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大半夜的,就看到太醫院的太醫們,各個行色匆匆的往着歲央宮趕。這番動靜,不可謂不大,自然引起了各方的探究。又於是,整個蕪國的皇宮“熱鬧”了起來,以歲央宮爲中心,各方眼線耳目,紛紛打探消息,深怕自己這邊得到消息會晚上一手。
歲央宮中,羣醫會診的結果卻並不理想,一個個面色如同苦瓜般,只在心中計較着,不管是不是把這結果告訴了陛下,只怕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誅心丹?”墨離的聲音帶着驚詫響起。
一羣太醫跪在牀邊,其中一人道,“誅心丹,其實也是子母蠱的一種。飼主需要自幼以自身之血餵養蠱,母蠱只有一條,但是子蠱卻有數條。母蠱由飼主服下,而子蠱卻是封在丹丸之中,需要寄生之人連服7日,待7日後,那丹丸中的七蠱會互相吞噬,只留下最強的一條子蠱。每逢一定的時間,子母蠱會互相呼應,若是子蠱和母蠱之人不能互相依偎,蠱痛發作,二人必會疼痛難當,就如同高姑娘現在這般。”
墨離蹙着眉,誅心丹,他自是聽聞過,只是沒想到小圓痛苦竟然是因爲這個。互相依偎,纔可以遏制疼痛嗎?!眸中冷光閃過,下一刻,一旁的几案被一道光劃裂成了碎片,而一陣咳嗽,也隨之從墨離的喉中嗆出。
“陛下!”那些太醫頓時更緊張了,就怕玄帝一個不悅,把他們也如同那幾案一般給劈了。
又咳了幾聲後,墨離問道,“誅心丹可有解藥?”
太醫們互望了幾眼,才由剛纔開口的那位太醫啜囁地道,“誅心丹若是母蠱的話,只要殺了子蠱之人便可。但若是子蠱的話,不僅無藥可解,若是一旦母蠱之人身亡,子蠱之人也必然——亡。”
在說完這句話後,歲央宮中,瀰漫着一股幾乎快喘不上氣來的威壓,所有人都發現,玄帝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高小圓只覺得自己一直處於似睡非睡的狀態,知道自個兒在疼,可偏偏醒不了,聽不清周圍的人在說什麼,又睡不了,在夢中至少可以忘記疼痛。
於是就這樣不停地痛着。生不如死——雖然她的狀況還沒那麼糟糕,但是她卻開始能體會那種意味了。忘了疼痛是什麼時候消去的。只是在身體徹底感受不到疼痛的時候,口中的血腥味卻是那麼的濃烈,濃烈到她甚至在想,她究竟咬了什麼呢?
只是她實在沒有力氣睜開眼睛去探個究竟,腦海中只充斥着一個念頭,過去了……過去了……可以好好睡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或許只有幾個時辰吧。當她醒來的時候,終於知道自己咬着的是什麼了。
因爲王仲見他醒來,已經忙不迭地道,“高姑娘,你總算醒了,你可知道昨天你那樣子,可是把陛下急壞了,爲了怕你咬傷了自己,陛下就把自己的手指伸進了……”
“你這奴才,倒是越來越沒規矩了。”墨離淡淡地打斷道。
王仲尷尬一笑,他之所以會這麼做,自然是希望高小圓能夠記得玄帝的這份情,從此以後會全心全意地服侍玄帝。
墨離一直是守在牀邊留心着高小圓,這會兒見她醒來,便命人先端着漱口的水過來,“來,先漱漱口。”他說着,動作輕柔地扶着她的脊背,一隻手臂環繞着她的肩膀,另一隻手端着漱口水遞至她的脣邊。
血腥的味道依然還充斥在口中,的確是不太好受。高小圓順從地張開口,含着這水漱口。水中有着一股濃郁的薄荷味道,頓時化去了口中的血腥感。
在漱口完後,墨離又拿着絹帕,擦拭着高小圓的嘴角,才讓她靠着軟墊,半臥在牀上。
高小圓的視線盯着墨離的左手,那食指和中指此刻正被裹着一層紗布。順着王仲之前的話,她自然是明白墨離必定是怕她把自己的舌頭給咬了,所以便把手指擠進了她的口中讓她咬着。
所以她的舌頭傷得並不厲害,可是他的手……一想到之前口中那濃郁的血腥味,她便不由得皺起了秀眉,“你的手……要緊嗎?”她不安地啜囁道。
“只是小傷罷了。”他渾不在意地一筆帶過,“倒是你,身子現在還難受麼?”
她帶着一些疲憊和虛弱地笑了一下,“已經不疼了,只是覺得身體沒什麼力氣。”渾身軟趴趴的,骨頭都像是散了架似的。
他眸色一黯,還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微微收緊着,“這痛,並不是你第一次發作吧。”
“嗯。”
“既是如此,爲什麼入宮後,卻不曾對我提起?”
“啊?”她只覺得肩膀上有絲絲的痛意傳來,擡頭看着他,卻發現他的臉上有着一種強烈的後怕,他在怕?怕她的疼痛發作?!
驀地,心中沒由來的揚起着一絲暖意。明明他現在捏痛着她,可是她卻覺得他不再如之前那樣,令她覺得那麼地畏懼了。
“我……忘了。”她貌似只能找到這個理由。
他定定地盯着她,眸光一斂,臉上的神情卻已恢復成了她所熟悉的玄帝。只是那略微冒出青渣的下顎,疲倦的面容和那皺巴巴的衣袍,能夠瞧得出他昨夜想必是徹夜未眠。
捏着她肩膀的手鬆開,他輕問道,“你這痛有多久了?”
“大半年了。”從離開冰翊後開始了。
“那你可知道,你這痛是怎麼來的?”他又問道。
她一愣,腦海中浮現出了冰翊那段時間日日要喂她吃那種冰藍色的藥丸,又想到了以前在馬車中,也曾看到過冰翊似乎渾身很痛的樣子,只是她的痛都會在晚上,而冰翊那日在馬車上痛,卻是白天。於是她反問道,“我是不是中毒了?”因爲她記得冰翊曾說過他的痛是中毒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