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節:尷尬的見面

偏僻的小山村,葉墨算是村子裡的話題人物。

村裡唯一31歲還單身的大齡剩男,他會不會帶個洋妞回來?在衆人以爲遍地黃金的美國打工,賺的美元兌換成人民幣,一年能掙多少?

這次終於看到葉墨帶女朋友回來了,遺憾的不是個洋妞。但看到他開的新車,紛紛猜測起他的工資和車子的價錢。

“葉墨是真出息了。這車你回來買的?要不少錢吧!”大伯問道。

“嗯,新買的。”葉墨點點頭。

葉墨七歲就在山上待着,一個月少有回家,除了家人,葉墨的親情觀念可爲淡漠。本家父輩除了四伯和家裡關係特別好,和其他長輩真說不上多麼親近。特別是大伯,和他兒子葉樹春一個德性,特喜歡找存在感。葉墨正想着如何結束和他的話題,大伯又問道:“這車多少錢啊?要是不貴,改天給我家大樹也整輛開開。”

“爸,別想了。知道這是什麼車不,吉普牧馬人,四五十萬。”葉樹春擠了出來,跑到葉墨旁邊,道:“人家老三弟在美國掙美元,買輛車輕輕鬆鬆。老三弟,聽說美國那邊人均年收入能有三萬美元左右,換成人民幣一年有二十萬,這樣的工作好找不?”

“那看看能不能吃苦了。”葉墨道。對於沒有學歷和資歷的人來說,高工資就意味着體力勞動,能吃苦,一年三四萬美元還是有的。當然,這是美國本土人,更準確說是美國白人。黑人,華裔,和其他地方的外來人口,如果是普通工人,一年三四萬想都別想。想葉墨剛去美國那會,黑戶口,一個月工資還不夠美國失業人員的低保。

“你還不瞭解哥哥嗎。我這人沒有別的特長,就一把子力氣。你看看,能不能幫哥哥在美國找個工作……”

“這……”‘尼瑪’兩字差點脫口而出。

真尼瑪奇葩。

咱們關係很好嗎?

因爲夏薇那邊傳出的一些消息,這個春節葉樹春爲了找存在沒少在親戚面前擠兌自己。說了很多讓人覺得他很厲害的話,由始至終擺出高人一等的嘴臉。美國生活萬般艱難,葉墨好歹熬了出來。一個月四五千美元的工資,幹得活苦點累點,在美國那地方也是中等偏上收入的。因爲葉樹春的那些話,老爸老媽心裡不愉快了好幾天,還要葉墨不要出國了。

葉墨最後保證再打一年工,掙夠錢明年就不去了。哪想到命運的神奇,一朝暴富,爲了避稅,在美國買了莊園。

“這個我真幫不了,我也就是一個小打工。像你過年時候說的,美國不見得比國內好。美國賺美元,花的也是美元。一個月到頭除了花銷剩不了幾個。老爸,我媽喃?我帶陽陽過去讓她看看。”

“你媽在裡面幫忙。我跟你一起進去。”葉墨爸爸樂呵合不攏嘴,對別人投來的羨慕眼光非常受用。好多年了,忍受着村裡人‘異樣’的眼光,此時揚眉吐氣,還不好好得瑟一下。

“淑彬,淑彬……”葉墨爸爸進屋後叫高山吶喊,恨不得全部人都看過來纔好。

做戲做全套,趙亦陽臉上羞得通紅髮燙,可還是親暱地挽着葉墨的胳膊。不說趙亦陽,就是葉墨這張老臉此時也受不了。這是什麼事啊,不就是帶女友回家,老爸至於高興成這樣?

葉墨爸爸今年有五十多歲了,兩鬢斑白。這年頭,生活好了,家裡啥都不愁,就盼望着葉墨能早日成家,他們也好抱上胖孫子。

“啥子事情大呼小叫。”葉墨媽媽屋裡窗戶探出腦袋,問道。

“你兒子帶媳婦兒回來了,還不快出去看看。”

葉墨爸爸三兩步走過去,小聲道:“快出來,墨娃和他女朋友來了。”

趙亦陽從來沒有今天的體驗,一路被人盯着。假扮人女朋友真不是什麼好活,心裡後悔的要死。早知道這樣的場面,估計打死她也不回來。

“媽,我女朋友,你叫她陽陽就行。”葉墨介紹道。

趙亦陽擡起始終低着的腦袋,“阿姨你好。”

“呵呵,你好,你好。”葉墨媽媽笑的比爸爸還要開心,一把搭着葉墨肩膀,道:“這裡很多長輩,帶陽陽認識一下。”

“啊?”葉墨頓時拉長了臉,家裡長輩一年見幾面,甚至幾年見一面。好多長輩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個稱呼,這怎麼介紹。

葉子是個懂事的丫頭,連忙上前來抱着媽媽撒嬌:“媽,你眼裡只有大嫂嗎?我腿腳都站麻了你還沒有看到我。”

“哦,我的乖女兒。”葉墨媽媽一臉笑容,推開葉子,道:“你別鬧哈。”

“哼。”葉子哭喪一張臉,拉起了趙亦陽的手,道:“嫂子,走。給你介紹我家的親戚……”

“這是大爺爺,大姥姥。”

“大爺爺大姥姥好。”趙亦陽。

“大爺爺大姥姥好。”葉墨。

“二爺爺。”

“二爺爺好。”

“二爺爺好。”

“三爺爺……大伯,四伯,二嬸……表叔……”介紹到後面,丫頭口齒越發伶俐,可以說走馬觀花。葉墨和趙亦陽跟在後面一直重複着,只需要在後面加一個‘好’字,就這樣兩人還差點沒有跟上葉子的語速。

介紹的差不多了,葉子走到三伯面前:“三伯。明溪喃?新娘子哪裡去了。”

“明溪到城裡拿婚紗去了。晚些時候回來。”

“哦。那我們回家一趟,等下過來。哥,還愣着幹嘛,先回家收拾一下房間,我們晚點過來。”葉子找了一個很少的藉口,大家這才脫身。

葉墨的家是農村常見的兩層小樓房,紅磚砌起來的院子,院子裡栽了一顆棗樹。六月下旬,棗樹上掛滿了小棗子,看上去特別誘人,真想拿竹竿打上幾桿。

“能吃嗎?”趙亦陽看到棗子,問道。

“應該不能吧。我打兩個下來試試。”

葉墨看了眼兩個自帶吃貨屬性的丫頭,道:“你們玩,我上樓鋪牀。”

“嗯,好。”

葉墨走了以後,趙亦陽有些擔憂的問道:“葉子,我晚上不會真的和你哥一個房間吧?”

“想哪裡去了。我和葉墨的房間挨着,晚上和我一起睡。”

“這樣我就放心了。對了,剛纔你介紹親戚的時候,我和葉大哥在後面跟着你……當時的場面,葉大哥一臉木訥,實在太搞笑了。”

葉子抿了抿嘴巴,道:“你不知道我哥的情況。他七歲就跟着一位老道士到山上修煉,一直到二十一歲。期間幾乎過着與世隔絕的生活。即便我們自己一家人,一年到頭也見不上幾次面。後來,他還是自己偷跑下山的,一個人去了北京,後來不知道怎麼跑去了美國。家裡親戚他好多都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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