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 對決(十三)
賈母咳了幾聲,正待開口。玄女冷笑道:“賈太夫人,你不用對我們說你有多關心婠婠的話。那些都是廢話,我們都不想再聽,你如果真的關心婠婠,那好,賈太夫人,請你指着你丈夫的靈魂與賈家的前程發誓,從今之後,不得再算計婠婠,如果你違誓的話,你的丈夫永墮地獄,萬劫不復,生生世世在裡面受熬煎。賈家從此斷子絕孫,此脈由此而斷。賈太夫人,你若真如你所說的是真心的話,那麼,就請以此爲誓。”賈政頓時黑了臉,這太過分了,這麼狠毒的誓言,沒人敢發這個誓。
賈母被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玄女這一手太毒辣了,正打在她的七寸上,如果真要照玄女說的發了誓,那她還鬧個屁啊,直接拱手將銀子還出來,然後自己帶着一衆兒孫回金陵老家。可那樣自己還活着幹什麼,直接找根繩子將自己吊死算了。
黛玉見賈母一下就沉默了,冷笑一聲,老太太,你還真是不死心啊。撇了撇嘴,不屑的道:“怎麼,賈太夫人終於不再爲我着想了麼?王大人,我們該進入正題了吧。”
還不待王子騰開口,賈母在內森然道:“林哥兒,我倒問問你,那樣的誓言你敢發嘛?”太上皇的臉一下就黑了,差點沒當場跳起來,這個老太婆到底想幹什麼?居然敢如此逼十,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林曄冷笑道:“賈太夫人,我爲什麼不敢,我早就對母親發過誓,不過可不是別人逼着我說的,是我自願的。你要不要聽,我再給你發一次,只是賈太夫人,我們發的誓可是天地可鑑,不像某些人發的誓許的諾,都是在放屁。”
賈政滿面通紅,忙道:“林哥兒,家母年紀大了,一時糊塗了,請別放在心上。”心中暗怨賈母,何必搞得這麼劍拔弩張的。
賈母在內嘿嘿笑道:“看來林哥兒也就嘴上說的好聽罷了,其實與老身也是五十步笑一百步啊。”她篤定林曄是不敢發這個誓的,就算他是林家的人,但同黛玉在一起才生活了幾年?兄妹之情能有多深?怎麼可能爲黛玉發這個誓,將自己一輩子都困住。
林曄哈哈一笑,起身道:“好教賈太夫人知道,人與人是不同的,太夫人切莫將自己與在下相提並論,那實在是在下此生莫大的恥辱。我想太夫人便算是發了誓,以後到了閻王爺面前,兩廂對賬的時候多半也會說自己老糊塗了,所以不知道當時都說了些什麼胡話吧。”
玄女噗嗤一笑,一揚手中當年賈母寫給賈敏與林如海的信,笑盈盈的道:“不錯,十,你看人家賈太夫人是多麼的光風霽月啊。只是呢,她老人家的記性不大好,所以啊,她都是一邊說一邊忘的。幸好,當年啊,我多長了個心眼,就害怕這人啊,年紀大了,記不住,所以,我可是連賈太夫人寫給林老爺與林夫人的每封信都收的好好的。至於林老爺與林夫人的回信麼,每封我可都是留了底的,林老爺與林夫人也簽了字的。哎呀,王大人,待會兒你可要看仔細了哦。免得太夫人一會兒抱怨你糊塗。”
賈璉失聲道:“什麼?那些信原來在呂姑娘手中,難怪我當初將林府找遍了都沒有找到。”賈母在裡面被氣得一個倒仰。
玄女輕笑,“哦,賈太夫人真好算計,原來早就做好了翻悔的準備,竟是準備毀屍滅跡了。”
林曄一聲冷笑,“我見過無恥的,卻沒見過如此無恥的。”一撩袍子,轉身向外走去。
太上皇驚道:“十,你要幹什麼?”
林曄冷笑道:“我怎麼敢與賈太夫人並列呢,我的臉皮還真沒厚到她那程度。”上皇默然,心中卻是恨極,哼了一聲,眼中不由的流出兩道殺氣。
賈政恰擡眼瞧見,心下一驚,兩足一軟,便倒在椅中。
黛玉心下惶極,追了過去拉住他叫道:“十哥,你別去,我相信你,當初你可是當着孃親的面發的誓。弘哥哥,你也聽見了的,你說話啊。”
弘的臉色也是極難看,起身將黛玉拉開,柔聲道:“婠婠,你難道不相信你十哥的爲人嗎,他不會有事的。”
只見林曄幾步走到庭中,大聲道:“皇天后土在上,吾以吾之血脈爲誓,照顧吾妹林曦一生一世,必不令她受人欺辱,若違此誓言,吾必終生不能晉階,永無證道之望。”上皇“呯”的一掌擊在案上,怒道:“夠了。”慕容景嶽慌忙站起,道:“父親大人,不用驚慌,賀蘭大人都說致遠不會有事的。”
上皇急道:“老七,你知道什麼,十跟你們不一樣,他的誓言會上達天聽的。”話音未落,便聽得天上一聲雷響,上皇身子一搖,摔倒座上,咬牙道:“好,很好,賈家,今日相逼吾兒之仇,吾記下了。”這簡直是要挖自己的心啊,終生無望證道,十,你這傻小子就不知道用別的來起誓麼,你可是我家的希望啊。慕容景嶽愕然道:“父親,沒什麼啊?”王子騰腳一軟,癱在椅上,完了,只怕連自己都跑不掉了。
玄女看着他道:“小弟弟,你難道沒聽見那聲雷響麼?那便是誓約成立的反應。十的誓言已經上達天聽,賈太夫人你可滿意了。”
慕容景嶽怒道:“呂姑娘,這是在外面,請你注意一點兒,別亂說話。”
黛玉頓足道:“璇姐姐,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說風涼話。”
玄女將她一把拎了過來,屈指給了她個榧子,在她耳邊道:“小傻瓜,你真當十是傻的麼,雖然他的確立了誓,可跟上次發誓是一樣的,你想想他的誓言啊。”
黛玉一呆,仔細回想了一下林曄的誓言:皇天后土在上,……。突的雙眸一亮,嘻的一聲笑了起來,十哥好狡猾,皇天后土,不是孃親麼。他只是又給孃親保證了一次而已,沒誰能抓住他的把柄。撅着嘴道:“可是,弘哥哥幹嘛一下就黑了臉。”
這下玄女也不吭聲了,小姐,你那弘哥哥又在喝乾醋呢。若是十照料你一生一世,嘻嘻,可憐的賀蘭大人那該幹什麼呢?玄女轉了轉眼珠子,看了看站在門口黑着臉飈冷氣的弘,決定自己還是發發善心,待會兒提醒一下林曄,免得那傻小子被誤傷。
看着縮在一邊的唐瑞趣,玄女忍不住取笑他,“唉,帥哥,瞧你這慫樣兒,便是有漂亮姑娘也看不上你。”
唐瑞趣哆嗦着道:“美女,明明是你們把時間搞錯了,你要在別的時候來,哥哥我一定英俊瀟灑,玉樹臨風。”本來正都彆扭着的衆人聞言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黛玉邊笑邊問,“小侯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那你覺得我們該什麼時候來。”咦,賈傢什麼時候居然把小侯爺也拉過去了,手腳蠻快的嘛。
唐瑞趣咬牙切齒的道:“大小姐,你們三伏天來正好,現在來可的確有點兒不是時候。”
慕容景嶽驚訝的道:“靖宇,你這話是怎麼講,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難道還要看黃曆選日子不成。”
唐瑞趣搖頭道:“不是,林大人,我的意思是,那時候我不用打扇子也不會出汗,你說我到時是不是特別的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呢。”一邊說一邊向弘那邊擠眼睛,慕容景嶽一愣,隨即好笑。
黛玉這個時候才明白過來這個人在調侃弘,頓時老大不高興,直接賞了記白眼兒給他。
王子騰喘過氣來,一把將賈政抓到一邊,他受夠了,他覺得自己經此一天至少減壽十年。賈政也很吃驚,看着王子騰道:“內兄,什麼事?”
王子騰咬牙切齒的道:“存周,如果你還想活的話,馬上將林姑娘的錢還給她,這些人是什麼人?你也惹得,你是不是活膩味了。再說,難道你真的想再聽別人報一次帳,問我是不是又給我妹妹添了一次妝,你們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
賈政手足無措,苦着臉低聲道:“內兄,這個我也知道,可是,現在家裡真沒錢。”
王子騰冷笑道:“存周,你少拿這種話哄我,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京裡都傳遍了,你這個男人是怎麼當的,你纔是家主,怎麼就由着個婦道人家擺佈。”
賈政的眼睛不由的向賈母房中溜了過去,王子騰真的要吐血了。賈存周,你TMD像個男人好不好,你都多大了,怎麼遇事還要看你媽的臉色。那要是哪天你媽死了你怎麼辦?他現在終於理解王夫人了,你要碰上這麼個男人,想變好都難啊。
賈母到現在也沒回過神來,那個臭小子居然真的衝出去發誓去了,他會照顧玉兒一生一世?好啊,倒也是個有魄力的,怎麼人家的孩子個個都哪麼成器,提得起,放得下的,而自己的兒子,孫子究竟是怎麼搞的,他們都怎麼了,一個個遇到事就知道指望自己,難道他們就不是男人嘛。賈母忘了,是自己要選個聽話的兒子,既然是聽話的,那遇事肯定是要徵求你老人家的意見囉,不然就是不孝了啊。俗話說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你老人家就認了吧,現在都土埋到嘴皮的人了,想換叫已經來不及了。
賈母疲憊的看了眼賈政,嘶啞的道:“政兒,你按着玉兒給的地址,去將你媳婦兒藏的東西起出來吧。這是她做的好事,你還是帶着王大人一起去吧。”她經歷了那麼多,自然早就發現王子騰對林家的兩位爺頗爲忌憚,看來王子騰也指望不上了。
賈政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可是被王子騰死命鉗制着,根本就動彈不得,只能喏喏連聲的答應着。然後被王子騰拖了出來,帶着賈璉,直奔王夫人窖銀子的地方。林曄等互相丟了個眼色,也都起身跟在身後,他們對賈家的人品基本喪失信心,決定還是現場監督爲妙。鴛鴦卻出來對黛玉道:“林姑娘,老太太請你進去一下。”衆人一下頓住腳,林曄咬着牙想了一會兒,轉身道:“琥珀,你跟敖潤他們帶人過去看着點,別讓他們又做了什麼手腳,我不放心小姐,留下來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