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並,威爾遜.菲斯克,紐約乃至整個合衆國東海岸的地下無冕之王。他體型健碩,身高兩米、體重超過四百斤,從陰影中走出來的他站在那裡,就如同一座龐大的肉山。
而夜魔俠…在他面前像是一隻隨手就可以拍死的蒼蠅一樣弱小。
“你認識我?啊,這也是應當的事情。”金並吹滅了火焰,把帽子和柺杖放在一旁的箱子上:“承蒙你的照顧,夜魔俠。我一度聽說過你的名字…雖然一開始,我只把你當作一個奇裝異服的變態。”
“唰!”
導盲棍飛來,金並輕鬆地抓住了小巧的棍子,輕輕扔了回去:“別心急,夜魔俠。有些事情總要說明白,否則你就連死都會死的很沒有價值。”
“我可不認爲我今天會死!”夜魔俠接住導盲棍,衝向金並:“或許…今天倒下的是你呢!”
“小孩子可愛的玩笑話。”金並笑着搖了搖頭,握住了夜魔俠向他臉上揮去的拳頭。
不料夜魔俠順勢一抖,右腿一個彈踢攻向金並的膝蓋。
膝蓋,是人類身上最脆弱、也是最堅硬的位置之一。他可以支撐數百斤的體重,可以承受半噸的瞬時壓力。
但它同樣也脆弱無比——只要膝蓋被破壞,那麼失去重心的人類就會跌倒在地,如同牛羊一般被人宰割。
“找死!”金並眼中兇光一閃,他似慢實快的握住夜魔俠的小腿,像是扔玩具一樣把他扔了出去。
“砰!”
夜魔俠撞進堆積的箱子裡,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他反身站起,警惕的“看”着金並,心中叫苦。
自己完全不是對手…該想想怎麼逃跑了。
“讓我們繼續剛纔的話題。”金並一件一件的脫着衣服:“時代正在滾滾向前,夜魔俠。過去你是癬疥之疾,對我來說只是生活中有趣的調味品。可現在不一樣了…你看電視嗎?夜魔俠。”
沒得到迴應,金並就繼續說道:“紐約大戰讓我明白,有些不可逆轉的改變正在到來。我的線人告訴了我一個消息——一個大人物和託尼.斯塔克,以及神盾局會面了。喔,你不用知道什麼是神盾局,你也不用明白那個大人物到底有多大…”
“你只需要知道,我必須鼓足120%的精力邁向明天,才能不被淘汰。”
金並脫下了最後一件衣服,發出了暢快淋漓的呻吟。隨着他微微一用力,渾身上下的肌肉瞬間膨脹:“所以…我沒時間陪你玩這種貓捉老鼠的小把戲了,夜魔俠。”
“對於紐約之王金並來說,夜魔俠是必須的——他是制衡的手段,也是用來篩選出蠢貨手下的檢測器。可對於成功商人金並來說,夜魔俠代表的,卻是一個無法抹除的黑點…”
“所以…”金並獰笑着攥起拳頭,巨型身軀如坦克一樣衝向夜魔俠:“我得消除你這個黑點!”
“砰!”
他撞破了夜魔俠扔過來的箱子,哈哈大笑着伸出左手。夜魔俠只能不斷躲閃,間歇揮出的攻擊打在金並身上,連一道紅印子都無法出現。
“別跑啊,夜魔俠。”金並撕開了紳士的僞裝,整個人如同一隻兇獸一樣,露出森森利齒:“讓我們…好好的玩玩啊…誰!”
頂部的倉庫傳來一聲輕輕的脆響,金並狂嚎着把箱子壓在肩膀上,向上扔去!
“呲拉”
鐵皮頂被砸出了一個大洞,一個瘦弱的黑色身影掉了下來。他坐在地上,哆嗦着向後挪動屁股:“別,
別殺我…我什麼都沒聽見,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哈,一個黑鬼?”金並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這麼瘦弱的黑鬼,嗯…你身上沒有垃圾的臭味兒,真是難得。”
他緩慢又堅定的抓向落下來的黑人,也就是想要趕抄近路、趕緊回家的亨利。
看着眼前的大手,亨利的腦海中一片空白。
他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自己明明救了人,示若珍寶的書包和筆記本卻被加害者一把燒了個乾淨。現在只是想抄個近路回家,又遇到了黑幫頭目和傳說中夜魔的戰鬥…
他只是想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而已啊,他只是想按照父親的教導,活下去…而已啊…
一根紅色的導盲棍出現在視野中,精準的點在了大手的骨節處。金併發出一絲痛呼,惱火的咆哮:“該死,我要把你的骨頭一截截捏的粉碎!”
夜魔俠提起亨利把他扔向大門,瘋狂大喊:“快走!”
“可,可…”亨利顫抖的站起身:“如果我走了,那麼你…”
“我不會有事,快走!”
“砰!”
夜魔俠被金並的重拳擊中,他像斷線的風箏那樣從亨利身邊飛了過去,撞開了鋼鐵製成的倉庫大門。
“咳咳咳…”夜魔俠掙扎着爬了起來,左臂不自然的扭曲:“快走,小子,馬上離開這兒!”
“你們一個都走不了!”
金並從天而降,濺起一陣灰塵。他伸手抓向亨利,卻被夜魔俠死死的攔住。
“你找死!”
“快走!”
“轟隆!”
銀色的長蛇照亮了黑暗,下一秒,大雨傾盆。
亨利頭也不回的向着家的方向跑去:他要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離開這些奇奇怪怪的人!
都是一個夢而已…都是一個夢,什麼夜魔俠,金並,紐約地區的無冕之王。什麼託尼.斯塔克,神盾局…這些人與自己的生活根本不會有半點交集。
只是一個夢!亨利安慰着自己,但頭顱卻不受控制的扭了回去。
“轟隆!”
又是一道轟隆的雷霆,長長的閃電把世界映的如同白晝。他看到了面目猙獰的金並舉起了夜魔俠,他左手抓着他的肩膀,右手抓着他的腿。
雷光下,金並擡起膝蓋,狠狠向下一砸…
“啊!”
夜魔俠痛苦的尖叫回蕩在耳邊,亨利再也不敢多看一眼,瘋狂的向着家中跑去。
回家…回家,回家!
雨水打在臉上,亨利撕心裂肺的嚎哭着。他的嚎哭聲越來越大,如同一隻窮途末路的野狼,發出最後的嘶鳴。
他跑步的速度越來越慢,哭聲也越來越啞。最後,他跪在了泥水之中,瘋狂的砸向自己的頭顱:“爲什麼…爲什麼!”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發泄出他心中的愧疚與憤怒。
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先是從大雨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然後又從小雨變成滴滴答答的雨點。直到最後一滴雨點落到了亨利的頭上後,他才茫然的站起身,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向着家中走去。
亨利的異常並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或者說:在地獄廚房這纔是正常的。
路過的人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在被拉進巷子後剝光給扔出來。
咆哮的摩托從耳邊飛過,亨利木然的擡起頭,旋即又低下,一步一步的挪動着身體,就像是一個吸嗨了的癮君子。
短短几百米的路,亨利走了一夜。
清晨的朝陽升起時,站在家門口的亨利按下了門鈴。
“吱呀…”一根槍管伸出,在發現是亨利後又快速地縮了回去。肥胖的黑人婦女不顧骯髒抱住了他的身體:“感謝上帝,我的亨利…你沒事,你沒事…感謝上帝!”
“亨利!”嚴厲的聲音從房間內傳出,亨利呆呆的看向屋內說話的人:那是他的父親。
此時,他正坐在輪椅上,轉動着輪子前往大門,在他的手邊,還放着一把黑色手槍。
“你!”
預想之中的責罵並沒有出現,亨利不解的睜開眼,看到的卻是父親不停抖動的臉龐,以及一抽一抽的鼻子。
“吃苦了嗎?”
“…嗯。”
“回去好好的睡一覺吧,醒了後爸爸給你做早飯。”
亨利沒有回答,他回到了房間裡,聽到了關門聲:那是母親去上班了。她沒有多餘的時間耽誤,如果一天不上班,那麼房子就可能會被收走,他們一家將會無家可歸。
把身上的髒衣服扔在地上,亨利迫不及待的鑽進了被子裡:冰冷的手腳逐漸變得溫暖,顫慄的身體也逐漸恢復了平靜。
但腦海中,雷光下的哀嚎,卻越來越清晰。迴盪在耳邊,迴盪在屋裡...
就像是瀕死之人趴在耳邊,吐出的最後一口氣。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