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蘿知道她主子失了記憶,有些事早已忘卻,於是繼續道:“夫人,在你嫁給王爺的沒幾天,宰相就去求見皇上,說是把自己的女兒接回家住,既然先皇有明令,一年之後,四位太妃可恢復自由,況且又有夫人的例子在前,皇上倒也不好說什麼,就準了這件事。”
傅莊瓊瞭然的點點頭,所以那個古斐雯現在就待字閨中,還參加了此次舉辦的花魁大賽。
古斐雯的身份既是二嫁,又是先帝之妃,恐怕往後的姻緣路途並不坦蕩,試想一下,誰敢娶先帝的妃子?除非是後臺過硬,或者有哪個男子真的愛她至深,本身她們兩人的際遇是相同的,但命運卻不同,她也是太妃,亦是二嫁之身,誰叫她有皇上罩着,後來又嫁給了一個後臺硬的熊沙白呢!
就在她略微出神時,這時,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大姐!”
傅莊瓊一愣,回頭看去,是傅莊雪,她小小的臉蛋上塗滿了厚重的一層胭脂水粉,嘴脣邊細細的黑痣亦是被水粉遮擋的嚴嚴實實,一身粉色的華麗舞衣,顯然是已經盛裝,準備出場比賽。
她突然想起了什麼,立時露出茫然的神情看向綠蘿。
綠蘿接收道傅莊瓊的目光,忙反應過來道:“夫人,這位是三小姐,夫人太守府的庶女妹妹,不過咱們不用管她,從前她可沒少幫着二小姐對夫人冷嘲熱諷。”
可以看的出來這綠蘿語氣中的不善。
傅莊雪暗暗瞪了綠蘿一眼,急忙道:“大姐,你誤會了,聽說你自古陽城回來之後就受了傷,失了記憶,而大姐又長時間未回家,爹爹和孃親都很是擔心,故叮囑我,如若見到你,便一定要叫了你去,回趟家!”
傅莊瓊顯然也是有自己的思量,如果休書真的拿到手了,她肯定還是要回到太守府的,雖然對那個家沒什麼感情,但到底在落魄時會有一個容身之所,思及到此,當下道:“知道了。”
本想轉過身繼續往一樓看去,沒想到傅莊雪還站在原地,沒有要走的意思,她疑惑的問道:“還有事?”
傅莊雪猶豫了一下,探尋的問道:“大姐可否幫小妹一個忙?”
“什麼?”敢情這不是要她回家,而是來找她幫忙的!
她道:“大姐可能還不知道吧,花魁大賽的魁元可在我們百里國境內自由選擇自己所心儀的男子,並且由皇上賜婚,所以小妹請求大姐,到時候爲小妹多拉些票數。”
說完之後,她含羞帶笑的連忙低下頭,臉頰上飛紅一片。
傅莊瓊聽完之後就詫異了,把疑惑的目光移向綠蘿,只見她點了點頭;
她又轉向傅莊雪問道:“就算得了花魁的第一名,有了自主選擇夫君的權利,可你怎知你所心儀的男子同樣喜歡你,萬一拒絕又當如何?”
面對這樣的提問,傅莊雪倒是很乖巧的答道:“來參加花魁大賽的都當是官家女子,而如果能坐上魁元的位置,那便說明此女子才貌雙全,萬里挑一,且又有身份地位,試問,當今天下哪個男子會拒絕這樣的女子?”
是啊,天下間又有哪一個男子會拒絕這樣的女子,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傅莊雪一定要拿到魁元,該不會要嫁給宋蔚玉吧?這怎麼能還帶逼迫的,當即惱火了,不客氣的道:“你走吧,我是不會幫你的,如若你真有那個實力,拿到魁元自然是當之無愧的,如若你靠這些小手段,你就沒資格當魁元,我是不會幫着你一起作弊的。”
說完之後,轉過身,決定不再理她。
傅莊雪顯然也是着急,還委屈的哭上了:“大姐,你就幫幫小妹這一次,就一次,我是真的很喜歡蔚玉哥哥,二姐雖然是對你有些敵視,但是我是站在你這邊的,只要你幫了我,我以後就和她劃清界限。”
“你愛和誰劃清界限,是你的事,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本是抱着不理她的心態,可是聽到宋蔚玉的名字,又忍不住回頭說了一句:“既然你如此喜歡宋大人,那想必宋大人對你亦是有好感的,只要你慢慢等,他一定會娶了你。”
傅莊雪眉頭撇的死死的,很是憂傷的道:“蔚玉哥哥對我卻是好,我也曾放下女兒家的矜持向他暗示過,可他只當我是妹妹,所以我就想借着這次花魁大賽,想要永遠留在他的身邊,大姐,你一定會幫我的對不對?”
傅莊瓊陷入了沉思,宋蔚玉所心儀的女子並不是傅莊雪,這一點在她作爲‘莊復’時,從他的口中得知,況且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如果真的因爲自己的幫忙,而讓宋蔚玉娶了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子,這不但會給他造成困擾,而且若是日後他知道此事是她在暗地裡推波助瀾,說不定還會恨上她?
勉強別人感情的事,她還真的是做不來,對上傅莊雪的眼睛,她搖了搖頭。
傅莊雪紅紅的眼眸裡,眼神渙散,失魂落魄,正當她還想要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
從雅閣的樓梯上再次傳來了一道聲音:“三妹!”
那聲音不斷的走近,最終與傅莊雪站在一處,是傅莊心,她同樣妝上了一層厚厚的胭脂水粉,還能聞到濃濃的香粉味,華麗的衣裙,微黑的皮膚被遮擋的有些蒼白,本是清爽的女子被這麼一打扮,反而多了些厚重感。
她極其不善的看了一眼傅莊瓊,把目光移向身邊還在紅着眼眶的女子,斥責的道:“你做什麼要在這裡求她?她是如何奸詐的一個女子,你忘了?她是如何使用卑鄙手段搶走你二姐的夫君,若不然一個先帝的太妃,又是二嫁之身,怎地就嫁給了王爺,我們要贏,靠的是自己的才華和美貌,向她這種巧取豪奪的小人行徑,我們不屑,丟人現眼,走,跟我回去!”
綠蘿頓時看不下去了,一張臉氣的通紅:“你……”
傅莊瓊及時的拉住了她的手腕,搖了搖頭。
傅莊雪極其頹敗的又看了一眼傅莊瓊,不得不跟着傅莊心下了樓。
兩人走後,綠蘿立刻不甘心的嚷嚷道:“夫人,你怎麼就允許二小姐那麼的欺負你,你太軟弱了。”
她突然就笑了,綠蘿不明白她的心意,說她軟弱也是無可厚非的,她只對該軟弱的人軟弱,不該軟弱的人,她絕對不會客氣,不過傅莊心的一句話她倒是十分贊成的,若是想贏得衆人的目光,奪得第一,靠的是本身自己的實力,而不是在暗地拉票,投機取巧。
“綠蘿,她愛說就讓她說去,難道我們還能少快肉不成,我倒希望她能拿到魁元。”
綠蘿不可置信了,摸了摸自家主子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夫人,莫不是你燒還未退,竟在這說起胡話來了!”
傅莊瓊白了她一眼,打掉了她的手:“還能不能說些好話了?”
之後才知道,傅莊雪爲何來求她將入選票數投給她,只因,在花魁比賽的現場,王府的人數衆多,按照規則來說,人人都可投票,而她又是王府女主人,自然而然便可控制那些票數的投向。
伸長脖子在場內搜索了一圈,竟未見到宋蔚玉的身影,這麼熱鬧的比賽,他會沒來?
不禁稍稍有些失望。
重新在座位上坐好之後,綠蘿突然在她耳邊道:“夫人,快看,皇上也來了。”
傅莊瓊順着綠蘿所示意的方向往下看去,果然,少年天子慕修羽脫掉明黃龍袍,打扮成了貴公子的模樣,他的身後跟了一個同樣穿着錦服的男子,以及幾個侍衛,此時兩人停在上二樓的樓梯口,似乎在說些什麼,由於離的較遠,且場內又嘈雜,完全不知道他們的對話,這是要微服私訪?
不一會,他們的身後來了一個侍衛打扮模樣的隨從推着一個輪椅,輪椅上坐着一個男子。
傅莊瓊想,她大概知道那跟在皇上身後穿着紫袍的男子是誰了,是六王爺慕修雲,而坐在輪椅上的是二王爺慕修元。
這場萬香樓的香魁和花魁的選拔不就是二王爺發起的,屆時,王爺和皇上出現在這,便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幾人又停留了一會,往樓上走來。
二王爺被侍從從輪椅上扶起,揹着,同樣上了二樓。
綠蘿再次壓低聲音道:“夫人,我們要不要去跟皇上請安?”
傅莊瓊猶豫了片刻,搖了搖頭道:“皇上穿着私服,定是不希望被人認出,我們還是別去了……”
“況且,綠蘿,我現在不記得以前的事,所以我們以後……”
“以後你就不爲皇上辦事了是嗎?”話還未說完,忙被綠蘿激動的打斷,說出了她想說的話。
傅莊瓊心一驚,忙往四周看去,幸好現在人多噪亂,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邊的談話。
綠蘿也驚覺失言,忙掩上自己的嘴,可又不甘心,俯身道:“夫人,對方是皇上,事已至此,你想抽身而退,以爲皇上就會安安穩穩的讓我們過日子嗎?”
經綠蘿這麼一提醒,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來,那次在常悅殿,皇上問她是否真的失憶,她非常肯定的告訴他確定的答案,或許在那個時候起,皇上就有了把她處之而後快的想法,聯想到上次她遭遇黑衣人,差點被殺掉,頓時渾身直冒冷汗。
都說伴君如伴虎。
“綠蘿,那你的意思就是說,我現在已經成爲棄子了嗎?”
“夫人,至少你現在還活着,說明皇上對你還是有信心的,只要你去跟皇上認個錯,皇上一定會重新再信任你的。”
在這方面,傅莊瓊自會有她的思量,目光跟隨着皇上一行人而落,他們的座位竟與她的座位相鄰,就在隔壁。
不一會就看到熊沙白得到消息,前來問安,由於離的近,隱隱能聽到些說話聲,君臣兩人說了幾句閒話,熊沙白便退了下去。
只稍片刻,熊沙白竟然神奇般的繞到她的身後,俯首低聲道:“你以王府女主人的身份傳下話去,票數全部投給都督之女柳妙妙。”
傅莊瓊頓時詫異了,扭着頭眨巴着眼睛問道:“這是王爺要求我做的第二件事嗎?”
“並不是。”熊沙白直起身子,丟給了她一個你想多了的眼神道:“本王這是在幫你,但凡你這樣做了,纔會更早的拿到休書。”
雖然不知道熊沙白要她把票數全部投給柳妙妙的用意,不過既然說能夠更早的拿到休書,她當然會照做。
而且她似乎找到了解決的辦法,只要拿到了休書,既可以離開這個男人的身邊,也能擺脫皇上的控制,似乎真的是一舉兩得。
但是她剛纔還對暗地拉票、投機取巧的人嗤之以鼻,如今自己卻做起了這樣的人,這風水還真的是輪流轉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