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高小圓喊道,卻只見飛箭飛到近身處,卻突然停住,一層紅光倏然閃現,如同防護罩一般,擋出了所有箭支的攻擊。
砰!
清脆的幾聲爆響,那紅色的罩子和黃色的箭支,齊齊地碎裂,化作虛無。
鳳玥轉身,目光望着不遠處的玄帝。兩人視線相對,心中卻各自有着思量。
遠處,王仲呆呆地站立着,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心下已是愕然。那個少年,居然可以擋住陛下的攻擊。而陛下更是毫無預兆地出現在這裡!
王仲明白,自己是尾隨着一路跑到此地,而那兩個去通報的小太監,絕對沒有那麼快把消息遞到。這隻能說,陛下早一步地做了安排!
而鳳玥此刻的心思,卻是在思索該如何完成他的承諾。
對方……是玄帝,而自己的神力尚且不完整,這一點,鳳玥比誰都清楚。事到如今,唯一能夠有機會打敗玄帝,並帶着圓圓離開的方法,或許唯有使用……
鳳玥的腦海中浮現出了禁招二字,而以他現有的神力,在記憶念魂中,能使用的禁招卻不多。心念一轉,鳳玥把高小圓帶到了更遠一些的地方,臉輕輕地摩擦着她的臉,“圓圓不是很想看我的原形麼,一會兒就能看到了。”
什麼意思?高小圓一怔,鳳玥卻已經身影一閃,站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青稚的臉龐,有着少見的肅穆與威儀,鳳玥的身量尚且不高,可是這樣筆直地站着,氣勢上卻絲毫不遜於玄帝。
他的雙掌緩緩伸出,手心中騰地升起了兩團火焰,左手爲紫焰,右手爲白焰。兩團火焰,在他的手心中,如同兩個陀螺,不停地旋轉着,漂亮的鳳眸中,染上了一抹豔紅。
紫白之焰在旋轉中,不斷地變大,相互交融,竟然奇異地變成了紅焰。焰光之大,已然把鳳玥整個人籠罩了起來。焰光之烈,宛若日光。
圍在周圍的禁軍面露駭然之色,而玄帝則死死地盯着那團色澤豔麗的紅焰,身上涌動的黃色光芒愈加強烈。紅焰的光芒,由一團而逐漸開始變化着,玄帝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喝令道,“全部給我退到十丈開外!”
衆人愕然,但見玄帝態度堅決,當即遵命行事。一下子,人如潮水般的退開,而玄帝手腕翻起,身上的衣袍無風自鼓,一股磅礴的力量從玄帝的身上涌出,地面上的磚石似被強大的力量牽動着,一塊塊地掀飛到了半空中。玄帝的身後,黃色的光芒慢慢凝聚成團,不斷地壯大升高,眼看着已超過兩三米,還在不斷地升高着……
“啊!那……那是什麼?”突然有人驚呼道,只見包裹着鳳玥的那團紅焰,形成了紅蓮之狀。一種毀天滅地的氣息,從紅蓮上傳來。
倏地,紅焰烈焰中,傳出一聲鳳凰清鳴。
嘹亮,高亢,清越……似天籟,卻也似梵音……
高小圓的面前,自動涌出了一片紅光,像是在護住她一般。她心中明白,這該是鳳玥趁着她不注意的時候,在她身上下的結印,一旦遇到什麼攻擊,可以進行一下保護。
再環看四周,只見那些散開的禁軍,此刻已經紛紛痛苦地掩住了耳朵,有些甚至吐着血,彷彿再也承受不住這聲音,而倒在地上。
音攻!這是音攻!
玄帝的雙眸,驟然爆睜,嘴裡發出一聲冷到極致的笑聲,“竟然是你!”
至此,他總算明白,爲何這人爲何和小圓會如此關係匪淺,爲何有這個膽子說要帶她離開,又爲何敢如此正面來對抗他。
怒意更甚,玄帝背後的黃光已經幻化成一尊5米高的雕塑。像是上古時期的某位神祗,長髮垂落,身着七色流光盔甲,雙手捧着北方28星星盤。雕塑的雙眸此刻閉着,臉上一片祥和,竟與鳳玥的紅蓮所散發的氣息,截然不同。
可是高小圓卻是心驚的厲害。直覺在告訴她,這雕像該是比紅蓮更爲可怕的存在。
禁軍中的某些人,似乎已經意識到了將會發生什麼,臉變得煞白,身子又忍不住地往後退開了許多。
紅蓮上,金色的光芒閃動,幾米高的金色鳳凰身形浮現在紅蓮上。青色的鳥頭,赤紅色的喙,佈滿着鱗片的頸子,正如傳說中那般,是蛇頸,白如雪的鱗片,在焰光的映照下,反射着淺淺的紅光。它的身上,皆是金燦燦的羽毛,像是赤足的金子,熠熠生輝,只是在尾羽處,羽毛卻又是如同喙上一般的赤紅色,遠遠望去,就像是帶動着一團赤紅的烈焰。
美麗、高貴到令人嘆息。看着那鳳凰,纔會感覺到神之血脈的強大,於是,更會覺得自身的渺小。
這就是鳳凰的原形嗎?
那麼他所發動的招式是——禁招?!
高小圓的臉色變得死白死白,她記得鳳玥對她說過,禁招是一種保命的手段,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是不會輕易發動的。心下一片苦澀,現在,已然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了。
紅蓮上,鳳凰仰頭,巨大的雙翼展開,幾乎壓黑了大半的空地。
玄帝的身影,不知何時已被雕像的下半部光芒籠罩,原本寧靜閉目的雕像,驀地睜開眸子。一瞬間原本怡然祥和的氣息驟然消失。那雙眸子,沒有眼珠眼白,盡是黑色,令得整張雕像的臉龐,都盡顯猙獰。
隨着鳳凰雙翅的鼓動,巨大的熱浪滾了過來,周圍的宮殿臺階,開始劇烈的顫動,一道道裂縫,自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一聲長鳴,鳳凰展翅,飛昇紅蓮,朝着雕像疾飛而去,鳳凰的身上,烈焰狂燃,幾乎像是一座噴發的火山般,數千簇火焰,已經砸向了雕像。
雕像手中捧着的星盤發出耀眼的光芒,星盤上28星,耀眼奪目,竟凌空於星盤之上,化爲了一個巨大的漆黑的龜殼,擋住了所有火焰的攻擊。龜殼中,伸出了頭,四肢,以及……尾。巨大的黑色蛇尾,鱗片片片鋒利,每一片的鱗片上,都有着淺淺灰文的紋路,與龜背上的紋路,奇異地融成一體。
原形!這是玄武的原形!
高小圓呆楞着望着半空中的一龜一鳳。
從未想過,會在這種時候,看見兩人的原形。
“不要!不要!”她拼命地喊着,可是聲音卻已淹沒在那不斷震顫的宮殿聲中。
“火之烈,焚盡吾敵,吾之血脈——鳳凰!”
“土之厚,天罰星毀,吾之血脈——玄武!”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在了空中。鳳凰與玄武,覆着紅黃之光,重重地撞擊在一起。
宛若——天崩地裂!
如此大的動靜,皇宮之中早已是人人驚懼,所有的人,此刻仰頭看着半空中那洶涌的火浪和無數林立的屏障。
轟!
東門附近的百泉殿,轟然崩塌,頃刻之間,已成了一堆的碎石。
空中的光芒和巨大的鳳凰、玄武之形消失,地面上,煙塵滾滾。當鳳玥墨離在空中相鬥之時,高小圓只覺得耳朵一陣耳鳴,身子已然站不住倒在了地上,若非王仲爬過來,把身子墊在她的身下,就算有鳳玥的結印護身,少不得她也要受點傷。
心中焦急,她趕緊爬了起來,就想起來看個究竟。
才往前走了兩步,便被尚未爬起來的王仲死死地抱住了腳,“高姑娘,現在煙塵濃得很,不曉得一會兒還有沒有餘波震盪,求求姑娘,就先在這兒呆一會兒吧。”王仲艱難地說道,身上被碎石劃出了幾道傷口,但是雙手卻是不肯鬆開一絲一毫,就怕高小圓一去不復返。
高小圓扯不開王仲的手,自身力氣又不大,根本就是想邁步都難。
待到煙塵散去,她只覺得心中一片冰涼。
一個巨大的深坑之中,鳳玥倒在了地上,雙眸緊閉。原本穿在身上的衣衫,此刻破爛不堪,早已被鮮血染透。遠遠望去,整個人就如同血人一般,卻不知是死是活。
墨離站在鳳玥的腳邊,露在袖袍外的雙手,滿是鮮血,一滴滴地往下淌着,濺落在地上。他的身子搖晃着,似乎有些站不穩。與手上那份鮮紅想比,他的面色蒼白得可怕,甚至泛着青芒。
而直到此刻,原本在十丈開外的禁軍纔回過神來,呼啦啦地圍聚到了墨離的身邊。有兩人攙扶住了墨離,其餘的人,盡數跪在地上,齊喊道,“臣等護駕不利,還請陛下恕罪。”
“咳咳……咳……”幾聲輕咳從墨離的口中溢出,像是再也站不住腳,他大半的身子,都依靠在了身旁攙扶之人的身上,“全部都起來吧。”
“是。”衆人這才起身,一隊人跑去叫太醫,而其他人則護衛在墨離周圍,同時圍住了地上昏迷不醒的鳳玥。其中一個將領開口道,“陛下,這人……該如何處置?”
“用鎮神鎖鎖住,關押天牢!”墨離瞥着地上的人一眼,吩咐道。
鎮神鎖,卻是專門爲鎖住神力者的特殊鎖鏈,高小圓遠遠地聽了,剛纔還沉到極點的心,卻像是突然抓到了浮木般,能喘上半口氣。
墨離用鎮神鎖關住鳳玥,至少代表着鳳玥還沒死,而且,墨離一時半會兒,還不打算讓他死!
只要還活着,就好,就有希望!
高小圓正想着,卻見墨離已被人攙扶着,走出了深坑,一步步地向着她走來。
直到他站定在了她的面前,王仲才鬆開了手,忙不迭地跪在了玄帝的面前。
“咳……咳咳……”她又聽到了他的輕咳聲,看着他萎靡的容顏上,掛着冷冷的笑意,“小圓,洛國的鳳帝,便是你想要的麼?”
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墨離——知道玥玥的身份了!