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紅樓篇 330 假賢德(一)
黛玉睜開眼睛,只覺得自己神清氣爽,使勁兒伸了個懶腰,突的想起昨夜之事,心下一驚,忙將自己周身一摸,還好,好像沒被那傢伙佔便宜。不過她睡着之後究竟有沒有被人佔便宜就只有天知道了。
再探頭往四下一看,室內一片靜寂,什麼人都沒有,只怕都怕驚擾了自己睡覺吧。
黛玉輕吁了一口氣,看來弘昨夜倒真的如他所說,只是害怕而已,什麼都沒對自己做。天啊,這個傢伙現在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臉皮是越來越厚,都快趕上城牆了,不對,弄不好城牆都沒法跟他比,人家可是金剛不壞之身呢。想了想弘的本事,看來這個人要厚起臉皮來,只怕也是天下無雙的,就自己這點本事,也想跟他玩,還真是不夠瞧的。
黛玉挫敗的嘆了口氣,一下又倒回牀上,轉頭看了一下窗外,早已透亮了。黛玉一聲驚呼,忍不住伸手掩面,啊,怎麼又睡過頭了。一面手忙腳亂的抓起搭在牀邊的大氅,一面往淨房衝了過去,紫鵑等人聽到裡面有動靜,也忙進來幫忙,等到忙忙慌慌的梳洗完畢,已經快巳初。
黛玉看着那滴滴答答的西洋鍾哀嚎一聲,忍不住抱怨道:“紫鵑,你們都在幹什麼?就不能早點兒叫醒我?弘哥哥他們走了沒有?”
紫鵑一面忙着給黛玉舀粥,一面低頭道:“小姐,你就放一萬個心好了,賀蘭大人怎麼會扔下你不管呢,都在大明宮那邊等着呢。”小姐誒,現在天大地大,就你老人家最大,這個可不能怪我們,明明是賀蘭大人吩咐了我們不能打攪你休息的,我們敢不聽麼。
黛玉三口兩口的喝完粥,這個沒法子,弘老先生規定了的,每天每頓得吃多少,少一口都不行,爲了不被懲罰,黛玉再着急,也得熬住性子把飯吃完。不然,後果可是很可怕滴。嚥下最後一口粥,黛玉將碗一扔,忙帶着紫鵑等人直奔大明宮而去。
只是黛玉沒想到的是,她一踏出宮門,才發現,前面有位白衣素服的美人正等着她,那位置恰恰好,黛玉要去大明宮的話,非從她面前過不可。紫鵑看着那美人身旁的侍女低聲驚呼,“抱琴!”黛玉腳下一頓,抱琴,賈元春的丫頭,那麼,是賈元春了。驚訝的看着元春,太后的喪事還沒有完,她居然有這閒功夫,不用去跟太后守靈?自己是不是該換條路走了?
元春見黛玉站住,忙迎了過來,賠笑道:“林表妹這是要去哪裡?”她本想製造偶遇的,誰知黛玉不配合,自己要再不主動,只怕黛玉轉身就走另一條道了。她也無法,自己的母親做了那些事,是人都受不了,若是別人,她還可以無視。偏偏被自己母親欺負的卻是黛玉,本朝的朝陽嫡長大公主,上皇與今上御口親封,位比親王,如果她樂意,有參政議政之權。這後宮裡有哪個女人享有如此特權?便是皇后與太后都從來沒有擁有這個權利。當時有朝臣質疑,上皇一句話就把別人給堵回去了,朝陽大長公主乃是建元帝嫡女。頓時就沒人吭聲了,建元帝連天下都舍了,人家的唯一的女兒連這個名義上的權利都不能保留嗎?且兩宮還親自賜下“如朕親臨”的金牌,當時上皇的話元春還言由在耳,“婠婠啊,聽說你因爲沒有‘金鎖’還被人瞧不起,如今大伯伯給你補上,免得再被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給小瞧了去。有了這玩意兒,你便是見了你皇帝哥哥也不用拜了,代管三宮六院,而且還有先斬後奏之權。”一句話,現在除了皇帝,就是黛玉了。
元春當時差點兒沒撅過去,這是在嘲諷誰,擺明了就是在譏笑寶玉的“金玉良緣”。她的心都在滴血啊,娘啊,你當初如果不是那樣拼死反對的話,這金鳳凰可就是咱家的,位比親王啊!如果林妹妹嫁了寶玉,我們還用得着如此辛苦嗎?只怕連皇后的鳳座遲早有一天都是我的。她現在終於明白自己這個妃位爲什麼來的如此容易,只怕都是上皇看在黛玉的面子給自己的。元春心裡現在便如有無數只貓在抓,真的是百爪撓心,悔不當初啊。自己爲什麼要瞎了雙眼,去聽自己那鼠目寸光的老孃的話啊,明知道她與薛姨媽都是庶女出身,沒什麼見識,她們兩個能做出什麼好事?自己幹嘛還要腦子發熱去湊那什麼“金玉良緣”的熱鬧?
何況現在形勢逼人,太后死了,這後宮便是皇后最大,只怕宮裡又要重新站隊了,一步不慎,只怕身家性命都得搭進去,白放着黛玉這個大靠山不投,自己又不是腦子有病。
黛玉對天翻了個白眼,勉強抑制住自己轉身走人的衝動,也禮儀周到,優雅萬分的微笑道:“唉,本宮正說這是誰呢?居然有這功夫在這裡閒逛,原來是賢德妃啊,未能前來迎接,實在是失禮了,還請賢德妃娘娘見諒。”
元春見黛玉語帶譏刺,面上不由的一僵,雙手也不由自主的攥緊,卻被自己指上的甲套刺痛,元春人一驚,馬上清醒過來。眼前這個女孩子已經不是三年前那個柔弱無依的小孤女了,她是本朝的嫡長大公主,便是皇后也要讓她三分,何況是自己。人現在可代掌三宮六院呢,一個不高興斬了自己也沒人敢說她什麼。咬了咬牙,元春就當自己沒聽到黛玉的話,依然含笑道:“今兒倒是爲姐好運氣呢,沒想到隨便出來走走也能碰到故人。”
黛玉冷笑,故人,我跟你有什麼故?爲姐!賈元春,你還真看得起你自己啊,只是本宮卻不想低就呢,我姐姐一個是九天玄女,一個月中嫦娥,一個是洛水女神,你想要當我姐姐,也要看她們樂不樂意?哼哼,好吧,賈元春既然你喜歡裝,那本小姐今天就陪你裝個夠。黛玉壞笑,轉身對紫鵑道:“紫鵑,正如賢德妃娘娘所說,難得今天咱們也這麼好運氣呢,隨便出來走走,也能遇到賢德妃娘娘,你回去將敖潤上次弄回來的那瓶香水拿來,給娘娘做個見面禮吧。記住,拿那瓶水晶瓶子的,比較別緻。”
紫鵑看了黛玉一眼,見她一臉的不懷好意,皺了皺眉頭,知道她要收拾元春,只好答應了一聲,對晴雯等使了個眼色,要那幾個當心,忙忙的往伏波宮去了。
黛玉對元春笑道:“賢德妃娘娘,咱們能在宮裡碰上還真是難得,”隨手一指,路旁轉彎的假山上有個亭子,嫣然笑道:“不如咱們上去坐着聊。”不等元春拒絕,便對後面的跟隨的春纖等人沉聲道:“你們還不快去打理一下,難道真要賢德妃娘娘站在這裡和本宮說話麼。”春纖與雪雁對了個眼色,忙答應了,自去料理不提。
元春看着那亭子一呆,那兒也太顯眼了,只怕一上去,闔宮的人都看到了,自己若是能跟黛玉冰釋前嫌還好說,若是不能,卻也成了一宮的笑柄了。還有,元春本打算要麼進伏波宮,要麼將黛玉帶至僻靜之處,黛玉若是不依不饒,自己便做做小伏低,或者苦苦哀求,痛哭流涕,下個跪什麼的,在這裡卻是不好施展了。捏着帕子,元春遲疑道:“還是就在這裡罷,那裡風大,妹妹這身子受得住嗎?”
黛玉嫣然一笑,只那笑意卻不達眼底,“多謝賢德妃娘娘記掛着,唉,想來王恭人大約也經常給賢德妃娘娘講本宮的身體罷,不然怎麼賢德妃一見本宮就先擔心本宮的身體呢。本宮現在身體不錯,只要沒人來惹我心煩,不會有事。”隨手攏了攏身上披的賈敏織的那件銀色的金烏羽做的大斗篷,笑盈盈的想到:有這玩意兒我便是去三姐那裡也不用怕,何況是這麼點兒小風。賢德妃娘娘,你可沒這些寶貝,等着慢慢吹西北風吧。
不一會兒春纖過來稟報,亭子裡都收拾好了,長公主殿下與賢德妃娘娘可以進去休息了。黛玉一走進去差點沒笑出來,春纖大約還害怕這位呆在這裡的時間太短了,居然還擺了一套水晶茶具,紅泥小火爐裡面燒着銀霜碳,至少讓這亭子裡的溫度高了幾度,讓人不至於冷得難受。
元春看着那水晶茶具,吃驚的道:“這茶具倒是精緻,只是能經火嗎?若是壞了也太可惜了。”
黛玉淡淡的道:“這個是特製的,可以經火。”
春纖將一小巧精緻的銀色小爐裡面打燃火,然後將一些幹了的花草放進那水晶茶壺裡,自旁邊的一個玉葫蘆裡倒了些水進去,蓋上蓋子,開始烹煮。
黛玉見元春看着那玉葫蘆出神,便含笑道:“那是十哥自極寒之地帶過來的藥泉,據說對腸胃不好,夜間失眠有奇效。”
元春驚訝的道:“是嘛,居然是極寒之地的藥泉,以前曾聽御醫同陛下提前過,十殿下倒是有心了,妹妹真好福氣,有這般好的哥哥。”她對十的印象頗深,當日慕容景嶽也曾提議封林曄爲王,封洛神爲公主,但均被二人拒絕,二人都說自己自有天下,無意臣服於別人之下。元春也不得不佩服這兩個人,居然能憑自己的能力,赤手空拳打出一片江山。這二人結交的也多爲海外的王公,都是說一不二之輩,且都與黛玉交好。其中那位尤其出衆的賀蘭大人居然是黛玉的夫婿,寶玉看樣子是壓根兒就沒什麼指望了。黛玉有這些人撐腰,實力更是不容小覷,自己不說再把她跟寶玉拉在一起,只要黛玉能看在寶玉面上,饒過賈家,也是不錯,若是能就此跟黛玉拉上關係,自是更好。
黛玉奇道:“原來賢德妃娘娘也聽過這藥泉的名頭,我還以爲這裡的人都不知道呢。”
元春勉強振作精神,微笑道:“那是皇后娘娘傷心二皇子早夭,心中傷痛,精神不好,纏綿病榻。萬歲爺心裡着急,詢問御醫有何靈藥,御醫便推了這藥泉,只是當時御醫也言道這藥泉所在之地極險,去尋它的人,十個人能回來一個都不錯了。皇后娘娘慈悲,不願多傷人命,對陛下言道便是尋了這藥泉來,她也不會吃,陛下方歇了這個心。”
黛玉笑道:“哪裡就值當這樣了,不過本宮吃着這藥泉的效果的確不錯。怎麼七哥也不說一聲,雪雁,你去取一罐水給七嫂送去,就說我也是才知道的,就請她擔待我個不知之罪罷。”
元春聽得黛玉對皇后的稱呼,心裡發苦,眼角不由的抽了抽。卻瞬間就恢復了臉色,恍若不覺,含笑對黛玉道:“如此煮茶我還是第一次見呢,太別緻了。只妹妹這茶卻是有點兒怪,都是些什麼?”
黛玉笑道:“賢德妃娘娘見諒,這個本宮也不大清楚了,這些都是藥茶,因我生病的緣故啊,弘哥哥與十哥他們都不准我喝茶了,這是五姐與清和大哥研究了好久才配製出來的,聽他們說有安神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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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惡搞了一把薛寶釵的金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