通之後,洛川稍微的平靜下來,不過胸膛依然起伏不定,他悽苦的說:“我寧願丟失一座宜城,也不願意損失這樣一個都統!”

“請元帥,還都統一個公道!”

程水再次說道,士兵們也跟着附和!

洛川看了一眼衆人,心裡頓時又對程輅的死感到悲哀,程輅沒有想到,他的死,纔是這場內亂的開始!眼下,如果不平息這場內亂,恐怕,秦軍一來,城防已破!

沈三這時候對着洛川低聲說道:“元帥,不如進城再說吧!”

洛川深深的看了沈三一眼,這人不錯,爲人激靈,沈三知道自己現在處境比較尷尬,故意提出了這個建議!

“放心吧,一切自有公斷!”洛川說道!

“元帥率軍遠來,已經疲憊,今日先進城休息,此事稍後再說!”沈三高聲說道!

程水等人,雖然焦急,但是這個提議合情合理,自然不好拒絕,於是跟隨着洛川進入了城中,洛川看到滿是焦土灰燼的兩個城區,心裡也是一陣默哀,能夠體會到當時程輅矛盾的心情,爲了自己的承諾,他毅然的選擇了壯士斷腕的壯舉!

洛川突然心裡一陣後悔,如果當時不讓程輅過來守宜城,而是跟隨在自己身邊呢?也許他就不會死了,悲哀的心情涌到心頭,洛川想起了那個總是很低調,但是又不時散發出銳氣的程輅,這樣的人,自己的軍中,已經找不出幾個了!

人才的流逝,讓洛川覺得更加痛苦,也許,在他心裡,人,永遠比這些代表着實力的城池來的重要!走在路上,不時有百姓跪地拜服,洛川的名聲在南郡很好,看着這些百姓,洛川對於那些逼死程輅的商人更加的惱怒,這些百姓多麼的善良,那些人卻是爲了自己的私利,去挑動這些百姓,可很可恥!

然而,可很可恥的商人,再一次將自己的紅屁股暴露在了洛川的面前,他們此時,在道路之上,帥着一些民衆,高聲的喊冤,要求洛川爲他們主持公道,話語的矛頭,赫然指向的是已經死了的程輅,他們高聲的呼喊:“程輅爲了自己的功德,竟然下令燒城,並且縱容部下搶奪百姓家產,這是暴行,理應受到處罰!”

“該死的程輅,殺了我家的女兒!”

“萬惡的程輅啊,他宰了我家的一頭老母豬!母豬的肚子裡,還有十條小生命啊!”

洛川笑着對他們說:“放心,這一切會給你們一個公道的!”

而後,進入了府衙,洛川對着沈三說道:“將那些大商人全部叫過來!”

沈三帶着疑惑的去糾集那些商人去了,洛川又對程水說道:“從今往後,你便是都統了!”

程水謝恩,而後洛川又論功行賞,唯獨缺了一人,就是程輅,程水多次欲言又止,他想爲程輅討公道,但是看到部下此刻正歡欣鼓舞,實在不好說出口,但是洛川早就看在眼裡,他停了半刻說:“原宜城都統程輅,大破秦軍,殲敵一萬,守住宜城,功不可沒,封宜城王!”

程水此刻淚流滿面,他突然跪下,對着上天大聲的說道:“大哥,你看到了嗎?元帥封你了,宜城王啊,你聽到了嗎!”

其他大隊長此刻也是默默的跪了下來,前一刻還歡欣鼓舞的士兵們,也是一排一排的跪下,洛川走了過去,拉起程水,想要說什麼,但是又覺得說什麼都是無力的,人都死了,封號又有什麼用呢?

“元帥,都統臨死前說,他對不起你!”程水擦着淚水,低聲的說道!

洛川肅然道:“不,他沒有對不起我,任何一個人,都不能比他做的更好了!”

程水聽到這句話,全身一震抖動,竟無語凝噎!

隨後不久,商人們便已經聚集了,洛川披着鎧甲,寒着臉走到了大廳,他虎目一掃,精光四射,將那些商人們盯的心裡發毛,洛川閉着眼睛說道:“坐吧!”

商人們此刻覺得椅子上似乎有什麼扎屁股一般,都遲疑着不敢坐下!

“坐!”洛川沉聲說!

商人們立即全都坐下,背後的汗珠,已經冒了出來!

“你們就是被燒了房子,被搶奪了金銀珠寶的商人們,財主們?”洛川問“是!”

“你們也都知道,我正在建造新的市場和店鋪,並且重點打造一條商業街!這宜城百姓很多,而且富足,這塊肥肉,估計很多襄樊的商人們都想過來啃一口,所以,我會讓襄樊的商人們過來籌資重建兩個城區,但是,城區裡的新市場,新商業街最好的位置,都得給他們了!”

洛川漫不經心的說道!

宜城的商人們頓時眼前一亮,其中一個胖子結結巴巴的說道:“元帥,我們自己也可以重建啊!”

“是啊是啊,我們宜城的事情,怎麼能麻煩襄樊的同胞們呢?”

“我們堅決自己做好自己的事情,我們自己重建!”

洛川一掃他們,鄙視的說道:“不用了,你們的損失,我會讓人賠償的,重建的事情,你們不用擔心了!”

“啊,元帥,別,我們不要賠償了,我們只要負責重建就可以了!”

洛川不情願的說道:“這事,我已經跟襄樊的商人們說了,他們不僅願意重建城區,而且還願意賠償那些百姓的損失的二分之一,你們這樣做,豈不是讓我爲難麼?”

“我們自己賠償,我們自己賠償三分之二,所以還請元帥能夠跟襄樊的弟兄們說一聲!”

洛川突然站起來說道:“好,這事就這麼定了,我會很快的統計出損失的金額,重建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至於新商業街位置的分配,還有市場的分配,你們自己協商吧,不過,我可以給你們一個建議,那就是根據出錢多少來分配位置!”

洛川留下一串發愣的商人們,飄然而去!

商人們在沉默了三秒鐘之後,發出高聲歡呼:“喲,這宜城以後就是我們的天下了,賠償的錢,最後還不要回到我們的手裡嗎!”

洛川出了大廳,沈三滿心的喜悅,對於洛川是更加的佩服了,不動聲色,不僅化解了矛盾而且還讓那些叩門的商人自掏腰包重建城區,還負責賠償百姓的損失,這樣高超的手段,果然是匪夷所思!”元帥,你真的跟襄樊的商人們說了?”沈三問道!

洛川呵呵一笑,道:“鬼才說了,對了,沈三,你現在是什麼職位?”

“後勤大隊長!”沈三說道!

“今後,你就是宜城的城主了!”洛川淡淡的說道!

“啊?”沈三還未反應過來,洛川便已經離去,沈三這人爲人激靈,比較審時度勢,善於化解矛盾,是宜城城主人選的不二選擇,而且洛川現在心裡有個想法,那就是政治和軍權分離,所以,他讓程水擔任都統,職責是率領軍隊,負責城防等,而沈三是城主,專門負責民政,政治,商業等,現在勢力越來越大,洛川必須考慮整個政權的政治結構了,這次戰爭結束,是該和周世通商量一下這個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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