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這夥人正是投奔甘霖的,爲首的是一個身披輕鎧的中年男子,他沒帶頭盔,盔甲上佈滿了刀劍的痕跡,頭髮胡亂的扎着,後面那些跟隨的將士同樣個個是帶傷而歸!
甘霖心裡冒出一絲不好的念頭,錚錚鐵骨的軍人也站立不穩了,他小心翼翼的問:“澠池,真的丟了?”
爲首那人叫尉遲力,面色頹敗的跪在地上:“老將軍,處罰我吧!我中了敵人的奸計啊!”
甘霖說:“仔細說!”
原來,兩天前的那個夜晚,尉遲力見前方砥柱山火勢滔天,知道雙方交戰!便率軍去救,結果半道上被一隻軍隊給劫了,那支軍隊兇猛無比,而尉遲力手下不過是五千士兵,還有許多是運糧的瘦弱兵,被打的落花流水,而回去的路又被敵軍堵住,只好投北而來!
聽後,甘夜突然問:“你們是見火光纔出動的?”
尉遲力說:“是!”
“不僅是你中計了,我也中計了!”甘夜腸子都悔青了,他說:“當夜剛剛交戰,敵人就說澠池已經被他們拿下,結果士氣低落,軍士們無心戀戰,秦科,果然是名不虛傳!”
甘夜最後這句話,的確是發自內心的,先故意麻痹敵人,而後又是連番攻心計,這樣的將領,由不得甘夜不佩服!
老爺子甘霖此時面色陰沉,道:“尉遲力,我千叮嚀,萬囑咐,不管前面發生何事,千萬不能出城,難道你都忘了?”
尉遲力趕緊道:“這一切都是張副官的注意啊!”
“你自己沒有腦袋?身爲主將,卻不分析敵情,盲目出兵,丟了城池,卻要怪罪別人?”甘霖將長柄大刀擦在地上,大刀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老爺子這口大刀重108斤,全是精鋼打造,鋒利無比!
“我!”尉遲力支支吾吾的半天,他不敢說出來真正出城的原因,因爲這一切都是因爲自己貪功,張副官對他說:“將軍,甘夜只不過是因爲老將軍的名聲才坐到那個位置的,並沒有才能!現在雙方交戰,你如果不出兵相救,萬一甘夜出了什麼事情,老將軍肯定會責怪你!但是,如果你出兵相救了,救下甘夜最好,可以得到老將軍賞識,如果沒救下,那也不能怪你!”
尉遲力一琢磨,的確是這個道理,便出兵相救,留下張副官帶領兩萬人馬守城!他怎麼知道,張副官早被洛川派人送重金收買,他一走,便打開城門迎接大軍入城了!
甘霖怒問:“尉遲力,你可還有話說?”
尉遲力無奈,只得承認罪責!
甘霖手起刀落,一刀斬了尉遲力,而後鋼須一甩,道:“將士們,敵軍拿下澠池肯定會往北而來,跟我回去,做好迎戰準備!”
老將軍不愧是一代名將,作風狠辣,絕不含糊,當即率領着殘軍回城之後,連夜加固城池,並且派甘夜領一萬精兵在城北小碭山安營紮寨,互爲犄角之勢!而後,又有敗軍歸來,老將軍將他們編入軍隊,加上原本的實力,軍隊數量已有四萬餘人,足夠捱過一段時間!
老將軍甘霖又派人給申陽送信,將一切罪責都推到已經死了的尉遲力頭上,然後請求援兵!老將軍這樣做,也是屬於無奈,出現了這麼大的錯誤,丟了營寨和糧草城池,總得有人出來頂包,這個人,肯定不能是老將軍他自己,因爲他必須挑起大旗!也不可能是甘夜,老將軍是個人,總有一點私心!
不過老將軍厚葬了尉遲力,並且偷偷一個人在尉遲力的墳前懺悔了許久!寒風呼嘯,終於有了一絲冬天的氣息,尉遲力的墳墓就在河邊,枯黃的蘆葦,在寒風中擺動,僵硬的如同一根被冰凍的麪條!
老將軍手持一壺酒,三樣肉菜,恭恭敬敬的磕了幾個頭,敬了三輪酒,然後望着那一片白色的軍營,頭也不回的大步邁去!
······洛川舉行着慶功宴,澠池的糧草堆積如山,器械戰甲也是有一萬套之巨!清點財產的時候,秦科幾乎笑的都合不攏嘴了,他怎麼也想不通,爲何申陽會將這麼多的糧食鎧甲放在澠池這樣一個並不牢靠的城池裡面!
洛川倒是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麼,他說:“也許,申陽是在暗示什麼!”
“暗示!暗送秋波?還管他孃的呢,明天一早,我率兵去拿下夏縣,整個河南就快一大半落入我們手中了!”秦科說!
洛川卻有點擔憂:“甘霖可不想甘夜那麼好對付,你不能大意!”
“得了吧,一個七老八十的老頭的,我可不怕!”秦科笑着,絲毫沒將甘霖放在心上,又拿過一罈酒,咕嘟咕嘟的喝了幾大口,他說:“也不知張良那邊怎麼樣了,幾天不跟他鬥嘴,還怪想他的!”
洛川沒有說話,對於張良,他是很放心,即使沒有勸降申陽,逃脫應該不是問題!況且憑藉對申陽的分析,那人絕對不敢對張良怎麼樣!
卻說張良,在驛站之中待了整整五天都沒得到申陽的接見!他倒是氣定神閒的和驛館的主管下棋取樂,但是凌源等人卻是等的心煩氣躁,又不能出去,整天閒在這裡的確難受,更主要的,還是他們惦記着身上的使命,他們暗中查探過,這幾天,安排在驛館周邊的敵人探子越來越多,而且武功也越來越好,長此下去,恐怕對張良的安全不利!
凌源多次和張良說道這個事情,張良只是微微一笑,說:“這倆天,他們就會召見我的,放心吧!要是實在無聊,你們可以去外面找點樂子!”
凌源苦笑:“身後跟着幾十個黑衣人,誰敢跟你坐一起,站一起,還找樂子呢!”
張良說:“當他們不存在唄,甚至,還可以故意玩的開心一點!”
“我可不想光着屁股的時候被人家看到!”凌源幽默的說!
河南王府,申陽依然是端坐在棋盤變,眼光閃爍不定,一份戰報,就擺在他的桌子上,這份戰報是今天早上送來的,上面用寫着:急!
安厝時不時的看着申陽,心中早就沒了弈棋的心思了,敵人都打道澠池了,距離洛陽不足三百里,爲何申陽還如此氣定神閒?
“你輸了!”申陽輕輕的洛下一枚棋子!
安厝早就不在乎輸贏了,他急忙道:“王,我們必須想辦法啊!”
申陽靜靜的揮了揮手,示意安厝坐下,道:“還是那句話,做人如同下棋,重要的還是着眼於大局!你去安排宴會吧,今天晚上,我將會宴請使者張良!”
安厝一聽,心說壞了,他趕緊說:“難道,真的到了那一步了麼?”
申陽說:“其實,很早就到了那一步了,從項子羽殺了義帝開始!”
安厝是懂非懂的出去了,安排宴會這事,只要吩咐一聲就行,但是今天他卻親自監督,從菜品,菜料,到後面的娛樂活動,他都親自過問,今天宴請的人可是關係到申陽以後的前途,必須慎重對待!
張良此時也正在下棋,凌源低聲的在他耳邊說了倆句話之後,張良笑呵呵的對驛站主管說:“您輸了!”
主管連連扼腕嘆息,恨自己怎麼沒有想到那一步棋,不過他很佩服的說:“張良先生的棋力真是不凡啊,我是慚愧不如!”
“這有什麼?我家先生可是能夠和十個高手同時過招,讓那些高手同一時間落敗呢!”凌源很是得意的說,前不久在軍中的時候,張良就做過這樣的事情!
張良只是微笑不語,主管更加佩服!
“今晚我將會見到河南王了,這幾日,麻煩主管了!”張良謙虛的說!
主管擺擺手:“能夠招待到你這樣的貴客,的確是我們驛站的榮幸!只是先生爲何知道,今夜河南王會召見你們?”
張良依然微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主管剛想說話,突然外面有人高聲道:“王公公到!”
主管心想王公公可是河南王的貼身總管,他來了,估計是過來召見張良的,這張良果然是神機妙算,讓人不得不佩服!
“河南王有旨,宣張良今夜進宮赴宴!”王公公吊着嗓子說:“對了,今夜只能先生一人進去,其他人等一律不準跟隨,否則,格殺勿論!”
如同利劍出鞘,王公公聲音拔高了幾度!
凌源等人剛想反駁,張良攔住他,說:“還請你回去稟告河南王,張良必定赴宴!”
心裡張良確是冷笑,到了這個地步,還玩這些花招,故弄玄虛,已經失去了意義了!
黃昏時候,張良就跟隨着一位辦事官員來到了河南王府,張良這次完全沒有準備什麼防備的武器,凌源他們是百般勸阻,要張良別去!見張良一副完全不用擔心的樣子,凌源他們又掏出自己壓箱底的武器,擺在張良面前任張良挑選!張良心裡是感動的,這些淳樸的漢子啊!如果申陽真的要對自己不利,哪怕你有一支軍隊,也休想在這洛陽裡保住自己的性命!
張良是坦坦蕩蕩的赴宴了,背後一片燈火輝煌,卻怎麼看,都有些亂世之中的飄搖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