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魅坐在牀上,推開厚厚的窗簾,隔着玻璃窗眺望樓下。
各色的霓虹交織,浮在空氣裡的似乎就是揮之不去的一種暗紅。
洗完澡後整個人都輕鬆了,但是心卻還是沉甸甸的。
肖魅聽到腳步聲,於是側過頭,看着爬上牀從後背抱住自己的周傲宇,她卻只是輕聲問道:“斯涵的孩子是你的?”
輕輕的一句詢問,猶如一聲悶雷敲擊在了周傲宇的心底,讓他不由自主地鬆開了抱着肖魅的手,無奈地苦笑,終於明白周斯涵的全盤計劃。
做了那麼多年兄妹,他發現自己竟然是完全不瞭解自己的妹妹,自己從小到大自以爲是在保護着她,他似乎從沒有想過,她需不需要自己保護?
從一開始在自己酒裡下藥,到告訴自己懷了孩子,然後又一手欺騙葉偉澤去美國,在自己新婚的時候再告訴肖魅這個消息,她所有的計劃都做得滴水不漏,她就是個魔鬼,自己得不到,就要讓他們永遠生活在地獄裡。
“她說是我的。”周傲宇覺得自己沒有力氣再編織謊言了,他*在牀上,有氣無力地說道。
肖魅也難得得冷靜,也許是一直的爭執也讓她覺得精疲力竭,所以她也只是很平靜地問:“你覺得是嗎?”
“我不知道……肖魅,你記得有個晚上我徹夜未歸,我撒謊說去看球嗎?那天就是她在我酒裡下了藥……肖魅,你不要笑我,我知道自己做得很丟臉,身爲一個男人,我其實一直被自己妹妹玩弄在鼓掌之間……”
肖魅看着他,嘴脣微微抖動着,眼睫上沾了淚珠,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對眼前這個男人是愛、是痛恨還是憐憫。
“那你爲什麼不讓她流掉這個孩子?你爲什麼要讓她留着他?”肖魅爬過去,揪着她睡衣領子對他喊道,她終於還是忍不住,流露出了最後一絲的歇斯底里,也是她最後一次感情的宣泄。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悔恨的淚水,到底是爲了自己而流,還是爲了這兩個爲了自己爭鬥得死去活來的女子?
“還是因爲你根本也想要這個孩子……”手,頹然放開,肖魅頹然倒在牀上,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眼淚順着眼睫落下,掉在鮮紅的結婚錦被上,一圈圈滌盪開來,浸染了鮮紅的錦被,殷紅如血。
“我怎麼會想要這個孩子?”被擊中了心裡最不堪去面對的問題,周傲宇不禁嚷了出來,他看着肖魅,看着此刻軟弱無力的她,他心裡有十二分的愧疚和憐惜,卻嘆了口氣道,“一個孩子健康的成長,必須要有正常的家庭和氛圍才行,一個那樣出生的孩子,如果萬幸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還好,如果知道了身世,根本不可能去面對的。我怎麼可能會瘋到去帶這樣一個生命來到世上?”
肖魅看着他,苦笑道:“看來你還是有幾分理性的,倒出乎我的意料。”
肖魅言辭中再明顯不過的諷刺讓周傲宇如坐鍼氈,他看着肖魅,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去獲取她的諒解了。
兩個人都沉默着,房間裡死一般地寂靜,只聽見兩人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
“肖魅,就是我謊稱在看球的那天晚上,她把我叫出去,然後在我酒裡下藥了,”周傲宇無奈地說道,“直到她懷孕到家裡已經瞞不住了,她才告訴我這個消息,並且說會把這個孩子說成是葉偉澤的,和他一起去美國,她表現得是那麼楚楚可憐,肖魅,在那一瞬我不忍了你知道嗎?”
“你一向心軟在不該心軟的時候。”肖魅冷冷地說道。
周傲宇無奈地搖了搖頭,“你說得沒錯,我總是在不該心軟的時候心軟,我沒想到這只是她的又一次報復而已,她選擇在今天告訴你這個消息,就是要讓我們永遠活在地獄裡,她一手設置的地獄裡,她想讓我們永遠無法諒解,只要我們還在一起,我們就會一直痛苦下去。”
“果然符合她一貫的行事風格啊。”肖魅冷笑道。
周傲宇再一次無奈地*坐在了沙發上,“肖魅,儘管我也痛恨這樣軟弱的自己,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件事……”
“她正是抓住了我們的軟肋,知道我們絕對都不會把這件事弄大,所以她纔會那麼肆無忌憚地向我們挑釁。”肖魅以手肘支撐在牀上,長髮微微地拂動着,猶如她無依的內心,“而且,關鍵是,傲宇,她吃定了你,知道你無論表現得對她怎麼強硬,你都會在最後縱容她的。而這一次,你還是縱容她了。”
周傲宇臉有慚色,無奈地再次說着抱歉:“對不起。”
肖魅站了起來,背對着他,臉上有着一閃而逝的戾氣,“周傲宇,我早說過,這三個字我不想再聽見。”她說完就往屋外走去。
“你要去哪兒?”周傲宇連忙抓住了她的手腕,急急地追問道。
肖魅推開他的手,瞥了他一眼,平靜地說道:“回書房睡。”
“又要分房睡嗎?”周傲宇只覺得自己的反應很無力。
肖魅手叉着腰,“我可以在知道所有事之後,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和你生活在一起——如你妹妹所願,我會生活在她爲我們創造的地獄裡,並且甘之如飴。只不過,今晚,你必須給我一個喘氣的空間。”
周傲宇心亂如麻,無聲默認。
肖魅拿了被子後往門口走去,只是走到門口時,輕輕地回首,看到周傲宇臉如死灰的情景,不禁嘆了口氣,她頓了頓,卻只能說道:“晚安。”
紅色的頂燈依舊在閃爍,紅色的錦被依舊絢爛着它璀璨的顏色,只是這一對新人,再也不會有着擁抱着它的幸福時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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