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轉變

收拾心情,洛川再次投入到西征的路線上來,從線路上來說,這個計劃完全沒有問題的,三路大軍,一路主攻,兩路輔助,分散秦軍兵力,最後對咸陽形成合圍之勢,只要戰線一旦收縮,大秦即使軍隊再強盛,也是無濟於事了!但是,大秦能夠這麼容易就讓陳勝的三路大軍形成合圍?洛川不得而知,但是如果洛川幾乎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自己是胡亥的話,只要兩招就可以破了陳勝的攻擊,第一:沿途下令各城堅守不出,以待時變,第二,章邯率軍南下,而且不休多少時間,陳勝軍隊必敗!

不過,這一切都是洛川的對策,大秦的統治集團現在幾乎已經是完全變成了一個人的天下了,那就是趙高,殺李斯,誅蒙氏,朝堂之上,還有誰敢跟趙高作對呢?指鹿爲馬,更是成爲了最有力的證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是趙高再試探大臣們的反應,是否自己已經是成爲大秦最有話語權利的人,趙高的險惡用心,大臣們也不是不知道,但是,有誰敢站出來,大聲的說:“趙高,你是個狗賊,你竟然欺矇聖上!”呢,也許,會有,但是已經被趙高除掉了!

胡亥自從西子被李子木二十三騎救出之後,更是消沉了不少,坐在龍椅之上,整個人顯得頹廢,他心裡發出冷笑,看着堂下唯唯諾諾的大臣們,看着那貌似恭敬,其實心懷叵測的趙高,心裡一陣憤怒,更是一陣悲哀!曾經,胡亥以爲自己一旦坐上皇位,能夠和趙高一拼,並且暗中和李斯聯絡,許以重賞!但是,胡亥沒有想到的是,趙高這廝竟然手腳這麼快,趁着自己正沉淪之時,一舉殺了李斯,理由簡直是莫名其妙!

“退朝吧!”胡亥什麼也沒說,就徑自的走了,整個大殿上,趙高趾高氣昂,滿意的看着滿堂的大臣,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大搖大擺的往外面走,在出大殿的那一刻,趙高突然咳嗽了一聲,嚇的滿堂的大臣趕緊跪拜,顫抖不已!

趙高餘光掃過,陰冷的一笑,隨後便走了!

這些事情,洛川自然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對於胡亥,他是沒有一點好感的,正如外面一直傳聞的那樣,胡亥簡直就是趙高的一顆棋子!洛川幾乎也是這麼認爲的,其實,胡亥心中也有夢想,也有抱負,但是他卻沒有那份豪情與手腕!

軍隊訓練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着,糧食,器械也是逐漸在運往南郡最西邊的一個城市巫縣,而且,現在天下大戰初起,流民越來越多,普通人沒有創造局勢的能力,於是他們開始找一個口碑很好的勢力去依附!看着南郡明顯增多的流民,洛川當即下令,給口糧,抓緊時間搭一些臨時用的帳篷,簡易房子!

柳長歌雖然對此有一些看法,但是洛川顯得斬釘截鐵,他眼裡閃爍着光芒,看着天際的火燒雲,緩緩的說道:“我們爲什麼打仗,不就是爲了能夠有一個溫暖的家?這些流民也是百姓,我們不能置之不理!”

柳長歌點了點頭,隨後,將洛川的話散播了出去,流民聽了,感動的淚流滿面,連許多當地的百姓也是感動不已,他們主動的讓出房子,縮減口糧,將那些露宿街頭,流落巷口的流民接入自己的家裡!

正是因爲如此,洛川的名聲越來越大,不僅僅是因爲給這些流民這麼好的條件,更加是因爲轄區內的治安,自古以來,流民亂竄乃是大忌,不僅給田地的耕作造成很大的麻煩,而且一旦一個城市的流民過多的話,盜竊,搶劫,打架之類的事情會急劇增加!

這些也是柳長歌擔心的問題,但是,結果卻很讓人吃驚,整個南郡,一個月來,治安卻沒有變壞,百姓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人人謙讓有禮,這讓柳長歌更加覺得自己與洛川的差距如同天壤地別一般的巨大!

洛川對此只是會心的一笑,他拍着柳長歌的肩膀說道:“人性本善,只要這個社會對他好,他自然不會吃飽了撐着,去危害社會,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也是如此!長歌,傳令下去,做兩手準備,第一,抓好典型,仁孝禮義,附和其中一個條件者,就抓大力度宣傳,讓大家都知道,南郡是一個充滿着愛與溫暖的大家庭,鄢縣的樂氏是一個好的典範,她遵守婦道,對愛情忠貞不渝,可以宣傳宣傳;第二,抓好壞典型,一旦發現作奸犯科,盜竊搶劫之類的人,嚴懲不貸,但是也要掌握好法度,特別是要做好對於執法隊伍的監管工作,不要讓他們公報私仇!”

柳長歌默默的記下,不過他卻遲疑了:“元帥,我們遲早就西征,那麼,這南郡即使治理的再好,恐怕也是給了別人!”

洛川聽後眼睛冒出一絲精光,身姿也是挺了挺,他的手託着下巴,看着柳長歌,“長歌,此言差矣,就算明天我走了,今天我也要盡心盡力爲南郡做出貢獻!更何況,遲早有一天我們會回來的,我的目標不是巴蜀,也不是這一個南郡,你知道麼?”

柳長歌點了點頭,隨後躬身道:“您說得對,我膚淺了!”

洛川呵呵一笑,“沒事了,你先下去吧!”

柳長歌出了房門之後,才長長的舒了口氣,洛川先在越來越有政治家的眼光了,而不是當初那個帶着幾千馬賊,衝鋒陷陣的武將了,也許,他的勇猛會在衆人心中下降,但是,運籌帷幄,決勝千里,這纔是一個主帥應該做的事情!

此時,天空晴朗,惠風和暢,太陽透過那散發着嫩芽的梧桐樹,在院落裡灑下一片光輝,隨着樹葉的擺動,陽光也彷彿隨風起舞一般!

洛川伸了個懶腰,看着這幅場景,不由自覺的笑了!

三天後,南郡各個城市的公告牌上,突然貼上了一張告示,告示的內容分爲兩個部分,第一部分紅榜,上面寫着一些孝子,貞烈婦女等人的名字,他們的事蹟也寫了上去,第二部分是黑幫,上面寫着的是那些作奸犯科,搶劫盜竊,不服從法令的人名字,而且還寫上刑罰!

百姓們看着這一張告示,都是議論紛紛,許多人都知道這上面的人那些事情,於是便唾沫四飛的說了起來,正所謂,流言四起,其實恐虛!許多事情都被無限的誇大,但是卻無妨百姓的判斷,他們痛恨那些草寇盜賊,崇拜那些貞女孝子,俠肝義膽之人!

一個人怕的不是自己做了壞事,而是不知道自己做了壞事!以前許多事情的標準都是不明確的,藉助這次的事情,柳長歌花費了整整三天時間,與那些飽學之士,制定了道德評判標準,也就是榮辱觀!將人類優秀的品質作爲學習的條則,將那些差的品行作爲恥辱的象徵!

洛川看着柳長歌紅着眼睛,滿臉疲憊的將榮辱觀的條文遞到自己面前時,詫異了,他呆呆的說:“你爲了這個三天三夜沒睡覺?”

柳長歌點了點頭!

洛川鄭重的收起冊子,什麼話都說不出口,柳長歌爲了自己,付出太多的心血,他和自己一樣,也才三十不到,但是已經生了華髮,而且這幾個月來,他明顯多了很多的皺紋!

“你趕緊去休息!”洛川扭過頭,不讓柳長歌看到自己的痛苦之色!

柳長歌笑了笑:“沒事,我還挺得住!這個冊子要發下去,讓百姓們學習,這樣治安就會更加好了!”

洛川什麼也不說,衝着門外大喊道:“衛兵,將內務總長給我強制帶回去休息!”

衛兵立即衝了進來,強行的將柳長歌架走了!柳長歌想要反駁,但是看到洛川堅定的眼神,心裡一暖,索性就什麼也不說了!

後來,衛兵回來報告任務時,說了一句令洛川幾乎淚下的話,“內務總長在轎子裡就睡着了,還是我們將他擡着放到牀上的,不過,總長睡的很香,沒有被驚醒!”

洛川的臉上閃過一絲愧疚,本來柳長歌是拒絕接受流民的,因爲他擔心糧食,房子,治安的問題,而正是因爲自己的一心堅持,柳長歌只是什麼話都沒說,接受自己的意見!

但是,在柳長歌休息的半天時間裡,洛川才知道,在流民事件上,柳長歌這個總長是多麼的令人欽佩,看着瞬間便堆積起來的公文,請示,洛川頭都大了,但是柳長歌卻每天都要處理是這些幾倍的公文!翻看了以前的公文,洛川更是沉默了,每個公文上,柳長歌嚴謹,清晰的筆跡清晰可見,上面寫着批覆建議,一絲不苟!每句話的背後都蘊含着柳長歌的智慧!

流民,軍費,器械製造需要的成本,這些都是很大的開支,但是柳長歌卻能處理的僅僅有條,將有限的資源,發揮着最大的效用!

也許,自己的一句話,一個命令,背後牽扯到的是整個鏈條的晃動,而作爲把握整個鏈條的人,柳長歌必須小心謹慎,耗費的腦力,體力,簡直令人欽佩!

洛川陷入深深的沉思當中,許久之後,他才擡起了頭,眼裡充滿了堅定:“以後,每個決定必須深思熟慮之後才能說出!”

這一刻,洛川才真正的認識到自己的身份已經變了,再也不是以前那個領着一幫兄弟,打完就走了的游擊隊隊長了!這種轉變,洛川也說不上好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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