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啊,快來人!”一道爆怒傳來,漫天怒火席捲了整個東宮。
然後衆人只見一陣白風掠過,竟是一臉狂怒的幻吟風,青筋在他俊美白皙的額角暴起,觸目驚心。
“王爺?”宮女們見到素來冷靜的幻吟風竟然如此震怒失控,先是一愣,再見到他懷裡渾身溼透、已昏迷過去的幻如凝時,立即慌亂起來。
“啊!公主,公主怎麼了?”
“快去稟告皇后娘娘!”數十名宮女瞬間亂了方寸。
“快去傳太醫進宮!”幻吟風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蒼白的俊容上是從未有過的陰鷙。
他自以爲傲的冷靜在看見她被打飛出去的那一瞬間徹底瓦解,他的心已經崩潰了。
在他的視線範圍內,他卻無法守護她,這個認知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他竟也有無法護得了她的時候。
思緒翻飛,腳步卻不曾稍頓,他抱着臉色青白的幻如凝一腳踢開鳳月樓的大門,小心翼翼地將她安放在牀上,隨即衝着身後一羣無措的宮女怒吼着。
“還愣着做什麼?快拿換洗衣物、毛巾和熱水來啊!”
“啊!是,是!”面對漫天怒火,衆人不敢怠慢,立即分散行動。
一名宮女忙去一旁錦櫃中拿出幾件秀雅衣裙,接過衣物幻吟風立即爲幻如凝褪去溼透的羅衣,卻被一旁滿臉豫色的宮女喚住,“王爺,這種事還是讓奴婢來吧!”
雖然王爺與公主是兄妹,公主又尚幼,但畢竟男女有別。
只是幻吟風不予理會,動作迅速的爲幻如凝換上乾淨衣裙,再小心地爲蓋上被子,緊握着她的手正往她體內傳送着內力,直到她的臉色微見紅潤,才收回內力。
這時,宮女們已拿來熱水和毛巾,二話不說,接過熱燙的毛巾,他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她沾滿虛汗的小臉,卻絲毫沒注意到自己額際涔涔而下的斗大汗珠。
“凝兒,凝兒怎麼了?”聞聲而來的聖亦靈匆忙走入屋內,見着幻吟風,先是一愣,臉色有些僵硬和怪異,但當她的視線轉至牀上的小人兒時,立即着急地走上前,不安的看着昏迷中的寶貝女兒,心疼極了。
“母后請寬心,如兒應該沒有大礙了。”淡淡說着,幻吟風起身,讓出位置。只是,纔剛起身,眼前就是一黑,腳步微微一踉蹌,差點跌倒。
“王爺!”衆人驚呼。
“風兒,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這時,聖亦靈才發覺他的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
“沒事,太醫來了沒?”一揮袖,他淡漠道。
“還……”一名宮女正欲回話,外面已傳來高喊,“來了,來了,秦太醫來了!”
“王爺。”在宮女的帶領下,一名揹着醫藥箱的白髮老者匆匆走進屋子,見着幻吟風顯然一愣。
“快給七公主把脈!”
“是!”秦太醫立即放下醫藥箱,先向牀邊的皇后福個身,然後握上那纖細的臂腕。
半響,他收回手,輕輕的將幻如凝的手放回被子裡,起身。
“凝兒怎麼樣了?”聖亦靈問得有些急,幻吟風也緊蹙眉宇看着他。
“公主只是受了驚嚇,又感染了些許風寒,休息幾天,再喝些湯藥即會沒事,娘娘、王爺請安心!”秦太醫微微一笑,回道。
微微鬆了口氣,聖亦靈垂下眼,憐惜的看着幻如凝,手輕柔地撫摸着那張惹人憐愛的臉。
幻吟緊鎖的眉宇這才微微鬆開,遠遠的看着那張嬌顏,神情複雜。
秦太醫則走向桌前,從箱子裡拿出紙硯,開了個方子,“讓御藥房按方子開藥煎熬給公主服下即可!”將方子交給宮女,他吩咐道。
“是。”宮女拿了方子立即福身,去開藥了。
“王爺,您臉色發青,嘴間透白,可否容老臣爲您一把脈!”秦太醫收起藥箱,走向幻吟風,神色擔憂,他也是幻吟風的門人。
“不必了。”冷冷地丟下這句話,幻吟風步出屋子,即使到了現在,藏於衣袖內的雙手仍是控制不住的抖着,兩隻袖管似不聽使喚地在身側顫出一片驚悚。
直到走出東宮良久,他才終於手捂胸口跌跪在地,臉色如死灰。
“王爺!”是鬼面急迫的聲音,他因爲早上的事一直不安,所以悄然跟隨在後,就是爲防王爺發生不測,結果,竟真的發生意外。
“不要讓人見到!”剛說完這句話,幻吟風就昏死在鬼面的身上。
“王爺——”
當龍劍情找到幻郇孑的時候,他渾身溼透的躺在湖邊的草地上,一動不動,臉色死白,空洞的雙眼眨也不眨地直望着天空。
那一瞬間,龍劍情幾乎是心魂俱喪,心臟都停滯了跳動,直到數年後回想起那一幕,仍是心有餘悸。
“殿下!”龍劍情慌忙上前,在確定了那氣若游絲的氣息後,微微鬆了口氣,可是,他那雙沒了生氣的黑眸令他心驚,那像是沒了生命、沒了希望,什麼都沒有了的絕望眼神。
他喉頭一緊,“殿下,這是發生什麼事了?又是十四皇子嗎?”纔不過一夜不見,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難道是十四皇子他們又對太子做了什麼嗎?
沒有迴應。
“殿下,你這是怎麼了?不要嚇我!”心更加低沉,這讓他想起了最不願意回想的記憶。
依舊沒有迴應。
“孑兒,你別嚇舅舅啊!孑兒!”原來,龍劍情竟是幻郇孑母親的親哥哥,幻郇孑的親舅舅。
本是武林盟主的龍劍情生性好自由,不喜約束與繁文縟節縛身,也因此自幼跟隨師傅離家習武,因此,幾乎無人知道他與幻郇孑的這層關係。
只是在得知自己的侄子在宮中受盡磨難,連唯一守護自己的蘇麼麼也遇害後,毅然放棄一切,步入紅城,守護在當時已毫無生氣的他的身邊。
“失去了……我又失去了……”空洞的聲音讓人感覺悲慼。
空洞地看着自己的手,他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她在他的手中消失。
“什麼?”孑兒這副模樣,讓他不禁想起蘇麼麼剛死時他的模樣,不,現在甚至比蘇麼麼死時,還要空茫,這個發現讓他駭然,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失去了……又失去了……”而他只是麻木的重複着同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