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啾!”
在清晨的鳥鳴聲中,漢克皮姆捂着腦袋慢慢地醒來,他用一隻手按着自己的腦門,眼睛如同死魚一樣看着天花板。
死去未婚妻的幻影再也沒有出現了,看來她也認可了珍妮特,或者說,是她指引着自己見到了珍妮特。
現在壓着他另一條胳膊的女人是切實存在的,他扭頭去看,珍妮特雪白的後背露出了毯子。
她依舊睡得很沉,昨晚在大仇得報後,不知道爲什麼她哭得沒完,皮姆只好真的帶她去買了冰淇淋,然後兩人一起回到自己的家中。
一開始兩人確實是把自己縮小到螞蟻和黃蜂般大小,一起舔舐着冰激凌,糖分也許真的能療傷,她很快就不哭了。
然而吃飽了後聖代還剩很多,兩人也不知道誰先動手的,就那麼打起了雪仗。
畢竟冰淇淋不是普通的雪,裡面還有奶油以及糖,玩了一會後兩人都是黏乎乎的,於是該發生的事情就那麼發生了。
兩人一邊擁吻一邊去洗澡,然後就滾了牀單,珍妮特像是要發泄恐懼或者憤怒一樣,狂野得讓皮姆都害怕,最後兩人好像都昏過去了,大概就是所謂的嗨到斷片。
不過皮姆今天還是準時醒來,因爲每天早晨他都要觀察記錄螞蟻的生態,想起昨天那宇宙中的旅行,又想起神秘的喪鐘以及魔法師,現在處於賢者狀態的皮姆靜靜思考着自己距離一線超英還有多大的差距。
然而這注定是徒勞的,甚至他連能夠和喪鐘對比的人選都找不到,他不知道地球上還有誰能輕鬆帶着他們前往數十萬光年外的星球,在滿是怪獸的星球上隨手消滅一個外星敵人然後毫髮無傷返回的。
所以他越想越是頭疼,乾脆小心翼翼地把手從珍妮特脖子下抽出來,坐起身揉了揉空空的肚子,不再思考那些事情了。
今後他也有搭檔了,還是他的愛人,與其思考不着邊際的事情,不如想想怎麼保證她的安全。
抽走的胳膊讓夢中的珍妮特也皺了皺眉頭,翻了個身,小手還在牀墊上摸索了幾下,什麼都沒抓到纔算作罷。
地板上到處散落着兩人的制服裝備,上面還有大片的冰淇淋融化痕跡,想必清洗起來也是個麻煩,皮姆躡手躡腳地走向衣櫃取出睡衣,穿上後又把臥室窗戶打開一點換氣。
他先是走去花園中看看螞蟻們的情況,做做種羣記錄,再觀察天氣看今天會不會變天,隨後纔來到衛生間,噓噓外加洗漱。
咕嚕嚕......
就在他閉着眼睛打冷顫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類似於腹鳴一樣的聲音,不管是什麼東西肚子餓了,那都一定是個大傢伙。
他睜開眼提褲子,然後彎下腰去準備按鍵沖水,這時他纔看到是什麼發出了那種怪聲,馬桶中泛黃的水就像沸騰般翻滾着,大量的氣泡以及不知名的污物正逆向翻涌而上。
“沃茨哦法......”
轟!!!
皮姆連粗口都沒來得及說完,爆炸就發生了,一股黑褐色的水柱驟然從馬桶中噴射而出,眨眼之間皮姆就變成了‘小黃人’。
因爲剛纔下意識地罵粗口,他的嘴裡不小心也進去了不少污物,而他聰明的大腦立刻意識到自己吃了什麼,這讓皮姆吐出了膽汁。
此時此刻,在他的家中,無論是馬桶、洗手池、廚房的洗菜池、衛生間的地漏以及浴缸,現在處處都像噴泉一樣不斷噴出翔一樣東西,水壓之大,水柱撞擊在天花板上後飛濺得猶如天女散花。
惡臭和穢物的衝擊力幾乎讓皮姆摔倒在地,他好不容易纔扶着牆壁嘔吐着,另一隻手不斷把臉上的東西刮下去,就像是在玩陶藝一樣,必須得把雙眼位置清開,能看到路才能逃出這片地獄。
各種污物還在不斷地噴涌出來,如果不快些離開衛生間,恐怕自己會被淹死!
“加油,亨利,你可以的!動起來!不要吐了,剋制住身體本能,動起來啊!”
他心中發出了野獸般的怒吼,思考着如何從險境中逃生,他從來沒有想過人類會在自己的衛生間中遇險,還是最噁心的死法,溺斃於排泄物以及生活廢水中。
但他畢竟是超級英雄,即使沒有蟻人制服,他也是英雄。
他飽經幻影折磨的心智還是足夠堅韌的,在那被幻影折磨的漫長歲月中他學會了自我催眠,能讓自己儘可能地無視身邊的環境,所以他現在就這麼做了。
皮姆暗示自己,馬桶噴出來的液體都是巧克力蛋黃醬,自己不是在家,而是在查理的巧克力工廠。
自我催眠有作用了,他很快就不再幹嘔,只是身體有些顫抖。
“很好,現在就要想辦法離開這裡......地面上全是巧克力醬,十分溼滑,一旦摔倒,頭部可能會撞擊到牆壁或者硬物,那就必死無疑了,爲了穩妥起見......對了,匍匐前進!”
想到就做,皮姆在和時間做鬥爭。
他有點錢,霍華德拉着他參與了幾個項目,賺到了不少。所以他的房子、衛生間連帶浴室都很大,而他必須搶在蛋黃醬填滿整個衛生間之前首先趕到門口處,打開門逃出生天。
他立刻匍匐在蛋黃醬中,神盾局的入門訓練沒有白費,他以標準的軍隊動作開始飛快前行,一層層的巧克力醬被他排開,其中漂浮的固體不斷撞擊他的臉頰,他依舊視若無睹。
“是果仁......巧克力醬裡有大塊果仁,還有這氣味......是果香,對!”他再度催眠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氣,眼淚卻不知道爲什麼流了出來。
神盾局的首席科學家怎麼能死在這裡啊!他心中一發狠,划水的動作更加快了,就像是污泥中的鮎魚一樣,他呲溜幾下就抵達了衛生間門口。
他跪坐了起來,蛋黃醬已經蔓延到了他的腰際,他伸出顫抖的手去抓門把手。
然而就在這時,門開了。
珍妮特穿着黃蜂制服,把自己縮小成小仙子一樣的大小飛舞在門口,用十分嫌棄的目光看着他,用手捂着鼻子,甕聲甕氣地說。
“漢克皮姆!你太無聊了!”
“???”
剛剛逃出生天的皮姆完全不明白珍妮特說的是什麼,臉上黏糊糊的東西不斷流下,古怪的氣味更是讓他只想逃命。
珍妮特飛遠了一些,又看了看從衛生間中不斷涌出的污水,臉色很不好看:“你想讓我體會做超級英雄的風險,提醒我危險隨時隨地可能發生,這我理解,但不需要這樣噁心的手段!”
皮姆逃出了衛生間,想要追上珍妮特解釋,可是她更加靈活,就不讓小黃人靠近。
幾次伸手挽留無果後,皮姆站在咖喱湯中無奈地喊道:“我沒有,這不是什麼教育活動。”
珍妮特還是捂着鼻子,整間房子裡都臭氣沖天,她都暈到要墜毀了,哪有心情跟皮姆說廢話?
“難道是因爲我們昨晚上牀了你很高興,所以你早上起牀後偷偷在馬桶裡放煙花慶祝?哼!我現在很不高興!沒法洗臉刷牙化妝不說,我還穿着昨天的髒衣服!你知道這對女人意味着什麼嗎?!”
“不,不是我乾的,是下水道爆炸了!信我啊!”皮姆發出了杜鵑啼血般的悲鳴。
珍妮特的小臉上露出了鄙視的神情,目光像是利劍一樣扎透了皮姆的心:“你還是不明白,事情怎麼發生的不重要,現在你應該趕快解決這件事,讓你的女人能享受平靜的生活,舒服地洗白白,打扮得漂漂亮亮,這纔是男朋友該做的事情!”
皮姆懂了,是啊,女人找男人一起生活就是尋找依靠,很多地區老一代的男人們在結婚後都要親手砍樹蓋房子,更別說全美國都知道,蓋狗屋和修下水道是男人的責任。
他錯就錯在不該分辨,而是應該告訴珍妮特馬上修好。
在他領會了會議精神,打算作出承諾的時候,珍妮特已經從窗戶飛走了,還擺擺小手丟下一句話:“屋子裡太臭了,我出去兜兜風,你快點幹活。”
然後她就消失了,空氣中只有嗡嗡的翅膀扇動聲越來越遠,以及粘稠潮水流動的聲音,越來越近,皮姆呆立當場......
.........................
珍妮特扇動着翅膀,飛過庭院,又飛過社區上空。
她發現皮姆還真沒有騙她,因爲街道上的情況比家裡還慘,褐色的洪流在路面上翻滾着,咆哮着。
家裡發生的一切,只不過是今天紐約千家萬戶共通發生的事件縮影,城中也許無人倖免。
一個個窨井蓋全都飛在空中,下方黑褐色的水柱頂着它們搖搖擺擺,而各式各樣的污物四處飛濺,少有的行人都在更高一點的人行道上抱頭逃竄,身上各色的星星點點就跟斑點狗一樣。
有人早上出門遛狗,現在卻抱着自己狗奮力不讓寵物掙脫去吃地上的東西。有人爬到樹上,大聲地呼救,指望有人有幫他下來。還有車輛撞在路燈杆上,司機逃出駕駛室,卻跪在地上吐個不停的。
“救命!我要被屎淹死了!”一個人一邊跑一邊喊,但人行道上的污穢也就漫過他的腳腕罷了。
“哈哈!世界末日終於來了!你們這些凡人看到了吧?!”一個流浪漢舉着‘世界末日將至’的大號紙牌子,發瘋一樣在路沿石邊跳起了‘屎中曲’的經典舞蹈。
“對!我們遭到了生化武器襲擊!場面控制不住了!今天不是愚人節,法克!政府養了你們這些蠢豬就只會提問題嗎?法克!”還有暴躁老哥在路邊的報警電話旁口吐芬芳,把聯邦總統到報警接線員的親人全都親切問候了一遍。
珍妮特看着紛亂的場面打了個冷顫,心中替常年居住在下水道里的流浪漢們祈禱了一句,在胸前畫了個十字祝願他們安息.......
然後她趕緊拉昇了一些高度,她可不想沾上這些東西。
如果是其他的超級英雄,這時候可能就會下去救人或者什麼的,但珍妮特不會,她很愛乾淨愛漂亮,一直過着大小姐一樣的生活。
迪恩博士從來不需要她幹活,所以她連做飯洗碗都不會,完完全全的十指不沾陽春水,現在讓她去處理全城糞便爆發?不如殺了她算了。
所以她只是在空中懸停着觀察了一會,最後眼睛一亮,向大海的方向飛去。
如果全城都被排泄物以及污水吞沒,那大海上應該沒事,早上去吹吹海風也許能改善心情,也許還能遊個泳洗洗身上的制服,這想必是極好的。
於是小蜜蜂嗡嗡地飛走了,走得很急,甚至來不及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