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身邊有人,宋蔚玉把定格在傅莊瓊身上的目光收回,轉過頭,正看見冰冷着一張臉,面無表情的熊沙白,當即笑了笑,沒說話。
而熊沙白從來不是那種先開口搭腔的人,這次卻是破天荒的頭一回:“昨晚本王的夫人很晚才翻牆回王府,不知這和宋大人有無關係?”
聽完這個問題後,宋蔚玉倒是沒有多大反應,他似乎料定了熊沙白一定會問此事,如果不問,他纔會真的覺得奇怪,當下並沒有直接承認,而是道:“宋某早就勸過王爺,女人是用來疼愛的,王爺不懂的疼惜女人,自當有人疼惜!”
他冷冷的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宋蔚玉笑道:“王爺以爲宋某能做什麼?”
熊沙白同樣跟着笑,只是那笑容看着都讓人膽戰心驚:“不管本王懂不懂宋大人那所謂的疼惜女人的一套,本王的夫人,在她未被休之前,生是本王的人,死亦是本王的鬼,所以,奉勸宋大人一句,最好打消你那不該有的念頭。”
說完之後,熊沙白站起身就走。
“王爺。”宋蔚玉突然從後面叫住了他。
他停下腳步但並未回頭。
“你比我幸運,在我之前遇見了她,但是感情的事情就算你再霸道,同樣不能強人所難!”
傅莊瓊此刻正在專心致志的煉香,完全不知道另外一邊發生了什麼,如果此時她擡起頭一定會看到兩個男人一坐一站,正彼時對視着,電閃雷鳴。
煉香的碟子一旦燒起,便會出現雲霧繚繞,彷彿仙境一般的情況,如果從外面看向場內,一定會看到此時坐在場內的四人個個被煙霧纏繞,虛幻又真實,讓人無限感嘆。
一炷香已稍大半,制香也已經到了最緊要的關頭。
這時,人羣中不知誰喊了一句:“有蝴蝶!”
之後,所有的人都擡頭往空中看去,果然,見空中成羣結隊的兩種蝴蝶的種類,銀灰碟和菜粉蝶爭先恐後的飛入了場內,飛入了那一片雲霧繚繞之中。
就在衆人屏息以待中,蝴蝶翩翩起舞,又在場內轉悠了幾圈,最終銀灰碟落在了另參賽的一箇中年男子的碟子前,而菜粉蝶則落在了中年女子的碟子前。
這時,人羣已然有人興奮的鼓起手掌。
但很快有人發現傅莊瓊和蒼寞的碟子前空空如也,如果一炷香的時間過了,他們兩人還未引來蝴蝶,則會被判定引碟失敗,繼而出局。
傅莊瓊當然也是注意到了這種情況,可她仍是不緊不慢的向碟子灑着香料,而她擡起頭往蒼寞的方向看去,他的碟子面前似乎也無任何的情況。
此時所有的人都在時刻注意着場中的情況,包括皇上。
慕修羽微眯着一雙鳳眸,直直的盯着在那煙霧繚繞中若隱若現的纖瘦瘦小的身影上,他心中有一個疑問,這個疑問讓他有一種衝動,恨不得現在就把那個人抓到自己的面前。
這時,慕修羽左側邊的青妃激動的嚷嚷道:“皇上,快看,好漂亮的蝴蝶。”
於是,衆人再次把目光移向天空中,頓時被眼前的絢麗驚了心神,這次從天邊飛來一羣小斑裳鳳碟,有點見識的人恐怕都知道這種蝴蝶的珍貴和不易尋。
可是不巧的是,在一炷香即將燃完之際,從天邊卻只飛來了這麼一種種類的蝴蝶。
那麼現在衆人關注的焦點就應該在,這種蝴蝶到底是會停靠在傅莊瓊的碟子前還是停靠在蒼寞的碟子前?
傅莊瓊同樣注意到了在兩
人之間徘徊的那羣蝴蝶,她側首往天邊看去,碧藍入洗,空空如也,再沒有蝴蝶要飛來的痕跡,再側首往計算時間的香看去,正好燃到底部,時間用盡。
響起了敲鑼聲,比賽結束,同時停止煉香,但是那羣小斑裳鳳碟仍盤旋在頭頂,並沒有落在哪個碟子前的打算。
爲了使分出最後的勝利,可再稍等片刻,靜候蝴蝶到底會落在誰的碟子前。
傅莊瓊和蒼寞一起從矮桌前站起身,隔空兩人的視線對望了一眼,居然很是默契的一起擡頭看向空中的蝴蝶,然後一致緊張兮兮的模樣。
尤其是傅莊瓊,這場比賽,她想贏簡直就是想贏瘋了,因爲這場比賽對她意義重大,她不能讓自己輸,一點都不能。
眼睛死死的瞪着還盤旋在空中的蝴蝶,居然鬼使神差的開始求神拜佛起來,祈求上天保佑,讓小蝴蝶一定要落在她的碟子前。
終於,一隻蝴蝶動了,然而卻飛向蒼寞的碟子前,傅莊瓊頓時傻眼,這蝴蝶是嫌她太囉嗦,被吵走了?
她頓時不由自主的大聲喊道:“回來,快回來。”
可喊完之後,她立刻感覺到原本衆人的目光是在那羣蝴蝶上的,此時全部都刷刷的停留在她的身上。
傅莊瓊頓時尷尬的笑,再笑。
自此再擡起頭往天空中看去時,從剛纔那個叛變的蝴蝶率先走到蒼寞的碟子前,之後便陸續有蝴蝶飛過去,剛開始是一隻兩隻,後來越來越多,看到此種情況,她頓時面如死灰。
眼見着空中的蝴蝶即將飛走過半,傅莊瓊聽到心碎的聲音,完了,全完了。
就在她打算以暈過去來掩飾尷尬和丟人時,奇蹟發生了,前者蝴蝶全部都是一隻一隻的飛向蒼寞的碟子前,而後者則是步調一致的全部涌到傅莊瓊的碟子前。
在確定蝴蝶停留在她碟子面前雖盤旋但絕不會再走時,她終於露出了微笑,擡起頭時,卻發現蒼寞正在朝她的方向看來,她也不懼,迎上他的目光。
這一動作,在現代時,只要她二人一旦斗香,斗香結束後,不管誰勝誰負,都一定會有一個短暫的眼神交流。
結果顯而易見,平局。
當評香人宣告着這一結果時,有人犯了難,既是平局,那麼魁元便有兩人,但是當時勝者一方的獎勵卻只有一份。
當皇上和幾位官員議論着該如何宣判時,傅莊瓊抽空朝宋蔚玉的方向看去,沒人?熊沙白也不在?
這兩人?
然而並沒有給她過多的思緒,結果已經出來了,由於蝴蝶是最先飛向蒼寞的碟子前,所以判蒼寞勝,但是由於傅莊瓊後來居上,同樣未輸。
最終由於傅莊瓊身份的特殊,既是平西王的夫人,既不可再入宮享受官職權利,而且自古以來,也沒有女子當官的說法。
所以把珍貴香料判給了傅莊瓊,而今後的榮華富貴則判給了蒼寞。
這顯然是最好的結局,蒼寞一介平民百姓,能有入宮的機會,那也是前世修來的福分。
當傅莊瓊還手捧珍貴香料益母草時,蒼寞走到了她的面前,施以一禮道:“夫人果真是技藝高超,在下甘拜下風。”
傅莊瓊笑的溫婉:“蒼先生才更是技高一籌。”
兩人寒暄了一會,互相吹捧了一下,慕修羽身邊的太監張奉便來小聲的傳話:“夫人,皇上說了,讓你稍作休息之後,在老地方見面!說是要討論傅太守一家的生死問題。”
傳完話之後,張奉轉身就走,傅
莊瓊一愣之後急忙把他拽了回來威脅的問道:“老地方在哪?你如果不告訴我,我現在立馬把皇上要秘密見我的事情吆喝出去。”
張奉慫着一個肩膀,又恐懼,又疑惑的,最後嘆道:“夫人果然是失憶了,夫人是否想見傅三小姐?今晚便去探望吧,皇上會在哪裡等你。”
自此香魁大賽落幕,而今年的更是熱鬧,雙魁元卻是前所未見。
此時此刻,她應該馬上把香料益母草交給熊沙白,好完成他們之間的交易,可是她在場內找了半天,也不見他的身影。
回到王府,聽守門的小廝說,自早上離開後,王爺便再未回來。
傅莊瓊把益母草交給綠蘿保管後便出了府。
之後,她拿着口諭順利的到達了關押傅莊雪的大牢。
傅莊雪身上穿的依舊是那日比賽時的紗裙,華麗高貴,但因爲這一個月以來的牢獄之災,粉色的紗裙被摧殘的不成樣子,有的地方已經破了洞,而有的地方染上黑灰,就連他頭上的發誓和步搖都已經變的歪斜,甚至是脫落。
臉上之前化的厚厚的妝容此時也被毀的一蹋糊塗,甚至看到了傅莊雪腫成核桃的雙眼以及蒼白的小臉。
傅莊雪本來窩在牆角,聽到腳步身,擡起頭,不顧一切的爬到了門邊,聲淚俱下:“大姐,大姐,救救我,救救我,救我出去。”
傅莊瓊蹲下身,兩人隔着牢房,她任由傅莊雪緊緊的抓着她的手,而她的目光則向四周看去,到處是雜草,惡臭,不時還出現蟑螂和老鼠,牢房內只有一盞昏暗的油燈晃來晃去。
她酸了鼻子道:“你受苦了。”
傅莊瓊在想,如果真正的傅莊瓊沒有死,看到自己的家人罹難,而她有能力幫忙,定也是會伸出援手的。
當下反握住傅莊雪的手快速的問道:“你現在如實告訴我,當時到底是怎麼回事?”
傅莊雪本來還在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哭着,聽到這個問題突然就不哭了,但同時也愣住了,愣住了好幾秒之後,繼續哭,然後不斷的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大姐,你一定要救我出去,我不想待在這,我想回家,我想爹,我想娘。”
傅莊瓊頓時急了:“你不知道,你怎麼可能不知道,別再哭了,如果你不告訴我實情,我沒辦法幫你,難道你想看着太守府一家全部都跟着你一起陪葬嗎?”
傅莊雪還在搖頭,不停的搖頭:“大姐,救我,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當時,當時,我是恨你,恨你不肯答應把票數投給我,我都那樣求你了,我是你妹妹,你爲什麼就是不肯讓我一次?所以我恨你,當時表演完畢之後,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雙手不受控制般的只想報復你,我也不知道爲什麼袖子裡會出現銀針,更不知道銀針怎麼會朝皇上的方向射去。”
“大姐,你一定要救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
事已至此,傅莊瓊也算是徹底的明白了,這是有人在利用傅莊雪,而她腦袋中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慕修羽。
他用這件事在威脅她?
等她終於安撫下傅莊雪出了牢房的時候,慕修羽卻正好站在牢房外等着她,此時,天幕已經完全被夜色所掩蓋。
幾名侍衛和張奉站在一邊爲他們放風。
傅莊瓊雖然氣的牙直癢癢,但還是俯下身行禮:“參加皇上。”
慕修羽上前兩步,扶起她的胳膊問道:“朕給你足夠長的時間,可想的明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