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征途

周傲宇在客廳裡吃着蘋果看着無聊的八點檔肥皂劇,偶爾擡眼看一眼兀自死死關着門的書房,再擡頭看着掛在牆上的鐘,自言自語道:“修個電腦要這麼久麼?”

他聽到了房間裡時斷時續的交談聲,似乎還聽到了周斯涵的名字,他以爲這是他的錯覺,但也不由地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走過去偷聽,但又怕被拆穿的話很沒面子,他就坐在那裡,猶如一個等待審判的罪犯,那種等待煎熬的感覺讓他如坐鍼氈。

終於,肖魅和肖明走了出來,肖魅的表情很平靜,但平靜得讓他覺得那是一種極度悲慟後的僵化,他動了動嘴皮子想問原因,可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他不知道剛纔過去的一個多小時裡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說什麼該做什麼纔是對的。

“我和肖明出去一趟。”肖魅的聲音也讓周傲宇覺得奇怪,似乎是帶着憤怒的,可是卻又是極度悲傷的,而這兩種情緒夾雜在一起,反而成了一種極度沒有情緒起伏的語調。

“你們……”周傲宇條件反射似地站了起來,他想問他們出去幹什麼,但話到嘴邊他立刻反應過來自己是沒有資格去質問他們的,他只能皺皺眉,僵硬地站在那裡,不說話了。

肖魅也沒有跟他多說,打開門走了出去。

周傲宇看着站在肖魅身後的肖明,似乎希望他能給自己至少一個眼神的暗示,但是肖明卻並沒有看他,只是默默地跟着肖魅走了出去。

周傲宇頹然坐到在沙發上,心裡有一種起伏的無力感,他想要的生活,他想做的事,卻都好像被現實重重地反彈了回來,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他的生活恢復正常?他越來越不明白了。

肖魅和肖明走出房間,肖明看着一直把手插在口袋裡、低頭大步前行的肖魅,他想追上去問個清楚,但總是缺乏勇氣,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已經走了很遠,終於,肖明開口叫住了她。

“姐,你告訴我,那個‘星之軌跡’是周斯涵嗎?”

肖魅停住腳步,沒有回頭,只是悶聲回答了:“其實你都猜到了,爲什麼還要一直這樣追問下去呢?”

“姐,你離開他吧!”肖明鼓足勇氣,邁上一步,拉住了肖魅的手說道。

肖魅聽到他這麼說,倒楞了一下,即使她很生氣,很傷心,甚至她也提出過離婚,可還是她原來一直沒有想過真正地離開周傲宇,她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周傲宇已經成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就好像空氣,他在的時候她無法感覺到什麼,可是隻要一想到要離開他她就痛得要窒息一般,當這些感覺電光火石般掠過她的腦海,她的臉上竟然露出了恐懼的表情,因爲她沒有想過,她會再次這樣去愛一個人,那麼,到頭來,她會不會再次遍體鱗傷呢?

“爲什麼你要這麼說?”她覺得自己問得虛弱無力,明明知道肖明說這話的原因,卻偏偏還是軟弱地去問。

“姐,我希望跟你在一起的,只是個簡單的、愛你的,能給你幸福的人,周傲宇……他的情況太複雜了,我怕你最後還是會受一次傷。”

“我……”如果還是一個月前,也許肖魅會真的離開周傲宇,可是到現在,隨着一次次的試探、爭執、感動,她明白自己已經越來越陷入這場漩渦,現在她知道了撒謊的是周斯涵,可是如果撒謊的是周傲宇,她又會離開他嗎?如果他真的是魔鬼,她還會愛着他嗎?

“姐,我知道過去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所以現在的我更希望你能得到幸福。”肖明的眼睛望着肖魅,那一刻的真誠卻讓她很想躲避。

肖魅逃避着肖明的眼神,她有些慌亂,理智和情感在強烈地交鋒,理智告訴她她應該如同肖明說的離開周傲宇,可是情感卻又將她拉回,讓她固執地在這條路上走着,不得到一個答案似乎讓她無法安心,可是答案是什麼?

“姐,即使現在的你看上去已經與世無爭,可我知道你骨子裡還是一樣躁動不安的人,你不喜歡太平靜的愛情,你喜歡冒險,”肖明看着肖魅,他的語氣裡帶着溫柔、帶着無奈,“姐,你是個心很軟,卻要裝作很硬的人,所以你受了傷也只知道一個人躲起來,雖然我沒有資格說這句話,可是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受傷。”

冷冷的風颳過肖魅的臉,明明還是夏季,可是晚上的風卻不知道爲什麼已經這麼涼了,她聽着肖明娓娓道來的話,卻有種想落淚的衝動,儘管他背叛過她,傷害過她,可是最瞭解她的人,卻始終還是她這個弟弟。

“我知道……”肖魅背過了身,手插在口袋裡,看着街中央的車水馬龍,她的視線漸漸有些模糊,“我知道我這麼走下去,也許一輩子都不會獲得幸福,可是,肖明,我已經選擇了,我就沒辦法回頭了。”

肖明看着她的側臉,每當她抿起嘴的時臉部線條都會顯得特別剛毅,他知道自己改變不了她的心意,那麼能做的就是守候在一邊,讓她避免受到傷害,爲他過去所做的而一切贖罪,也希冀着她能獲得她應該獲得的幸福。

“走吧,還有人等着我們呢。”肖明輕輕地說道。

肖魅回過臉來看着他,然後微微一笑,這個笑容有着被風撕裂的痛楚,也有着蒼涼的堅毅,竟讓肖明的心震了一震,他在那一刻明白真正美麗的笑容無關乎長相,也無關乎年齡的,那是一種歲月沉澱後的魅力,一種即使在困境中也積極向上的微笑。

“走吧。”肖魅轉過了臉,踏上了征途。

肖明跟在她的身後,亦步亦趨地走着,無論他已經變得多麼強大,可是他卻始終覺得,自己都是跟在姐姐身後的一道影子,從前的他是不甘,而到現在,卻是覺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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