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譚下水道,深夜。
暗紫色的火焰沿着漆黑無光的下水道緩慢前行,就像一團鬼火以均勻的速度沿着狹長的通道前進。
那是原子骷髏。此刻他正一手扶靠在下水道髒兮兮的牆壁上,沿着水岸搖搖晃晃地前進,那腳步就好像個喝高了的醉漢。他骷髏頭上那妖異的火焰光芒倒映在滿是漂浮物的水面上,烘托出了分外詭異的氣氛。
“噗通”一聲,那是他跪倒在了污穢的水裡的聲音。骷髏頭張開了乾枯的嘴巴,捂着腦袋痛苦地呻吟,頭上紫色的火苗都像是不安分地跳動了起來。
清脆的腳步聲在密閉的空間中迴響了起來,那聲音聽上去就像一支有節律的打擊樂。黑色的人影隱約被紫色火焰長長地投射在了牆壁上,某個人的輪廓緩步接近。
原子骷髏痛苦地擡起頭,只見視野中出現的這個男人似穿着一身黑色戰服,戴着黑黃雙色的面具,面具上留着一隻鷹隼般銳利的獨眼。他揹着一對異色的劍刃,腰間配着各式各樣的槍械,雙手從容地背在身後,以上位者的眼神俯視着跪倒在地的原子骷髏。
如果埃瑞克在這兒的話一定能夠認出——這個人物的代號爲喪鐘,但並非他所認識的那一個。眼前這個是喪鐘在這個世界對應的同位體,同樣是頂尖僱傭兵、有着“最優秀刺客”稱號的男人。
原子骷髏黑黢黢的眼窩死死鎖在了喪鐘的身上,顫抖着伸出了一隻手,手臂不住顫抖,就好像即將窒息的人渴求着救命的氧氣一樣。
喪鐘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隨手扔下了一截小型的注射器。原子骷髏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抓住,猛地朝自己的胳膊打了進去。那顆骷髏腦袋上的火焰驟然一旺,隨即緊接着又黯淡了下來。原子骷髏深吸了一口氣,將已經空了的注射針管扔到了一邊,靠在牆邊喘息。
“看起來你又讓我的僱主失敗了呢。”喪鐘雙手揹回了背後,低沉地說道。
原子骷髏惱道:“計劃裡只說要對付夜襲者,你們提前可沒告訴我還有一個穿鎧甲的棘手傢伙冒出來!”
“是你自己不小心,我提醒過你不要掉以輕心,但你狂妄自大自以爲勝券在握。”喪鐘哼道,“實話說,我的僱主對你非常失望。他正在考慮變更計劃,不再讓你參與。”
“不!”原子骷髏身形倏地彈起,喝問,“那說好了治癒我的方式呢?”
“被搞錯了,我的僱主只答應了在你達成了所有要求的前提下才幫助你擺脫痛苦。”喪鐘冷漠地道,“但至今爲止你一直在讓他失望,所以我不覺得他有理由會幫助你治癒。”
原子骷髏惱怒地踏上一步,燃燒着的骷髏頭幾乎貼到了喪鐘的面罩上,空洞的眼窩與喪鐘的獨眼針鋒相對。
“給我最後一次機會。”他咬着牙道,“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失手。”
“是麼?”喪鐘轉過了身,沿着來路向回走去,頭也不回地又扔來了一截注射器管,後者急忙接住。
“那裡面的劑量應該能幫助你維持一天不再發作。”喪鐘說着,身形已經重新隱沒進了黑暗裡,唯有沉重的聲音傳了出來,“新的任務很快會被髮布給你。這一次,就是你真真正正的最後一次機會了,別錯失了。”
哥譚,夜襲者基地。
根據巴特的提議,今夜又是夜襲者們的派對之夜。埃瑞克獨自一人坐在一邊,眼神不經意似地瞥向那道熟悉而又陌生的黑色倩影,看着她安靜地在衆人之間吃喝,時不時參與進大家的話題、露出甜美的淺笑,不禁有些出了神。
他知道,這個不是他熟悉的那個瑞文,但她們看上去實在是太像了。不過要是仔細分辨的話,這個世界的瑞文看上去貌似更加成熟——好吧,一方面她胸部確實也更加豐滿,但也不僅如此,相比之下她同時也給人更加穩重的感覺。
終於,瑞文還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向着他的方向回瞥了過來。埃瑞克急忙下意識地將視線移向了別處,不管怎麼說總是沒理由盯着別人看總是不禮貌的,畢竟要說起來的話其實他們這還是第一次見面。
但瑞文卻走到了他身邊,還遞來了一杯飲料。
“呃......謝謝。”埃瑞克有些尷尬地接過了飲料。
瑞文坐下到了他身邊,以他已經無比熟悉的那種瑞文特有的平淡語調說道:“他們說你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讓我猜猜,那個世界的我......和你是戀人?”
埃瑞克驚訝地望着她。
“從反應看來應該沒錯了吧。”她淡淡地道,“不用那麼吃驚,我們多少也都經歷過平行宇宙相關的事件,我知道別的世界可能會有我的同位體。而且從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能感覺到,彷彿是和我一樣的靈魂在你的身體裡,我想應該那是屬於平行世界的我的靈魂吧?”
“原來如此。”埃瑞克點點頭,“確實就像你說的那樣,不過你還真是敏銳呢。”
“還好吧。”
瑞文在他身邊坐了一會兒,又問:“那另一個世界的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埃瑞克想了一會兒。
“嗯怎麼說呢......性格比較不合羣,甚至有點古怪。表面上對什麼都很冷漠、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但其實相當溫柔,有時候又有點傲嬌還會鬧彆扭......”
埃瑞克想着就忍不住笑起來了:“雖然聽到我這麼說她可能會不高興,但我覺得有時候那傢伙還挺可愛吧。”
“可愛嗎?”瑞文淺笑,“還從來沒有人用這樣的詞形容過我呢。不過這麼聽起來,你們感情很好啊。你一定很想念她吧?”
“啊。”埃瑞克堅定地道,“無論以什麼樣的代價,都絕對要找到方法回去。”
兩人一陣無言,望着吵着和達米安掰手腕的巴特沉默了好一會兒。
喝了一口飲料,埃瑞克冷不丁又開口問:“說起來,前任的翼騎士,就是成立了這個團隊的人、也是現在翼騎士的父親吧?你們所有人好像都異常信任他的樣子,總感覺很不可思議啊。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瑞文愣了一愣,目光隨即投向了窗外,露出了回憶的神色。
“翼騎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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